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正版@晋江文学城


    ——


    胧月凛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生活在一片不知名的森林，传承记忆告诉他，他诞生于春夏交接的雾气中，是人类梦的产物。


    胧月是个族群，这个族群的种族天赋便是化虚为实，简单来说，可以把想象的东西转化为实体。


    被不清楚真相的人们称之为神明。


    因为这样的推测比事情真相更能够保护自己，胧月们默认了。


    但说是族群，胧月凛也只见过他自己这位‘胧月’


    梦里，胧月每天蹲在森林里发呆，看天看地看森林，什么都不做。


    如果让现在的胧月凛来形容，这里的每天都一样，就像是他玩过的消消乐游戏，随便点一天，就能将“每天”一键消除。


    梦境没有“跳过”或“倍速”的选项，灰蒙蒙的日夜轮转过几万次，终于染上了一丝色彩。


    身处的地方是哪里，记不清了，因为看到唯一不同于旧日的那一瞬间，周边一切都不再重要。


    时间终于有了流转的实感，满目的绿色枝叶间，有个轮廓拨开叶丛，唯一的生机出现，胧月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梦境到这里，突兀地结束。


    胧月凛在睡梦中不自觉蹙起眉头，尖锐的头痛唤醒了他，缓了好一阵子，他才艰难地睁开眼。


    醒来的胧月凛不记得自己在做梦，毕竟最近睡眠一直很差，醒来后头痛欲裂才是常事。


    胧月凛记忆里，自己还在沙发上坐着。


    然后……


    然后就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意识朦胧地瘫倒在沙发上。


    估计是最近睡眠不足，饭困。


    闭了闭眼，胧月凛起身。


    毛毯顺着动作滑落，被眼疾手快地捞起来。


    胧月凛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浑身不舒服的原因又找到一个。


    但他没什么情绪。


    因为是胧月凛嘱咐十五宰，在他睡着了不要碰他的。


    之前，胧月凛参与了网球部的合宿，第二天醒来后，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据仁王表述，睡着后的胧月凛攻击性十足，外人轻易不可靠近，若执意接触，轻则被捶，重则进院。


    因为仁王说这话时，脸上的确有块淤青，胧月凛相信了。


    意识回笼，胧月凛看着毛毯，灰黑色的，猫毛粘在上面不太显眼，但胧月凛还是一眼便瞅到了。


    “唉。”胧月凛沉痛地叹气。


    自从养了猫，猫毛便在家里扎了根，一时不清理就会侵占全世界。


    胧月凛仔细地拾起所有猫毛，又将它们收敛到盒子里。


    里面已经铺了一厘米多厚的猫毛，都是幼猫掉的。


    ……体型不见长，掉毛不少。


    少年无奈地拨了下猫毛，虽然脱离了身体一段时间，但毛发仍然色泽明亮，光是看着就很顺滑。


    扣好盖子，胧月凛起身，将盒子塞到幼猫无法用爪子扒拉出来的地方。


    看时间，这会儿才凌晨两点多，但睡了一下午和大半个晚上，胧月凛也睡不着了。


    他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才想起要把灯关掉。


    屋里灯火通明，但毫无人味。


    主卧敞着门，空荡荡的，猫也不见了。


    胧月凛没有着急，猫和十五宰关系不好是日常相处，可在狼狈为奸上，两个的默契向来是100%


    当然，最重要的是，猫悄悄在十五宰看不到的高度留了个爪印。


    而后，胧月凛毫不意外地在猫爪无法拉开的抽屉里，看到十五宰留下的纸条。


    看到留言，原本表情一直淡定的胧月凛，额角跳了下。


    看痕迹，这一人一猫是一整晚都在外面，不用想也知道，绝对熬了个通宵。


    放在以往，胧月凛是不会在意的，然而他刚被通知死讯，格外注重养生。


    胧月凛遗嘱都写好了，如果继承人死得比自己还早，未免也太凄惨。


    问题来了。


    找人的话，要做什么？


    ……现代社会，当然是打电话更快捷便利。


    胧月凛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出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讯。


    胧月凛解开锁屏。


    “咦……？”


    “是八原的号码。”


    但他并不认识。


    ……


    安顿胧月凛睡下，确认他没事，十五宰就出门了。


    十五宰的确没骗人，他是有工作的，而且还是很正经的工作。


    是保险公司的顾问。


    做得很好，能拍板决定整个公司走向那种。


    毕竟十五宰眼光前瞻性和口才出类拔萃，比很多在社会上混了三四十年还要厉害。


    而混社会，一向都是能者居之。


    至于十五宰为什么会选这个和他毫不搭边的行业，就是另一件事了。


    十五宰来的时间比之前约好的推迟了十多分钟。


    十五宰给人的感觉随意，但其实很守时间观念，这是他第一次迟到。


    隔着两条街，公司的前顾问金谷三郎就看到了十五宰。


    十五宰穿了身黑色西服，遥遥望去，分不清他和夜色谁更深。


    真是个谜一样的人。


    虽然看上去二人是竞争关系，金谷三郎还是失败的那个，不少人暗中揣测过二人关系。


    但金谷三郎心里其实很佩服这位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


    毕竟人会嫉妒比自己强一些的人，可当对方超出自己太多，更多的就是敬佩了。


    而且还有个不知该不该提的点，金谷三郎的孩子比十五宰大两岁，他一直在家里悄悄拿十五宰激励孩子呢。


    嘻嘻，效果不错。


    就冲这点，金谷三郎也很感谢十五宰，悄悄地加了不少好感。


    金谷三郎殷切地迎了上去：“太宰先生，您可算来了”


    “您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金谷三郎试探地问。


    十五宰轻描淡写地看了金谷三郎一眼。


    是不容他人窥探的神色。


    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金谷三郎消停了，一路便只剩沉默。


    日本加班现象严重，即便深夜，会社仍旧灯火通明，穿着西服的社畜们游魂般捆在工位上，不得脱身。


    比起战战兢兢，猜度自己说错什么的金谷三郎来说，因为看出金谷三郎是无意中提到的十五宰倒是没他想象中生气。


    这会儿，十五宰心思已经飘走了。


    ……真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场景。


    ——如果凛在，一定会这么说。


    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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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众人已经到齐，因为十五宰来的路上就提了自己会迟到的事，其他人先聊了会儿别的。


    见到十五宰来了，嘈杂的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从这儿也能看出十五宰的本领。


    “久等了。”


    工作时，十五宰偶尔会装模作样一下，毕竟这样比较省力。


    社长没来，十五宰坐到了首位上。


    虽然以他的本领，哪怕社长在，也会把首位让给十五宰。


    这就是十五宰的能力。


    最近，根据十五宰之前给的方案，会社正在横滨全面铺开，扩展业务。


    但最近遇到了两个硬茬，港口黑手党和横滨政府。


    在横滨，港口黑手党比政府威慑力大，得罪它的都没有好下场。


    而横滨政府……虽然它公信力约等于零，可你要真的无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更何况做生意嘛，最好是谁也不得罪。


    但怎样才能左右逢源，获得最大好处，也是门学问。毕竟这两个组织都不是傻子，隐隐有对立的意思，夹在其中，很难讨到好。


    更何况这次的两个对象，哪个都有可能将会社置于死地。


    十五宰显然是端水的好手，轻描淡写几句话，就不负众望地给出了可行方案。


    略显凝重的气氛消散，众人热烈地讨论起如何实行。


    十五宰只是指挥，负责大体方向，细枝末节的事他并不插手，这会儿就托着腮走神。


    太宰先生的神情，总觉得似曾相识……


    金谷三郎和同事说着话，看到十五宰，打在眼中的光，是柔和的，像他晚归时，在楼下抬头时，看到家里窗户隐约透出的光。


    出于礼貌，金谷三郎很快就转移视线。


    会议进程到下半阶段时，十五宰接了个电话，再回来后，斗志看上去特别高。


    摸鱼了大半场的他接手会议，没等金谷三郎反应过来，一直没讨论出答案的实施方案，就被十五宰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


    ……金谷三郎恍恍惚惚地给妻子留了条今天早回家的短讯，把十五宰送到会社楼下。


    “需要帮您喊一辆计程车吗？”


    这是例行公事了，当然，太宰从来没有要过，金谷三郎完全能猜到下一句是拒绝……


    “可以。”


    金谷三郎：“诶？”


    看了眼太宰疑问的脸色，金谷三郎：“不不，没有问题，马上喊。”


    金谷三郎有些恍惚。


    居、居然答应了吗？


    这个时间段，路上已经看不到计程车了，金谷三郎拨了计程公司的电话调车。


    挂断电话后，看到十五宰已经走远了些，看动作也是在打电话。


    隐约地看出来，十五宰做出的口型是“抱歉”，而后，又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


    金谷三郎便分不清了。


    这位太宰先生的表情并不少，但大多数讥讽的，哪怕笑，也会带着一点冷嘲、尖锐。


    金谷三郎已经习惯了共事时，十五宰偶尔表现出的攻击性。


    可现在……


    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却不再和黑暗融为一体。


    金谷三郎冒出一个念头。


    太宰先生现在的表情，和他最近点头哈腰向妻子解释自己晚归原因时……


    真·的·特·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