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梨不在乎。


    她正在评论区和朋友们约好等下饭局结束去酒吧喝酒。


    收起手机，沈梨抬头对上多人怜悯的目光，她疑惑，被顾亦书放过，难道不是件好事吗？这些人为什么会觉得遗憾。


    不顾他人目光，沈梨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块面前的松鼠桂鱼，味道算不上好，胜在观赏性。


    每道菜她都夹起来尝了尝，一圈下来直接吃饱。


    沈梨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旁若无人的打了个饱嗝，之后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他人回应，转身就走。


    这次，众人的目光落到了顾亦书身上，同样是怜悯。


    顾亦书连话都没说，牵起何晴的手离开。


    沈梨才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顾亦书与何晴已经追了上来。


    顾亦书张嘴就是：“你最好注意点，不要因为你的不检点，影响顾氏股票。”


    “哟，新鲜了，顾总花边新闻满天飞，倒有功夫管起我来。”沈梨回怼道，顾亦书现在身边有人，心思不在自己这，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变态，所以沈梨无所畏惧。


    “少去我常去的地方，看你碍眼。”顾亦书被气得面色铁青。


    沈梨乐了，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海城的酒吧哪家没有你顾氏的股份，我想请问，顾总常去的是哪家。”


    说完不等顾亦书回应，沈梨飞快跑向自己的车子，在车里换了鞋，先他们一步疾驰而去。


    后视镜内没有顾亦书车子的身影，沈梨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沈老爷子秘书发来的消息。


    “沈小姐，您的行李沈总已经让吴妈放到门口。”


    “？”沈梨。


    “沈总说，您已经和顾少爷订婚，应该搬去顾家。”秘书。


    与此同时，迟律师的语音消息过来，沈梨按下接听键。


    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沈小姐您好，顾总说婚房已经让何小姐搬进来，您暂时过不来。”


    “我不会过去。”沈梨回复道。


    收起手机的同时，红灯变成绿灯，沈梨踩下油门，脸上的喜悦全然消失。


    车子在酒吧门口停下几分钟后，沈梨再次踩下油门，缓慢驶向沈家老宅。


    隔老远沈梨就看到自己的三个箱子被扔在门口，旁边还有散落的首饰、化妆品。


    她长叹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汤书白的电话过来，沈梨没什么精神。


    “喂。”


    “你人呢？沈年说你早就走了。”


    “去不了了。”


    “啊？你窜的局你不来了？”


    “我被我爷联合顾亦书赶出家门。”


    “啊？需要帮忙吗？”


    “需要。”


    十分钟后，红红绿绿的跑车从不远处过来。


    此时的沈梨正坐在地上背靠着箱子。


    车停在她周围，只有汤书白下车。


    “不是吧？”汤书白推了推自己的墨镜：“他们真这么狠的心？”


    沈梨用沉默代替回答。


    “那你住在哪里？”汤书白询问着。


    认识他这些年沈梨第一次觉得他的话多并不令人讨厌。


    因为沈梨忘记思考这个问题。


    住在哪儿？


    真是个令人惊喜的好问题。


    沈梨思考这些年自己有没有购置房产，思考许久后终于想到了，市中心她还有间公寓。


    搁置多年，一直没出租。


    “回自己家。”沈梨从地上站起来。


    “还有房子？”


    “嗯。”


    汤书白让其他朋友开车回酒吧，他送沈梨和她的行李去住处。


    到了地方后，沈梨输入五遍密码，终于把门打开。


    汤书白先她一步进门。


    三十几平的LOFT，做了两层设计。


    屋里没什么家具，楼下是沙发，楼上有张床。


    有保洁定期过来收拾房间，看起来十分整洁。


    但——


    “沈家大小姐就住这儿？？”汤书白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能住。”沈梨拎着化妆品进来，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冰箱里应该还有可乐，可以喝。”她说。


    虽然不经常过来这边住，但她雇了固定阿姨，每个月会往冰箱里塞吃得喝得。


    汤书白转身去寻找冰箱，他边拿出可乐边说：“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


    “再废话出去。”沈梨说。


    “你快点收拾，我们好去酒吧啊，大家等着你呢。”汤书白说。


    沈梨懒洋洋地把沙发那边的手机捞过来，上面是大家发来的消息。


    “梨子，快来啊。”


    “窜局子的不过来，我们怎么玩儿呀。”


    “快来快来。”


    慢慢的，画风逐渐转变成——


    “沈梨，快来吧，顾亦书带着小三来砸场子了。”


    “那女的叫什么何晴，逼着顾亦书开红酒。”


    “要开你俩恋爱一周年的那瓶。”


    沈梨坐不住了，直接起身。


    “走。”


    她没开车，她的车在沈宅门口被秘书扣下，理由是那是沈家出资购买的车辆。


    汤书白兴奋地把车速开到最大码，一路风驰电掣赶到酒吧门口，沈梨拉开车门拿起来就跑进了酒吧。


    她还没换衣服，裙子限制了她的速度，沈梨把裙摆向上提，加快脚下的步子。


    赶到时。


    她看到酒吧正中央聚光灯下，顾亦书垂眸，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瓶身，指尖自瓶口处渐渐滑动，滑到瓶身，在刻在上面的字母处停留。


    ‘gys SL .’


    是他们名字的缩写，后面还有时间。


    2015.7.7。


    十年。


    沈梨站在不远处停住脚步，她的眼睛好像被蒙了层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心里不断泛起酸楚。


    何晴拿起来话筒，大声撒娇：“哥哥，打开呀，我想喝。”


    顾亦书回过神来，手指重新回到瓶口处。


    沈梨向前走。


    闪光灯在两人之间游走。


    恍惚间，时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夏天。


    绿意、蝉鸣，十八岁的少年少女悄悄牵着彼此的手，在学校对面小区的凉亭里，他们笑意腼腆却又天真。微风吹过脸庞，吹乱少女的发丝，也把他们的心吹得乱了起来。


    那年的顾亦书小心翼翼捧住沈梨的脸，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沈梨，我，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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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两个字对于顾亦书来说实在是太重。


    从幼年起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人在他难过时用力把他抱住。


    顾亦书并不知道喜欢该怎么表达。


    那年的沈梨，眼尾泛红，眼中含着泪，她告诉顾亦书：“你小时候送我的棒棒糖纸我还留着。”


    少女答非所问，却回答了所有问题。


    灯光下红酒荡漾。


    沈梨上前准备抢过酒瓶，顾亦书反应很快，把瓶子举过头顶。


    他用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在动我就把它扔到地上。”


    沈梨眼中含泪，看着他说：“你敢。”


    顾亦书眼睫翕动。


    眼里情绪复杂，有恨有爱，有不舍，还有难言的眷恋。


    ‘我们不是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顾亦书想起沈梨离开那年她对自己说得话，不是小孩子，所以不能任性，不可以把钻戒戴到其他人手上。


    那次沈梨离开，那这次呢。


    “沈梨，”顾亦书哼笑着：“如果我要摔碎呢。”


    不是询问，是肯定。


    顾亦书没松手，他在等沈梨的回答。


    沈梨的眼泪顺着眼尾落下。


    “我敢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


    十年感情，沈梨不会不知道最近的闹剧是顾亦书在故意气她。


    “我想试试。”顾亦书笑了，笑得比黑巧克力还苦。


    “顾亦书！”沈梨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后边那句的声音很轻。


    “别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顾亦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他好难过。


    一只手将酒高高举起，另一只手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把沈梨揽入怀中。


    在他怀里沈梨的眼泪急速落下，很快把他的衬衫氤湿一大片。


    为什么呢？


    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如今的模样，破镜难圆、同床异梦，他走阳关道，她走独木桥，那些分开的话语放到他们的身上竟然都那么合适。


    在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的年纪里许下一生的承诺，却在看懂一切的年纪里亲手把对方推入深渊。


    这瞬间，沈梨觉得很疲惫，腿上一软，昏倒在顾亦书的怀里，他急着接沈梨，红酒瓶应声落地，玻璃渣子混合红色酒液，散得到处都是。


    顾亦书把人抱了起来，沈梨的脸贴着顾亦书的胸口。


    “顾亦书！”何晴在他身后喊着。


    顾亦书脚步并未停留，但他说：“秘书会联系你，给你相应的补偿。”


    后来何晴得到了一千万，还有海城市中心的独栋别墅。


    这些在旁人看来是她赚到了，可是对于当下的何晴来说。


    心如刀绞。


    顾亦书和沈梨没有听到话筒砸落到地上发出的电流声。


    昏倒后的沈梨失去知觉，只听得到嘈杂的声音。


    顾亦书急得满头大汗，他身后跟着汤书白和沈桃。


    沈桃不停地喊：“姐姐，姐姐。”


    她哭着说：“顾亦书，我姐姐要是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汤书白倒是没那么紧张，还悠悠地说：“你拿什么放不过他。”


    顾亦书脸色泛白，紧咬着牙关。


    “我不会让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