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纳国斯隆德联络并协同行动是梅斯罗斯的事，你现阶段只有三个任务：一、建立一所大学；二、继续建设桂尔维列斯；三、整合出一套可遵循可实践的思想体系，并把这个思想体系推行出去。


    第一项你已经与费诺里安们敲定了第一批学院与专业，即工程学院与文学学院，分别包括机械、冶金、化学与文学、经济、法学；学校基建和教学内容建设是同步进行的，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卡兰希尔听到数字时脸都绿了，再听到要让人类也有入学资格时脸更是黑成了炭。


    好在梅斯罗斯的骰子再次回到了你手里，且有了新的附加功能，你就能把狐假虎威策略运用得淋漓尽致，虽然还在挨骂，但好歹不用钻地窖了。


    第二项就得你林顿财政自己掏钱了，不过这个钱你还可以从各聚居地薅，只需要告诉首领们你会在城市繁华地带给他们留好住所和店铺——桂尔维列斯的定位就是林顿的交通运输中心和贸易城市，你可以说是位非常慷慨的国王了。


    随着桂尔维列斯建成，现在还在许多方面实行配给制的政治中心伊斯塔里亚也将与之同步地把“看得见的手”松一松，在解决了生存问题的情况下让大伙儿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防止你因为自己的认知限制给林顿画地为牢。


    至于第三项……在解决民族融合问题之外，其实也是第二项、甚至是未来更多领土与人口安定和谐的前提。


    费诺里安们对林顿的新问题是袖手旁观的。你知道他们自己失败过了，于是一半想看看你有什么新花样，另一半则想看看你的笑话。


    你本来是没想过重点搞思想体系的，只是摩拳擦掌地想着让大伙儿见识见识你的霹雳手段；但在多米德翻过梅格洛尔找给你的文档资料后，你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计划的强制推行平等政策很有些想当然了。


    人类这个族群在贝尔兰整体上就是一盘散沙，他们往往跟着首领家族组成大部族，翻过蓝色山脉来到西边，随后就会分裂，像货车后门没关似的走一路掉一路，掉在哪儿就在哪儿安家；而那些“兵强马壮”的首领家族在精灵面前就像原始人一样落后，虽然部族人口还算能看，但整体素质显然远远不如精灵。


    不过，在发现人类旺盛的繁育能力和还算不错的劳动能力后，精灵王侯们都动了心思；不说经芬罗德中介成功获得人类附庸的第二家族和第三家族，梅斯罗斯也仔细研究过这些被阿门洲称为“次生儿女”的生物，并着手整编安巴茹萨的领地埃斯托拉德平原以及沙盖里安的人类，打算用于充实后勤生产的人力。


    ……然后他就发现这群人是被已经投靠了其他精灵王族的部族首领挑剩下的，普遍平庸而愚昧，根本找不出能担得起联结精灵与人类交流重任的人才；偶尔也有聪明人，但要么武力不出众，要么家族势单力薄，在当时的条件下根本无法服众，更别说统领这些散装人类了。


    梅斯罗斯哪儿有空跟他们慢慢耗，几年后就失去耐心，挑走一些聪明人后就丢下了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也不要求他们出工出力，收税的时候能交上就行。


    又几十年后，沙盖里安倒是出现了梅斯罗斯等待已久的人才。一支长途奔袭绕过蓝色山脉与矮人路隘口、试图潜伏进东贝尔兰、从内部偷袭梅格洛尔豁口的奥克军队意外撞上了散居在沙盖里安的哈拉丁人，为了掩盖行踪，他们对这群人类发动了灭口式的袭击；然而他们没料到看起来零零散散、懦弱不堪的人类居然还能结群抵抗，把他们拖在了碎石渡口附近，最终全部被卡兰希尔的援军消灭了。


    这时卡兰希尔发现幸存者的领导者是个叫哈烈丝的女人，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他哥想要的人才，便盛情邀请她上京面圣，结果……嗯，被断然拒绝。


    哈烈丝是这么说的：“我想您更应该派税官来支援，毕竟他们到的可比您的军队及时多了。”


    彼时卡兰希尔还不会在心虚理亏的时候恼羞成怒反过来对受害人实施攻击，他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一顿劝，然而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人，人家宁可颠沛流离也不在那儿给他缴税了。


    ……想到你拜访过的布瑞希尔森林里仍然要给多瑞亚斯缴税的哈烈丝部族，从各方面来讲你都真的很难绷得住。


    巧合的是，又几十年后，另一支奥克军队从安格班向西北方向长途奔袭，绕过黯影山脉和回声山脉，又穿过奈芙拉斯特被废弃后西侧就无人看守了的诺多之门，试图潜伏进希斯路姆、从内部偷袭米斯林和埃塞尔西瑞安堡垒，结果刚进入多尔罗明，就撞见了居住在那里的马锐赫部族，那些人类可不好欺负，奥克全体飞快暴毙。


    “诺洛芬威借此将多尔罗明分封给了已在希斯路姆劳苦功高了许多年的马锐赫部族，并判断安格班将有重大行动。”陪你一起翻档案的梅格洛尔告诉你，“他号召各领地抢先对安格班发动进攻，警告安格班不要轻举妄动……不过，我们不响应，他就没能成功拉起联军，当然也就没能让他的人类附庸得到军功。”


    军功确实是新贵的重要上升通道，看来芬国昐为了平衡精灵与日益壮大的人类也是煞费苦心……但是第四次战役之前还有这事儿呢？你想了想，问道：“不响应是因为之前哈拉丁人的事？你们觉得诺洛芬威大惊小怪？”


    梅格洛尔侧了侧头：“可以这么说。在那件事发生后，我们就与矮人城邦提高了在矮人路隘口的防卫水平，之后也一直安然无恙。”他沉默了一下，“但主要是……在注定的失败降临前，我们更希望安定的时日能再久些。”


    ……什么叫“注定的失败”？


    梅格洛尔盯着你，目光闪动：“能被杀死的奥克无穷无尽，致命的杀手锏炎魔却是一种大型魔法机械，没有生命，也无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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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杀死’，除了俘虏，根本没有人能近距离看到它们的真容；更不用说坐阵安格班的‘神明’，阿门洲早就告诉人们，‘维拉无法被杀，只能囚禁’。”


    你第一反应是暗自祈祷梅格洛尔没有严重的精神病，然后才后知后觉地震惊于“炎魔是机械”——那刚多林的埃克塞理安杀的那是啥？什么“大型魔法机械”能往两三千码外喷“火线”？难不成是装了曳光弹的重机枪吗？但谁家魔幻世界会出现重机枪啊？等等重机枪也不能算大型啊难不成是机炮或者近防炮吗……


    你的CPU在宕机边缘试探，梅格洛尔倒是虽然神情沉郁，但情绪还算稳定：“直到诺洛芬威……连奥克都在私下传言，我们才又生出了希望——‘维拉也是会流血的，会流血，就可能会被杀死’。”


    ……然后这群人就丢盔弃甲地被撵到这儿来了。


    不管之后是如何惨败，第五次战役前为了积聚力量，梅斯罗斯不得不再次对人类动了心思。但无论是埃斯托拉德还是沙盖里安的散装人类都在上次浩劫中损失惨重，本来就不太有出息，现在更没指望了；好在还有人类继续进行着西迁，两个人口和势力都比较大的部族就这么进入了费诺里安的视野。


    卡兰希尔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老早就把他的附庸搬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梅斯罗斯倒是应用了芬国昐的经验，带着投靠他的玻尔家族到处刷军功，反正北方有的是要清除的奥克——不过即便如此，至今也没有精灵和人类混编的军队，更别说让人类将领统帅精灵了。


    “哪怕没有等级观念也不在意生活习惯，世界观的差异也实在太大了，不是所有精灵都有耐心容忍这种差异；虽然我不认为，但在大多数精灵看来，人类往往木讷愚蠢到可笑。”与芬国昐一样，多次尝试让人类普遍性地融入精灵社会、但每次都只能收获一片混乱的梅斯罗斯如此总结。


    但他们好歹还是获得了忠诚的人类附庸……卡兰希尔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乌方家族到底为什么叛变、又是什么时候跟安格班联系上的呢。


    梅格洛尔倒是用一种竭力压抑血压暴涨的语气说：“根本不止乌方……他连从北方的人类都一股脑收到手下！就为了人力和收税！”


    ……你能说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多米德获得的这些信息在告诉你，违背了与精灵区分开地治理人类、扶持一个首领家族来确保他们的忠诚、避免收服来源过于繁杂的人类来预防间谍这三项“定理”，人类这把双刃剑要么废掉，要么砍向使用者自己。


    那么，你也要给人类划个“保护区”、捧个“猴王”出来、尽数淘汰排除凯勒巩塞给你的那些从北方一路蹭他们保护过来的人类吗？


    费诺灯的蓝白色灯光映得你的纸张难得显得雪白，你思考了许久，慎重地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字——“圣殿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