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好久不见
作品:《微雨染秋[青梅竹马]》 冉思沐去更衣室换上泳装,里里外外全都体验了个遍。
觉得累的时候天还没黑,她回酒店房间换上轻便舒适的浴衣,又来到手作馆,跟几个小朋友一起搓了串风铃,他们很大方地把唯一成功的作品送给了她。
最后在按摩馆放松筋骨消磨时间,终于到了晚上七点。
冉思沐提着那串风铃来到室外,小许提到的戏水区旁已经摆满桌椅,播放电影的大屏幕刚刚架好,员工正在调试设备。
泳池边推来一个个小摊子,她来得早,好吃的都不用等,取了一份烤鳗鱼和一碗流水素面,然后坐在最佳观影位置静静品味美食。
喜剧片播了一半,冉思沐也吃得差不多了,室外人渐渐多了起来,桌椅座位很紧张,身后不断传来询问声。
“先生这里有人吗?”
冉思沐不禁好奇,明明她这里也有空位,怎么没人来问?
她刚想要回头,旁边走来个年轻人,“请问——”
“没人,坐吧。”
“……谢谢姐姐。”
冉思沐认真观影,只是人头攒动,她得伸长了脖子才看得清,坐她对面的大男孩想要搭讪,时不时问上几句不痛不痒的问题。
“小姐姐是一个人来的?”
她瞥了眼那年轻人,二十三最多了,又看回屏幕,“对,自己来的,但姐姐可不小了。”
“啊,好巧,我也是一个人,我觉得这里的素面很好吃,你也喜欢?”
“我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一种主食。”
“嗯……这里的风景空气都很好。”
“确实。”
“那姐姐明天清早要不要一起参加徒步活动?”
冉思沐看鬼似的看他,很不理解,“起早?还徒步?没吃过苦吗?平常工作很清闲?”
“我,我还是学生……你不想去嘛?没关系,我们加一下微信?之后有机会可以——”
她将碗盘叠放一起,笑着摇摇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祝你玩得开心。”
说罢,冉思沐起身走向正前方的餐具回收处,擦着手,转进室内大厅。
她离开后座位空了出来,中间没了阻碍,搭讪失败的男大迎面就撞上了探究的视线,高高在上,冰冷漠然。
只是很快那人移开了眼,缓缓转头,似在追寻某道身影。
冉思沐身后的位置仍有人来问:“帅哥,这有人吗?”
小巧的白色圆桌上只放着部手机和半杯冰饮,用来装饰的薄荷叶被人取下,悠哉把玩。
“帅哥”不答话,收回遥望的目光,指节轻叩桌面,微扬下巴点点前桌的空位。
年轻女人假装没看懂他的示意,仍赖在桌边不走。
裴岘禹慢慢碾碎手里的叶片,终于转过脸,眉眼染上酒意,他笑得温和,话里的讥讽却不减当年:“妹妹,这座儿镶金了?就非它不行?”
“呃,不、不好意思哈……”
她讪讪转身离开。
裴岘禹安坐不动。
刚从酒会赶来的他身着正装,西服外套叠放在腿上,衬衫领间是条系得一丝不苟的墨色领带,在泳池派对这样休闲的氛围中,他规矩端正得格格不入。
不怪她们趋之若鹜。
年近三十,成长的磨刀石依旧磨不平裴岘禹的锐利锋芒。
愈加成熟的外表下是他数年不变的桀骜,和长久以来只给一人的温柔。
时间沉淀出了自信沉稳,五官凌厉飞扬,气质却矜贵优雅,这样卓尔不群的男人很难不让人侧目。
他倚向靠背,收回手搭在腹前,慢慢转着指间的婚戒。
手机屏幕亮起,庄星培的信息接连送达。
我是老婆奴:「房间号8108,都照你说的准备了。」
我是老婆奴:「但是哥们儿,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说实话,这些年我跟思沐处得还挺好,多亏了她我才能追到姜钰。」
我是老婆奴:「千万别干混蛋事儿。」
Peiii:「我知道。」
将那半杯柠檬茶一饮而尽,裴岘禹起身,循着冉思沐离开的方向走去。
/
玩了一天,累了。
冉思沐走出电梯,慢悠悠地挪向房间,心里盘算着等下在屋里的私汤再泡会儿,解解乏。
她记得桌上还有瓶红酒没喝呢,可以小酌一杯,然后在那柔软的大床上昏睡到日上三竿,爽歪歪。
如是想着,刷卡开门,冉思沐却握住把手,站着没动。
她缓缓抬眼,注意到房号铭牌旁悬着的东西——一枚蓝色渔绳结。
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忍不住取下,看着熟悉的工艺技法,内心疑惑,明明来的时候门边什么都没有啊……
冉思沐猛然抬头左右张望,刚起的念想转瞬成灰。
原来每间房的号牌旁都挂着一个。
也是,渡岩岛现在那么火,岛上的工艺品自然也会受人追捧,她摇头轻笑,将它和风铃拴在一起,进了门。
插卡取电,房间大亮,屋内的陈列摆设没变,却和她午后刚来时有些细微的不同。
让她心惊鼻酸的不同——
地板上散落着粉色花瓣,冉思沐捡起一片,是晚花山茶;
窗边的桌上,红酒瓶下压着被火漆封口的信封,角落里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三年之期」;
长条柜边,紫色风信子花束旁有个蛋糕,上面用草莓果酱歪歪扭扭地写着「1095」。
冉思沐迅速掏出手机确认,恍然惊觉,今天竟是她和裴岘禹的结婚纪念日。
不可置信地再三环顾房间,眼底渐渐泛起泪花。
她沉浸在说不明的情绪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无法抑制地颤抖,风铃摇晃,清脆的响声终于让她回神。
蹭掉眼角的泪,冉思沐赶在那人到来前退出房间。
两年多了,终于在她等不下去要放弃的时候,裴岘禹出现了。
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冉思沐无数次想过和裴岘禹再见时的场景,可能是机缘巧合下的偶遇,可能是人海中的擦肩……唯独没想过会是他的精心安排。
真这么深情,早干嘛去了?
她埋头直奔电梯厅,脚步比来时更快,匆忙间撞到了一位回房的客人,他似乎也没防备,搭在臂弯的外套坠地,盖住了她的脚背。
“对不起。”
一边道歉一边弯身捡起外套,隐约飘来的酒气中夹着缕淡香,有些熟悉,但冉思沐现在没心思研究这个,她将外套递回再次表示歉意,头抬也没抬,只盼这酒鬼不要故意找茬。
那人和她错了个身位,冉思沐余光注意到他穿衬衫西裤,站在一道凸出的廊柱旁,迟迟没有动作。
他不接衣服,也不说话,只默默站着,像木头人一样。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静等许久的冉思沐没了耐心,想甩开衣服走人,他却突然抓住了外套,也顺势抓住了她。
冉思沐愣愣地盯着那只手和男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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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涌现。
这手,幼时和她下棋最爱执黑子,下雨会替她披衣撑伞,受伤时会替她包扎,痛经时会帮她按摩;
喜欢刮她鼻子,喜欢给她挽发,可以为她做饭洗衣,也可以为她牵马装扮;
紧紧地拥抱过她,也曾不顾一切地救过她……
冉思沐眨眨眼,将泪憋回去,努力调整情绪,藏起她的眷恋,然后抬头看向来人。
裴岘禹没怎么变。
帅男人不会显老,帅男人只会越来越有韵味。
那双深不可测的眼里不见从前的戏谑笑意,他静静凝望着,直直地探进她眼底,试图找到失控后的情动。
裴岘禹的视线一一扫过她脸上、身上每处他熟悉的细节,最后又绕回那双他魂牵梦萦的眼睛。
一时间,积压了两年的想念不舍、悔恨愧疚全部涌来,他用急促的呼吸压制险些崩盘的情绪,眼圈泛红,紧咬牙关,好久都开不了口。
晚间的焰火升空,如梦似幻的火花炸开,绚烂映亮了冉思沐的脸,他听不见楼下的喧嚣,只听得见自己如雷鼓动的心跳。
裴岘禹的声音因强忍哽咽而颤抖,眉头轻蹙,笑得比哭还难看。
“思沐,好久,好久不见。”
冉思沐又能好到哪去?
她死死握拳,缠在手上的风铃绳结恨不得将手指勒断,她缓缓吐息,任由他拽着。
别开脸看向窗外,尽量平静地笑答:“是啊,好久不见。”
裴岘禹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她的体温和瘦削凸出的腕骨,“你瘦了,瘦了好多,农场很忙吗?”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不现身。
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她的生活有没有他都一样,都该是热烈自由的,洒脱随意的。
现在她如他所愿过上了这样的生活,裴岘禹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对,很忙,现在就有急事要回去处理,所以没空陪你闲聊了,告辞。”
冉思沐甩不开他,也走不动半步,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米距离。
“现在抓这么紧有什么用,当初是你先推开我的,不是吗?”
他不说话,只默默看着她。
“放开,不然我打电话叫人了。”
裴岘禹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握得更紧。
她还是那么嘴硬心软,只放了狠话却没有真的掏手机。
脾气也还是那么倔,不达目的不罢休。
裴岘禹眼睁睁看着她突然抬起胳膊,张嘴毫不犹豫地咬上他的手,用力到浑身发抖,她的牙齿深深陷进肉里,仿佛要把他的指骨咬碎才解气。
可冉思沐到底狠不下心,她松了口,垂眼看着那两排紫红咬痕,大喘着气,一言不发。
很疼,但裴岘禹没皱一下眉,他痴望着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他这次绝不会再轻易放手。
他突然用力,将冉思沐拉到身前,紧搂着她的腰,温声道:“我是这酒店的二老板,我不想让你走,你怎么可能跑得掉?”
裴岘禹知道,冉思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用话这么激她,她果然来劲了,不再躲他也不再和他对抗,反化被动为主动,一步步上前,逼他后退。
裴岘禹靠在廊柱的棱角,垂眼看着女人的手绕上他的领带,一圈圈勒在掌心,然后拽紧。
像在调情,可那双眼里分明如死水般,毫无波澜。
“那请问裴总,不让我走把我留下,深山老林,孤男寡女,酒店大床,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