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诺左右看了看，指向自己：“我？”他微微低下头打量你，噗嗤笑出来，“您叫我‘孩子’吗？”


    ……淦，演世外高人演上头，忘了他跟你差不多岁数了。


    你硬着头皮不做回应，维持着神棍的神态，假装被什么上身了，神经质地睁圆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你王命加身的时候，年纪应该不会太大，不过代价可是两个……”


    “轰！”


    你眼睁睁地看着橙红的火焰在东边的山中冲天而起，与太阳交相辉映；随后是一声巨响以及火焰落下后腾起的黑烟，一大片鸟儿从森林中仓皇飞出；农田中的众人也惊惧地纷纷看过去，半晌回不过神。


    ……这回你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那里是你的火药工坊啊啊啊啊啊啊！不会出人命吧？！


    这林顿的王命怎么真的带凶啊！


    “这，这是……”奇尔丹不愧是遇见过大风大浪的，一边震惊一边第一时间帮宁奇拉控制住了被吓得差点带着阿姆特逃跑的熊，才转头向你询问。


    你脸色煞白，但还是想起了自己的人设，磕磕巴巴地说：“多，多谢女娲娘娘，这次没，没劈我头上……”


    奇尔丹：“……？！”


    你们迅速回到了城里。你让科洛丝暂且安抚奇尔丹父子和阿姆特，派治安委员会维持城内秩序，让宁奇拉带领近卫军戒严；随后你带着几个心腹卫兵和医师，备好了药品等应急物资就往城外跑，在广场上遇到了正与努伦迪尔站在一起看向蓝色山脉的梅格洛尔。


    “殿下！帮我陪会儿客人！他们在政务大厅！”你喊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跑。


    ……然后你就被揪住后颈，又倒飞回去了。


    梅格洛尔先是抓着你的脖子，大概觉得大庭广众下要给你留点面子，又变成了抓着肩膀：“山里出什么事了？”


    “等我回来跟您细说！”你用力挣开他的手，压低声音，“总之您继续按新剧本来，他应该已经信了！”


    梅格洛尔看了眼努伦迪尔，努伦迪尔轻轻点头：“王上，我陪您一起。”


    你早知道有要摊牌的一天，因此也没推辞，带着努伦迪尔一起进了山。


    火药工坊建立在深山中一处溪水附近，地势非常复杂，足够隐秘，但路也足够难走；还好你近年来营养跟上了，体力还算足够，再加上暴涨的血压和肾上腺素水平，你一口气跑到了目的地。


    ……嘞个亲娘四舅姥姥哎……


    滚滚浓烟随风飘向南边，夯实的宽阔平地上，原有的七栋房屋倒了五栋半，还有一栋半没倒完全是因为它们离爆炸中心——根据坑的位置你推测是火药库——最远；废墟上还起着火，幸好房子用了现今林顿最高技术的砖瓦而不是木头，硫磺木炭的存量不是很多，且火药库周围刻意保持空旷，不然恐怕还要烧得更旺些。


    有五六个人正拿着木桶木盆甚至陶缸碎片之类的东西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灭火，发现你来了就嗷嗷地围了上来，然而由于过于激动且都被烟呛得不停咳嗽，虽然七嘴八舌，但什么也说不清楚。


    “安静！”你喝止他们，“死人了吗？伤员呢？帕达姆呢？”


    “我就是，咳咳咳，帕达姆啊！”一张黑不溜秋的脸脱颖而出，声音里还带着哆嗦，“没死人，咳咳，大家都受伤，了，还有两个，咳咳咳咳咳，被烧伤了的在小溪边……”


    你稍微松了口气，顾不得分辨他如今的形貌，赶紧让医师把大伙儿先集中到上风口的溪边治疗，自己和近卫们接过了灭火任务；两个小时后火总算被灭掉了，一群人灰头土脸，也没心思清洗，就开始在废墟里到处翻找，试图确定发生爆炸的原因——未果，那几十公斤的□□好像就是自己突然炸了。


    “我们当时刚，咳咳，吃了饭准备上工，我突然想起点今天测试，咳，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叫大家先在食堂这边开个会。”帕达姆庆幸道，“开着开着忽然就，咳咳，一声巨响，然后风卷着火就把墙掀倒了咳咳咳……”


    “爆炸前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吗？”确定炊事炉灶和各个车间的明火都是按生产安全规定管理、照明也严格使用费诺灯之后，你谨慎地问道，“比如陌生人，或者会盯着工坊看的奇怪动物之类？”


    大伙儿迷茫地纷纷摇头。


    见鬼了。你费解地思索着。没有明火，也没有入侵者，总不能真的是女娲娘娘把雷劈歪了吧？


    忽然，一个工匠犹豫着说：“不过，咳咳，这段时间……我偶尔会，咳，感觉到地面在晃动。”


    地震？你猛地抬起头。难道是火药桶上的金属件因为地震摇晃摩擦产生了火花？


    有几个工匠立刻附和了他的说法，其他人平时没有注意，大家随即都想起来爆炸前好像也感觉到了晃动。


    ??


    爆炸原因似乎是找到了……


    可伊斯塔里亚城和这边直线距离只有两三公里，为什么一点震感都没有？


    ……


    工坊算是无了，生产车间和关键设备炸了个粉碎，除了宿舍和半拉食堂外什么都没剩；你留下两个近卫原地看守，把一群幸运的倒霉蛋带下了山，秘密安置在本来要做加尔文的“豪宅”、但最后变成了研发中心的两层小楼里。


    你跑回家快速洗漱更衣，就又能人模狗样地出门糊弄人了；一路上都很沉默的努伦迪尔终于恍恍惚惚地开口问你：“您这段时间总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山上的……吗？”


    “那只是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我总得拿出成果再见殿下啊。”你一边痛心疾首，一边还得安抚他，“你看，这回成果够大吧？”


    努伦迪尔：“……”


    努伦迪尔：“确实够大，但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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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的火气也会很大。”


    “所以说他得学学他哥，”你一边走一边说，“要学会欣赏、接纳掌控之外的事物嘛。”


    “……”


    你们走到政务大厅的会议厅去，找到了奇尔丹父子和陪客的梅格洛尔以及科洛丝。大家当然对山上发生了什么十分好奇，你面不改色地回答说确实是被雷劈了。


    大伙儿非常一致地看向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


    “要不怎么林顿老话说‘晴天霹雳’呢。”你虔诚地双手合十，“我已经在雷击处向女娲娘娘祈祷过了，她原谅了我的失言，娘娘大度，感恩。”


    你和梅格洛尔对视了一眼。


    随即这位资深导演露出了专业的惊讶表情：“难道是因为王上透露了……”他猛地停住话头，同样双手合十，“女娲娘娘大度，感恩。”


    科洛丝一脸懵逼。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不妨碍她戳了阿姆特一下，两个也立刻有样学样：“女娲娘娘大度，感恩。”


    怎么说呢，虽然你的心还在滴血，但能看到奇尔丹这副惊疑不定几欲先走的样子，工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反应大其实挺正常的。


    本来以为这是费诺里安疯球了整活儿，憋了一肚子经就是要来和费诺里安辩的，结果梅格洛尔全程挂机任由你这个“傀儡”胡诌，连假装要走都没把梅格洛尔诈出来，反而被你透露了“家事”；第二天从你这儿获知了“费诺里安才是附庸”，先不管占卜准不准，反正“天谴”的反应速度比西方维拉们快多了，说到就到；接着又听了梅格洛尔殷勤地传了半天教，然后你们四个就丝滑表演了一出邪教徒聚会，换你是奇尔丹你也想跑了。


    “已经没事了，请大人安心。”你放下手，和蔼可亲地安抚客人，“女娲娘娘平时脾气挺好的，就是在泄露天机上管得有点严；不过，虽然我不敢再跟您细说了，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教您占卜方法，您占卜后把结果烂在肚子里，自己知道就没事啦。”


    奇尔丹：“……还是不了吧……”


    你也不在意，只是和梅格洛尔一起跟他东拉西扯，谈天说地讲林顿人民安居乐业岁月静好，请教他造船水运和海洋产业贸易的问题，甚至聊聊罗德诺几岁了可曾上过学身体怎么样，反而再也不提女娲娘娘相关的事了。


    结果到了要吃晚饭的点，他又犹豫着问你：“那种占卜方法能不能……？”


    你努力绷住表情，淡然道：“占卜能窥视神所操控的天时地利，实践却是人来执行的。有时候得到了吉祥的卦象，行动时却因为疏忽功亏一篑；有时卦象并不好，但也能起到警示危险的作用，遂依靠人的未雨绸缪、齐心协力、奋发图强而获得成功。它不是万能的，您还有兴趣吗？”


    奇尔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说：“愿闻其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