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山林带着丝凉意，漫山遍野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绿意，星星点点缀着金黄。


    一行人刚下大巴，齐齐深吸了一口气，鼻尖是清新的气息，带着丝泥土的芬芳，山风裹挟着水汽袭来，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


    虎杖悠仁：“啊秋——”


    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喷嚏惹得旁边几人朝他看来，钉崎野蔷薇奇怪发问：“不是说笨蛋不会感冒吗？”


    虎杖悠仁揉了下鼻子：“我才没有感冒，只是没想到这里还挺冷的。”


    京都校几人：竟然没有否认自己是笨蛋吗啊喂。


    京都校几人面色皆有些古怪，一副想笑又不好直接笑出声，且感叹虎杖悠仁原来是这样天然的扭曲表情，反观东京校的，都见怪不怪地跟着萤草朝露宿地走去。


    难得的休假，大家都换上了自己的常服，经萤草提醒，大家或多或少都带了件长袖或是披风，谁料虎杖悠仁依旧短袖短裤上阵，饶是他的体质，也经不住山间风凉。


    伏黑惠淡声道：“萤草小姐提醒过的吧，要带一件厚一点的衣服。”


    虎杖悠仁抬了下手中的运动挎包：“带了，只是放在包里没有拿出来。”


    东堂葵在他身侧，一拍自己胸脯，神气十足的样子：“brother，没有强壮的体魄怎么能行呢，这几天要不要和我一起锻炼——”


    虎杖悠仁立马：“多谢你邀请，但是我要婉拒你。”


    三天的假期，众人或多或少都拿了些行李，在研究了一番天气预报之后，他们决定最后一天再上山观星，顺便在山顶的观景台露营，看次日的日出。


    正如夏目琉衣和伏黑惠所言，这个镇子十分的漂亮，先不提错落有致的屋舍，光是那成片的不知名野花，就已经让人心旷神怡。


    禅院真依指尖绕着发尾，兴致不错地四处看着：“嘛，看在环境还不错的份上，就暂且原谅山路崎岖了。”


    熊猫嘴抿成了一条缝，忍不住吐槽：“你说话还是这么......”


    话说到一半，熊猫察觉到禅院真希看来的眼神，当即立身站定，一边装作自己什么也没说，一边悄悄往狗卷棘和乙骨忧太身后躲，尽管这两个人加起来也挡不住他巨大的身躯，但至少能让他汲取一些能量。


    禅院真希收回眼，然后朝自己的双胞胎妹妹道：“真依，你姿态太高了。”


    禅院真依的手一顿，“啧”了一声，不耐朝旁看去：“你说什么？真希。”


    两姐妹间的气氛似要一触即发，三轮霞一个大跨步走到姐妹俩中间：“好啦好啦，既然出来玩就不要闹别扭了。”


    禅院真依当即回道：“才不是闹别扭！”


    话音一落，她突觉哪里不对，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去，是以她鼓成了包子脸，克制自己不去看那边姐姐的表情。


    眼见着三轮霞还要说些什么，一旁的西宫桃赶紧将她拉了回来，只是她有些着急，没收住力，一不小心将三轮霞撞到了与幸吉的怀里。


    “霞，快别——”西宫桃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眼睛微眯，“啊啦。”


    禅院真依：“啊啦啦。”


    熊猫紧随其后：“啊啦啦啦。”


    其他人：......


    众人目光中心的三轮霞和与幸吉齐齐闹了个大红脸，两个人快速拉开距离，眼睛都朝一旁看去，怎么也不肯对视。


    加茂宪纪看到众人毫不掩饰的揶揄笑容，略带同情地看了眼那对试图地下恋却全然暴露的两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竟是所有人中最成熟的那个吗，加茂家未来家主想到未来三天的合宿，开始感到心累。


    一年级的两个女生走在最后，钉崎野蔷薇朝四周观望，虽然她老家和这也差不多，但一路走来，却又有着什么不同。


    太安静了。


    不是指听觉意义上的“静”，而是指氛围。


    凡是路过的人，必会朝他们投来友善温和的目光，不带任何一丝恶意，甚至一些卖特产的人家见他们驻足，就会笑着请他们品尝。


    太友好了，友好到不像是距离车站要坐3小时巴士的地方。


    钉崎野蔷薇忽地想到些什么，垂了垂眼，有些落寞，夏目琉衣很敏锐地察觉到同伴的不对劲，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轻轻开口：“很不可思议吧，还有这么质朴的地方。”


    钉崎野蔷薇敛去眼中情绪，再抬眸已恢复如常：“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夏目琉衣闻言一笑：“这里毕竟是和妖共居之乡，乡民们平日所见之物可能和我们、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钉崎野蔷薇闻言一怔，哑然失笑，她微微摇了下脑袋，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舒展了下身子，伸了个懒腰：“说的也是～”


    ————


    众人下榻的民宿是上次夏目琉衣和伏黑惠出任务时来过的，萤草提前打了招呼，这三天整间民宿只有他们，俗称——包场。


    自己同伴们很开心，京都校的也很开心，老板和萤草也都很开心。


    只有夏目琉衣黯然神伤，她拿着自己的钱包抖了抖，竟是一个硬币也抖不出来，浅发少女抽了抽鼻子，在霓虹钱包里没有硬币，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只有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伏黑惠看着那头的青梅，无声地笑了下，淡定出声：“别抖了，你明明刷的卡不是吗。”


    夏目琉衣怨念地朝他投来一眼，两人对视三秒，伏黑惠率先移开目光，他按了下自己的肩，催促道：“先去放东西吧。”


    说完他就拎起自己和她的包朝楼上走去，他的动作太快，也就没发现夏目琉衣在他移开视线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前头的少年身形颀长，一头黑发像是海胆，是从什么时候起，对方比自己高了呢，夏目琉衣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不由自主回响起那日和四月一日的对话。


    ......


    “你是真正存在于此世的，琉衣。”


    “我们不会不认识你，而你，也不会消失。”


    月夜之下，少年的眉眼一如既往地温和，却让夏目琉衣感觉他知道了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太过了解她。


    “所以，你是否可以不给自己下心理暗示了呢？”


    夏目琉衣呼吸一滞，她眼睫微颤，像是翩飞的蝴蝶，四月一日光是见到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抚上她的头，就像是小时候那样：“都说你善解人意，结果却忽视自己的心意。”


    “啊......我......”夏目琉衣没想到话题是这么个走向，顿时眼神飘忽，心下冒汗，“那个......这个......”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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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一日轻笑着摇了摇头，止住她想否认的话：“好了别想了，你瞒不过我的。”


    夏目琉衣闻言，怔忪之后卸了气，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的，至少那家伙从来没察觉到，没想到四月一日早已看透了一切。


    既已被四月一日戳破，她也不想瞒什么，只是有些好奇道：“我还以为，君寻你看他很不顺眼呢。”


    没想到会直接点出来，甚至隐隐有让她坦白之意。


    她话音一落，四月一日的脸就一僵，然后少年就跟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嘴角抽搐，难得的带上了几分从前的影子：“哈？我当然看他不顺眼了，区区小鬼，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咳。”


    夏目琉衣：“在你眼皮子底下什么？”


    说到一半，四月一日注意到夏目琉衣好笑的表情，顿时收敛，右手握拳抵在唇边矜持地清了下嗓子：“总之，虽然我对那家伙有些微词，但是——”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刻意忽视自己的心情，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对那孩子所怀情感的不尊重呢？”


    ......


    “在想什么？”


    “嗯？”


    夏目琉衣从思绪里回过神，一抬眸就对上黑发少年澄澈的眸子，许是久久未等得她的回应，少年此时微俯着身子，专注地看着她。


    好近，近得她都能看到伏黑惠脸上的绒毛，夏目琉衣眼睫微动，呼吸不由一滞，但长久以来她掩饰得太好了，是以她稳稳地绷住了自己的脸：“岂、岂可修，你、你这家伙睫毛也太长了吧！”


    这回轮到伏黑惠不解地“嗯？”了一声。


    啊啊啊，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夏目琉衣你个笨蛋！


    夏目琉衣想捂住自己的脸，但当务之急是先和伏黑惠拉开距离，她快不能呼吸了：“总、总之，我现在有点累了，就先去休息了，晚饭时候再见。”


    说完，夏目琉衣逃也似地拉来自己房间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进去，她速度之快，动作之连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竹马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拉上门便蹲下身团成一团，整张脸埋在了膝间，这是一个极度防御的姿势，夏目琉衣试图以这样的方式，给自己一点安慰。


    啊莫——


    都怪四月一日，她都变得奇奇怪怪的了，这不是完全没法和以前一样相处了吗？


    就在她脑子转得飞快，就要天马行空起来之时，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


    她此刻并不是很想开门。


    “你的包，没拿进去。”


    说话的少年声音平静，好像完全没有介意她突如其来的“不正常”。


    伏黑惠眉毛微挑，也不知道夏目琉衣为何突然就累了，明明刚刚还活力满满的样子。


    门内安静了三秒，然后门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像是怕伏黑惠看不见，还握了握拳，示意他把背包带塞自己手里。


    伏黑惠盯着门后伸出的半截手臂，眨了眨眼，一面控制着自己把视线移开，一面将包递给她：“那，晚饭的时候见。”


    既要把包递给她，两人的手难免会有碰触，夏目琉衣缩在门后，看不到门外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沉，然后掌心传来一阵酥麻之意。


    ——是伏黑惠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