等矿场的事传到你耳朵里时，库路芬已经跟诺格罗德矮人杠上了；这并不意外，毕竟双方龃龉已久，哪怕早年在沟通交流和战事中关系还不错，也在近年来断断续续的摩擦中消耗殆尽了。


    光是你知道的矛盾就有多米德山开发纠纷、诺多被要求在蓝色山脉开矿要交税的问题、矮人路维护费和过路费的问题、矮人翻早些年卡兰希尔收矮人高额贸易税的旧账、诺多翻矮人垄断冶金技术卖高价金属制品的旧账、矮人听埃卢庭葛吹哨派使者威胁辱骂林顿和多米德且大肆备战，这回又来了个诺多私自采矿不交税且被抓了个正着……


    ……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你选择性地忽略了每个矿都有你掺和的一份，一边吐槽一边赶到了现场，然而你的出现更激化了矛盾——诺格罗德来使中有个熟人，看到你就又惊惧又亢奋地大叫起来。


    根据你学了个半瓶子晃荡的库兹都语，这位曾在你手下当过俘虏的老哥在喊“邪恶伪神生的狡诈崽子，假托奥力神意骗取矿洞”，而其他矮人立刻整齐而警惕地对你举起了斧子大锤。


    你：“？”


    ……至于这样吗？


    要不是他们把煤矿开到了你的火药工坊下面，你用得着吓唬他们？不过他们怎么发现你在骗他们的？工坊遗址清得挺干净的啊？该不会真想办法问奥力生没生气了吧……


    对面这么一亮兵器，你们这边的士兵也齐刷刷地拔了剑，眼看现场气氛不对劲，库路芬还一副生怕对方不动手他就没理由赖账的样子，你只好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主动上前一步，敲了敲斧子尖：“诸位是来见血的还是来见钱的？”


    矮人当然是来见钱的，还想收回矿，且显然其实对你的“伪神”有所顾忌；而你则要保住矿，不与诺格罗德发生直接冲突，稳住备战形势，尽量减少经济损失——那么还是可以坐下来谈谈的。


    但谈判期间，你总觉得他们的态度很怪，似乎是内部都没达成一致——有几个矮人一直在漫天要价，对“伪神”进行攻讦，乱提条件，像是并没有打算达成协议；但另几个矮人显然对钱和矿更有诚意些，在你报出了奥克大军即将对多米德和欧西瑞安德发动战争的消息后，他们居然和同伴吵了起来。


    趁他们莫名内讧，你赶紧把来煤矿打工的贝磊戈斯特矮人找来，告诉他们保不住矿就保不住他们钱多事多离家近的工作了，让他们帮忙从中协调一下。


    第一天的谈判没什么成果，不过你连夜把和矮人的谈判技巧以及必须提前对所有可能暴雷的项目做暴雷紧急预案等经验教训写在了本子上，决定建设一下外交学科。


    而第二天同样无成果的谈判结束后不久，一个叫格罗音的贝磊戈斯特矮人私下告诉你，诺格罗德就是来刺激你的，让你千万别因为背后的神被骂就头脑发热地上当。


    刺激你？用女娲？刺激你干什么？用渎神的理由把来谈判的诺格罗德矮人都噶了吗？


    “这是诺格罗德王瑙格拉都尔去了趟明霓国斯后给他们派的任务，要求就是那几个我们无法接受的条件。”关乎饭碗存续，格罗音自动跟你站在了一边，“那几个死脑筋的还没看出来在挑衅你呢，聪明人都抱怨这是拿他们当枪使了。”


    埃卢庭葛嫌疑很大，但你迅速联想到加拉德瑞尔曾告诉你，美丽安可以用“水镜”和阿门洲联络，该不会诺格罗德真的向奥力求证了吧？


    ……“伪神”都骑到鼻子上来了，为什么只是挑衅你（疑似是想让你先动手），而不让矮人直接对你下战书？维拉这么讲究呢？埃卢庭葛也没这必要啊？


    第三天的谈判中，对方刚骂了一句，你就打断了他：“诸位喜欢这里的环境、想长期住下不必这么麻烦，直说就可以了，我们林顿一直很好客的。”


    “你说你……”


    你再次打断：“我昨日请示了一下女娲娘娘。”


    果然，矮人们突兀地闭麦了，表情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女娲娘娘教导了我，应心胸宽广、与人为善。”你站起身来，虔诚地举手赞美太阳，“蓝色山脉乃至贝尔兰都是我们共同的家园，邻居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但大敌当前，我们在谈判桌前消磨时间实在是对两国人民都不负责的行为，为何不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呢？”


    “怎么就共同家园了？”一个矮人怒道，“蓝色山脉南段一直都是诺格罗德固有的矿场！”


    “南到哪里？托尔嘉兰上游的兰希尔·阿玛斯吗？托尔嘉兰的领主也正在那里开金矿呀。”你微笑道，“与此同理，我们在莱戈林河源头住下来时，这里并没有矿场的存在，探明矿场完全是我们自己智慧与劳动的结晶。不客气地说，这片山脉就是神赐予林顿的领土，否则诺格罗德在离伊斯塔里亚过近的地方开矿何以招致……惩罚呢？”


    ……


    矮人们最后还是拒绝了你热情的挽留，拿着矿场的税款和股份给付协议离开了。


    库路芬非常不满，但你问他有什么不跟诺格罗德冲突的同时钱矿两得的方法，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生气；于是你安慰他：“又不是给现金，等他们来要债的时候我们就用工厂招待招待他们，怂恿他们用债权入股，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再捞他们一笔呢。”


    库路芬想了想，眼睛亮了：“等工厂规模涨起来，还可以让他们技术入股。”


    你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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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愉悦地笑了起来。


    而关于诺格罗德这次挑衅的动机和目的，库路芬给出了让人眼前一黑的答案：“维拉应该是发觉了她在向贝尔兰渗透，就找个理由来试探她和你的身份、看她会不会与他们为敌而已。”


    ……你就不应该问这种脑洞已经冲破天际的人。


    不过，顺利度过了波折后，整条工业线再次回到了正轨。很快你就发现现有的废水废渣处理厂已经跟不上矿场和工厂的排放效率了，不得已开动脑筋，打起了高炉与铁矿矿渣处理后与水泥混用的主意；煤矸石本来就有一部分拿去烧砖制陶了，暂时实在找不到办法再利用的部分你干脆拿去铺了路，腾出来人手和设备去重点处理污水。


    不得不说，宝石在这个过程中简直像bug一样，能给生产设备上精度和力度buff、优化产品质量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把设备半自动化，以水泥厂为例，一台你设计要十个人伺候的大型机械只需要两个人操作，大大解决了你们最紧缺的人力问题。


    诺多搞精英化、学徒制、工坊制这么多年还没完全崩盘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你一边想象着用宝石搞蘑菇蛋的可能性，馋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一边道貌岸然地表示你自己并不需要宝石技术，但要求库路芬帮你培养你精心挑选的高级技工，还大度地告诉他可以等到他心甘情愿的时候再把宝石技术公开传授。


    ……主要是因为谁知道女娲娘娘能不能帮他们家打赢啊……得留点余地，万一输一下就跟你翻脸呢？虽然你并没有承认库路芬的脑洞，可也没否认嘛。


    开春后，多米德的人也陆续来到了伊斯塔里亚。让你感到意外的是，这群人里没有一个贵族，全是老幼病残孕的平民，你安排起寄宿家庭来轻松多了。


    同一时间，第一座主墙6米高的棱堡在多米德山谷的外缘倚山开工，库路芬亲自去了现场做指导工作，结果就是把一座设计用料40吨的现浇建筑浇成了50吨。


    库路芬还一脸无辜：“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大伙儿不信6呎厚的墙能挡住敌人的炮，我只能牺牲一点内部空间了。”


    ……要不是高炉铁矿的矿渣和水泥混起来效果还不错且验证试验已经通过了，你必在验收现场晕过去且回去就跳回转窑把自己烧成水泥。


    梅斯罗斯给他弟找补：“战场上的信心也是很重要的。”


    你有气无力地说：“您对守住多米德很有信心，所以才把贵族家眷都留下来了吗？”


    梅斯罗斯看了你一眼，又平静地看向了棱堡：“平时享受多少供奉，战时就要承担多少责任。”


    ……你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