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内部是来自囹圄的精神压制，外部还有囹圄暴走的力量压制。


    这一刻，库莉丝感觉自己无比柔弱，除了张嘴呢喃几句，什么也办不到。


    她断断续续说着各种美味食物，以为这珍贵的第二次生命要在此终结。


    随着食物名字的冒出，四周黑气逐渐减少，那份强烈的压迫感和痛苦也开始慢慢消散。


    星塔往常态恢复。


    身形高大的囹圄不再像凋零花朵一般瘫坐，甩开手里的方熠，就像甩掉一个无用的玩偶。下一秒变回孩童模样，拖着披风一蹦一跳到库莉丝面前。


    “库莉丝，库莉丝，那都是些什么好吃的？我要吃。”祂小心扶起库莉丝，好像在触碰玻璃制品，生怕力道大了会碎掉。


    “不是，你？”库莉丝歪头往囹圄身后看。


    脖子早已拧变形的方熠，歪着脑袋躺在星塔顶上，脸上还维持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怎么看都是一件遭到抛弃的垃圾。


    坏事做尽的方熠有这样结局并不令库莉丝意外，但这样的画面仍然让她惊恐，难以面对囹圄。


    见库莉丝的视线始终落在同一个地方，囹圄顺着回头望去。


    “她该死。”委屈的口气中带着几分倔强，囹圄自知暴走有危险，却不认为自己有错。


    “算了，如果不是你，她不知道还要搞出多少事情，可能比之前提议杀死琼脂糕后遗症发作的人更加恶劣。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再去纠结。”


    “所以什么时候有美味食物吃？”自从频繁接触库莉丝之后，囹圄开朗很多，这种事都能一秒咧嘴展露笑容。


    “吃什么吃，我不会。”库莉丝没好气地送上白眼。


    【没事了吗？】引导系统那端传来柏羽的声音。


    “没事了，解决了。”经过这事，库莉丝算是积累一点经验，下次囹圄再暴走，拿一盘美味食物出来，肯定能解决问题。


    “库莉丝，我要吃好吃的食物。”囹圄一把拽住库莉丝的后衣角，无缝启动撒娇模式。


    “那你去烤肉店等我，我要处理一点事情。还有，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再生气了，知道吗？”库莉丝极力叮嘱，生怕囹圄又出什么岔子。


    安抚好囹圄，还要处理方熠的问题，至少要向管理署署长和治安处处长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


    星塔还存在的时候，特级治安官死亡可不是小事。


    原地等待两位管理署的大人物，照面的那一刻，没等开口，对面双双打出“嘘”和“停止”的手势。


    后面跟着的四名治安官只是跟着，没有任何举动。


    治安处处长并没有询问库莉丝任何事情，检查方熠尸体后，命令治安官带走。


    倒是库莉丝自己忍不住，拦下两人。


    “等一下，这件事……”


    “不用紧张，柏羽小姐。邪神大人阴晴不定，也杀死过很多人，我们知道该怎么处理。”管理署署长拍拍库莉丝的肩膀，绕行登上飞行器离开。


    距离地面千米，云层触手可及的地方，库莉丝有些不寒而栗。


    一切皆因囹圄而起，人们误解、畏惧、遵从这一事实，而她再见过这样一幕之后，还能用从前的态度去面对吗？


    【库莉丝，别犹豫，囹圄不会乱杀人，是有些人引动祂的负面情绪，才会被杀。】柏羽适时出来解释。


    回想起初次和囹圄见面的场景。


    大概是囹圄误以为代号库莉丝对母亲发火，才出现那样的行为。在囹圄心目中，真正库莉丝的母亲米莉亚是个可怜女人，代号库莉丝要多包容。


    后来发现代号库莉丝的灵魂变更，意识到库莉丝是混乱中面对这一切，才会改变态度。


    正如囹圄自己所说，祂基本不过问人类的事情，也就是凑巧碰上了。


    刚才也是凑巧前往公寓，对三番五次搞事情的方熠起了恨意，又因那一声“邪神”进入暴走状态。


    方熠也好，柳嘤嘤也罢，身为人类，库莉丝不懂她们为什么执着于往上爬，却也无法指责，只求没有交集。


    但囹圄似乎不懂人类，又似乎太懂人类，有时过分黑白分明，有时又努力搅浑水，制造灰色地带。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已经发生的事不必纠结，管理署都说知道怎么处理这种问题，她也得让这件事过去。


    *


    午后的烤肉店暂时打烊，事发时，店里只有天雪几人。


    黑气褪去，天雪送外公外婆回去休息，刚回到店里收拾整理，就遇上囹圄。


    等库莉丝的时间，天雪拿出之前玩过的小玩具，和大、小橙，还有囹圄玩得起劲。


    “囹圄，现在轮到我走了，你怎么抢我骰子呢！”小阿橙也逐渐和囹圄熟悉，只当祂是个穿一身黑的小孩。


    “不是我吗？”囹圄仅仅攥住骰子，任凭小阿橙怎么扒祂的手也不松开。


    “你要按顺序来呀，我们让你先手，你不能一直投呀。”天雪耐心解释。


    “可是我的飞机一架都没有出来。”囹圄好委屈，完全忘记刚才暴走的事情。


    “我们都是掷到6点才起飞的，你也要掷到6点才行呢。”大橙显然也不再惧怕这位邪神大人。


    “好吧。”囹圄乖乖放下骰子，主动遵循规则，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暴走。


    人们尊为神明一样的存在果然有些运气在身上，囹圄的飞机出门艰难，一出门就能狠狠踢别人的飞机回老家，几轮下来，祂的飞机独霸整个棋盘。


    “我是不是要赢了！”


    看到自己的飞行全数在终点前面徘徊，囹圄激动得连椅子也坐不住，扒着餐桌边缘，身体几乎要盖上去。


    “开玩笑，我的飞机也快到了，谁赢还不一定呢。”游戏的事情，天雪可不会放水，全程认真对待。


    “过了点是要退回去的，你可不要趁机当自己赢了。”小阿橙气势汹汹提醒，一点不准囹圄乱来。


    走到门口的库莉丝看到他们玩得开心，一直没有打扰，总觉得这样的画面能让她整理心情。


    她也干过不那么好的事情，又怎么有理由在囹圄这里过分计较对错。


    “啊，库莉丝姐姐。”


    小阿橙的喊叫并没有打断囹圄对游戏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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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然沉浸其中，为了赢而努力。


    午后时间适合放松，吃美味还是等到晚上比较好。


    想着有几天没去地面送货，库莉丝打手势说明去向，默默离开烤肉店，回星塔顶层搭乘飞行器去找哥哥。


    *


    飞行器靠近地面的时候，库莉丝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天没来，绿洲面积似乎扩张很多，原本的荒漠几乎变成森林，明明没有人刻意种植。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效果。


    看起来像是世界自然变化。


    最神奇的是，前往星塔的专用车轨道仍然独立，没有被植物覆盖。


    枝叶不太繁茂，高处能看清地面的地方，还多了一群胳膊系着红布条的人。


    无名红组织应该是解散了，那么这群人是？


    库莉丝加速速度前往小山丘，想要一探究竟。


    原本光秃秃的小山丘没长出树木，倒是杂草茂密，中间还夹杂着各种颜色的小花朵，风景直逼星塔。


    山丘上有木制围栏圈出的一块地方，还插着木牌，标识是库莉丝专用的飞行器升降处。


    “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门一开，库莉丝飞奔出去，抓着哥哥要问清楚。


    “你是问这些植物还是问什么？”


    “所有，所有的变化，这还是那个成天飞沙走石，人人叹气的地面吗？”库莉丝甚至怀疑自己在梦境里。


    “莉莉，你先等等，林祈他们在研究我们小时候吃过的一道菜，失败好几回了，不想再糟蹋鱼，就等你来指导。”


    “什么鱼啊？”一说到这些，库莉丝就头痛，怎么个个都当她是大厨，手艺了得。


    “什么鱼，什么鱼，我也要吃！”囹圄还真是喜欢跟着库莉丝，玩那么开心也能追过来。


    “输惨了吧，才溜到我这边来找好吃的。”库莉丝不禁调侃。


    “才没有呢，你答应弄好吃的给我吃，我才来的。”活泼的囹圄还多了几分傲娇。


    “行吧，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鱼。”赶鸭子上架，库莉丝只能硬着头皮去指导。


    房车小厨房已经不够林祈一家折腾，他们在房车外架起桌子，摆上案板和锅具，旁边大木盆里还有好几条鱼在欢快游动。


    活鱼对库莉丝来说也是稀罕玩意，哪怕她有BUG空间，有柏小冰无限量供货，每次来得都是冷冻鱼。


    “等一下，你们哪里弄来的鱼？”


    小臂长度的鱼儿时而游动，时而停歇，嘴里冒着泡泡，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餐桌上的菜，有种不知死活的美。


    “小山丘下面出现了一条河，里面有好多鱼，我们拿网子捞上来的，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鱼，多亏了劳伦斯。”


    “不对，河流出现两天了，鱼是几个小时之前出现的。”劳伦斯纠正道。


    “正午的时候吗？”


    库莉丝似乎意识到什么，几个小时之前的正午，应该是囹圄暴走，她引动雪山中力量源本体的时间。


    回头发现囹圄见到陌生人，一直躲在厂房外面。她快步跑出去，迫切想要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