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旅店的过程只能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匣子被藤江岐夏揣在包里，在肩膀上坠着，带来沉甸甸的触感，而它并不算小的体积又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持有者的行动。


    茶子还坐着刀上，在不远处的空中等着她，看到藤江岐夏的身影，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始将已经沦为坐骑的库子降下来。藤江岐夏加速跑了几步，左脚踩在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小腿肌肉发力，整个人腾空跃起，脊背在空中形成一道流畅的线条。


    她在腾空的时候有一瞬间放空了大脑，仰面对着夜空，于是那轮细弯弯、却又明亮的不可思议的月亮恰好映在年轻人深绿色的眼里。


    ……原来今天晚上还有月亮啊。


    藤江岐夏精准地“砸”到了刀上，她拉住川上苦茶子的一只胳膊，两个人一把刀外加一个守护甜心火速逃离现场。


    “你是不是中二病犯了，”川上苦茶子打了个哈欠，小腿一晃一晃的，“刚刚我看方向不一样，我就没继续盯着安室透了……你说他会去见谁？”


    “见谁都没关系……”藤江岐夏拉开背包，低头打量起那个匣子，“突然觉得今天也月亮也好好看啊。”


    “？”茶子一脸诧异，伸手在藤江岐夏的额头上摸了摸，“文青病犯了？没发烧啊？”


    “……快滚。”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好像在某一刻，属于“藤江岐夏”的感情探出了一个角，而后影响到她本人。


    就好像在旧年旧月的某一刻，“藤江岐夏”也曾经这样站在月光下。


    ……如果公测继续玩的话，还是换个空白身份卡吧。


    ·


    “快下去快下去，”川上苦茶子飘在窗外低声催促着，“你知道我们飘在旅店外有多显眼吗？而且你的任务道具真的杠了我一路，茶子大人腰好疼。”


    “……可是现在是凌晨两点诶？”藤江岐夏回答得拖腔带调，但话是这么说，她也确实加快了几分动作，一手扶着窗槛，一脚踏在窗台上跳进屋子，然后看着慢悠悠从刀上爬下来的茶子感叹，“你为什么不直接飞进来呢？”


    “因为我要指挥库子飞回他自己的房间去啊，”川上苦茶子振振有词，“你不觉得飞进来再飞出去很麻烦吗？”


    ……还真没有，藤江岐夏微妙的沉默了两秒，虽然她没想明白这两个行为到底谁更麻烦一点，但凭借着蹭车的人不废话的原则，还是把吐槽吞了回去，然后在茶子的催促下把匣子从包里拿出来。


    两个人跪坐在床上，金属盒子安静地躺在被子上，川上苦茶子忍不住用手拨弄了两下，发现不能随手打开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你有没有觉得……呃，”她纠结了两秒钟，“有点像潘多拉魔盒？就给人一种很想打开的感觉，不会真的是什么魔法道具吧？”


    “很遗憾，”藤江岐夏伸手匣子抱在怀里，敲了敲盒子底部不显眼的机关，“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什么特别不科学的东西……虽然全息练枪靶场对我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她在兜里摸了两下，掏出被裹在一堆纸巾里的APTX4869，将它也扔在床上，然后继续摆弄匣子。


    “要怎么打开？”川上苦茶子朝这边探头，“这是从哪出来的？？？我刚刚为什么没看见？”


    藤江岐夏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匣子底部的金属被按碎，等她将碎片全部掰开，才清晰地露出藏着底部的小机关。


    “这应该是华容道吧？”


    “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才会放在这里啊……”


    ……


    是魔鬼用来蛊惑人心的“信”。


    藤江岐夏扫了两眼就对着匣子里的东西下了结论，匣子里有和自己从长谷川谅手里拿出来的APTX4869如出一辙的胶囊、一封看起来很有年头的信，和几沓研究她从未见过的研究报告。信的纸边已经泛黄，变得脆弱不堪，感觉翻动两下就会在她手里化为粉末。


    因为有系统的提示，她从很久之前就知道，APTX是某种特殊的药物，它诞生的初衷，是希望能让人“起死回生”。当然，组织里知道这件事的没有几个，虽然大部分知情者都在她手下干活，且平时疯疯癫癫的，但在这方面居然守口如瓶。


    那个被藤江岐夏搁置了很久的问题又从她心底冒出：如果APEX4869变成毒药只是因为各种问题而导致的概率化事件呢？假如它真的在某些方面能够让人达成类似的目的……那么常在柯南和小兰嘴边提起的工藤新一，真的死去了吗？


    “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我们将违背时间的洪流，让人起死回生。藤江亚纪，如果你的目的和我们一样的话，就来加入我们吧。”


    末尾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藤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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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夏没办法在一堆已经晕染开来的墨痕中精准地辨认出署名，她遗憾地将这封信平放在床上，看着床上的两颗APTX-4869沉思。


    APTX4869的前身银色子弹是由雪莉父母，以及“藤江岐夏”母亲等一干研究人员投入了心血研究的药物，然后一部分资料随着宫野夫妇一起埋葬在一场火灾里，另一部分资料……则随着茴香利口酒，藤江亚纪的死亡也消失不见。


    呃……可能还有藤江岐夏那位不知名的父亲。


    而APTX4869本体则是雪莉在其父母留下的研究资料的基础上制作出的不同的药物，在自己通过一些方法禁止将它用作杀人药物前一直被当成毒药使用。


    ……所以组织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希望它可以提升人体的机能，让人死而复生，成为梦幻的药物，我们相信没有人能抵挡它的诱惑……”


    藤江岐夏横看竖看，只能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看出一股蛊惑的意味。这封信语气与其说是拉人入伙的邀请书，不如说是……劝人试药的蛊惑信。她叹了口气，抬头看见坐在自己对面，脑袋一点一点，已经昏昏欲睡的川上苦茶子和已经在被子里睡的香甜的盛夏，无奈开口：


    “你信吗茶子？”


    “你问我？”茶子身体一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藤江岐夏的问题，“你信吗？你不信我就不信。”


    “虽然听起来很诱人，我吃一粒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她拈起一颗胶囊，“但是这种东西，谁吃谁是傻子吧？”


    “反正我是不会吃这种看起来就很玄乎的东西的，”茶子挠了挠脑袋，“这不和那种年龄越来越大的皇帝的想法一样吗？贪恋自己的权势不想死？就不怕把自己毒死吗？”


    “……这不是在找人试药吗？”藤江岐夏挑了挑眉，“你说组织让我看到这些东西是为什么呢？”


    “明明已经答应我不再使用APTX4869作为杀人毒药了吧？组织里也不会有人能再随意拿到它……毕竟我自己都没办法悄无声息地拿走几颗药。”


    “但是……”


    但是现在却这么明白了当地将这些东西展示在她面前，是想干什么呢？


    是想让她经受不住诱惑，自己主动服下药物，同时借着自己的专业领域，继续优化APTX4869吗？


    只能说，谁信谁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