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作品:《金丝雀到期不续

    收到消息时,褚世择刚从警局保释出大姐——她捅伤新男友。


    不是新鲜故事。


    她遇见个斯文男人,精心设计布下迷魂阵。以为是灵魂伴侣。结果爱情破灭,转为一起案件。


    路上,姐姐掩面,不停饮泣。


    他冷声说:“哭什么?你永远年轻,永远为烂男人顷尽自己。我真佩服你,世上那么多人,总能一眼找到那种钱掉进油锅也要捞起来用的人才。”


    姐姐大哭,“世择,我生活寂寞。”


    “寂寞就去工作。”


    “你明知我最厌憎工作。你把你亲姊看作包袱,你干脆找个监狱把我管束起来。”


    “呵,我对你还不够仁至义尽?我未成年就要帮你养女儿。”他生气,“曼丽有样学样,和你一般,小小年纪就贪玩。不,你还不如她,起码她知道争气。反正自己有钱,对方怎样全不是问题,爱和谁都可以,分手和被分手都开一瓶香槟痛饮,蒙头睡一觉,天下依然太平。”


    “你不懂。”姐姐柔声说,“我觉得人这一生,务必要疯疯癫癫爱一场。不管是爱得声名绚丽,还是死无全尸,且由他去,都好过寡淡如白水。”


    “他妈的——”褚世择气极反笑,“就你们至情至性,只有我利欲熏心,冷血无情。”


    姐姐哭声停住,看他一眼,说:“那不至于,你最近不是也有个小情人?我记得的,名字很好听,叫作‘阮丹青’。曼丽说长得没话说,美极了。你喜欢到藏起来不叫人看,人跑了,工作停摆也要追到国内去。”


    她好奇:“追回来了吗?”


    褚世择突然不响,良久,他说:“这不一样。阮丹青……阮丹青是很好的。我也没有爱情至上,失去理智。”


    姐姐了然,“哦,没追回来。”


    褚世择脸色更难看了。


    姐姐握住他胳膊,衷心祝福:“世择,虽然你嘴巴坏,但我还是祝福你,能追回你的爱人。”


    .


    褚世择闷不作声地回到家。


    又到了给阮丹青写信的时间。


    大抵因为吵了一架,一肚子火气。


    他想,写那么多也不知阮丹青看没看。


    被人喜欢对阮丹青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自小到大,无数男男女女对他趋之若鹜。


    回国才半年,几乎日日有人跟阮丹青献殷勤。


    一面吧,他觉得那些人都不怎样,比不上自己;另一面,还是不由自主地焦心。


    那小孩任性的很,喜欢谁又不看物质条件。


    他找人来问,问阮丹青最近可有遇见麻烦。


    答:“没有,Boss。阮先生每天两点一线,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去。”又想了想,“今天他约了个同学吃饭。”


    褚世择问是谁。


    .


    然后,褚世择乘八小时飞机奔到国内。


    一落地就听说人已不在画展。


    去哪了?


    先到咖啡店,然后又上Gay吧。


    褚世择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消息。


    他确认了两遍。


    不是自称是直男,宁死不弯?


    结果他一不看住,坏小孩自己跑到Gay吧?


    太生气了。


    太生气了。


    他气自己气得要把牙咬碎,心里骂:都是因为你纵容,才让阮丹青无法无天。你越显得爱他,他越觉得厉害。年轻小孩就这样,明明没有几斤几两,也敢不可一世。


    然后,赶到酒吧。


    他走过去,看到阮丹青。


    只一眼,心底简直涌出诗。


    蜜意柔柔。


    阮丹青低着头,对他佯作不理,脖颈的下发际线处,一丛绒绒软软的碎发。


    真可爱。他想。


    他好没趣。


    .


    阮丹青听见自己心咚咚跳。


    褚世择没和他说话,他们像两个不认识的人,只是正好并排坐隔壁。


    一杯接一杯灌酒,气场全开。


    络绎不绝有男人来向褚世择搭讪,问他是否来找伴。


    褚世择说:“有男友了。”


    “这有什么关系?你来这里不是为找乐子?”


    “我宁缺毋滥。”


    纪绘川小声地,啧啧称奇:“这男的不知从哪来,好大的派头。”


    阮丹青:“他这样,不得罪人吗?”


    纪绘川笑了:“你看周围,谁像受挫折,有些人就喜欢这样,信不信他们更起劲?”


    阮丹青:“真不懂你们男同性恋。”


    阮丹青装模作样地又坐了十五分钟,说:“太晚了,我该回家睡觉。”


    纪绘川:“才十点半。你怎么还和高中时一样,有门禁么?还是乖乖牌的阮丹青。”


    只要打定主意,阮丹青一点儿不在意嘲笑。


    前脚阮丹青刚走,纪绘川看见,那陌生男人也跟着离开。


    他若有所思,结账。


    他只在停车场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弯腰,坐上阮丹青的车。


    纪绘川愣住。


    窗上映霓虹灯带,看不清里面人影。


    .


    阮丹青知道褚世择会来,定了定神在停车场等。


    正好,他斟酌一下怎么说。


    没等太久。


    褚世择安步当车地向他走来。


    未站定,说:“我不给你写信了。”


    阮丹青:?


    “谁逼你了?”他说。


    抢他话!


    “往后我不来了。”


    “别来喽。”


    “那个纪绘川他喜欢你,你还敢和他去Gay吧?你怎么想的?”


    “先生,我认识你吗?”


    “要是你现在觉得男人也可以了,为什么不考虑我?”


    “我几时说我要作同性恋了?你以己度人。好笑。”


    妈的。


    他才想试探一下性取向。


    他为什么要被质问?


    阮丹青火大:“你觉得你写信顶管用?写得那么过时,上世纪的人都嫌弃土。改日我都还给你。”


    “……哦。”褚世择突然冷静,“也不用改日。我现在跟你过去拿。”


    .


    两人都有喝酒。


    阮丹青找了个代驾。


    一路不说话。


    一路脸也没降温。


    他的住处比起刚入住时已变样。


    空间太小,他又爱吃爱玩,于是东西堆满。但堆得并不难看,细心整理着,繁而美,充满生活气息。


    阮丹青用个吃剩的饼干铁盒装信。


    褚世择笑话:“你这就不土?现在年轻人谁这么干?”


    阮丹青:“我这叫复古。”


    酒意还在,脑子却聪明了。


    褚世择忽然明白:阮丹青还在恼他。一直在恼。在找台阶下。


    他拿过铁盒,说:“我走了。”


    阮丹青:“走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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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世择走到玄关:“我车钥匙落下了。”


    返身,两个大男人要共容在这垒高纸箱的狭窄甬道,难免挨挨擦擦。


    阮丹青闻到褚世择身上的气味,本来的体味,浓重的酒味,淡淡的呛人的烟味,很复杂,变了又没变,反正,都让他脸热。


    这时,他回过神来:“你又不开车,你有司机的,你哪来的车钥匙?”


    “嗯。”褚世择来摸他的手。


    这俩手也不知忒地,便缠一块儿了。


    褚世择问:“上次舒不舒服?”


    阮丹青忽然憋不出谎:“不……不知道。”


    褚世择试探着,试探着,抱了过去,俯身低低地哄:“宝贝,你喝醉了,是不是?”


    走几步路就到床。


    他都怕生变。


    看阮丹青有一丝丝心软,立即把人抵在墙上脱/衣服,一边亲一边想,唉,他是真的房上火了。


    阮丹青对自己很无语。


    堕落真他妈容易。


    他只得承认,他的身体已被改造,早就难以忍饥熬渴。


    先前他在自娱自乐时发现会想到褚世择,被吓了一跳,干脆一起戒除,压抑着什么都不做。


    一下子全溃堤。


    乱七八糟,拥着挤着,在这张才一米二的单人小床。


    本来床窄就容不得人。


    褚世择真是硬生生挤进去的。


    心照不宣。


    褚世择也没特意问,问的话,这小孩肯定嘴硬说不可以。


    做都做了。


    他们就像馋吃很久的人,终于吃到,煞下瘾儿地呼气。


    褚世择真不明白。


    这身子皮肉不就是滑腻些,世上更漂亮的人也不是没有,怎么就偏偏阮丹青让他魔怔?


    汗水湿哒哒混一起,溻湿了床单。


    罢了,他细细地亲,亲了又亲。


    阮丹青受不了,问:“你有完没完?”


    绵煦的感觉还没下去又烧起来,一把年纪了精力那么好干嘛?


    褚世择没好气的:“不然下次你又要闹分手,骂我只顾自己爽。”


    阮丹青:“……”


    又过一会儿,他哭唧唧地骂:“好了好了,别亲了,差不多就行了。”


    又抱怨:“床要塌了。”


    最后不知几点睡的。


    醒来,两人手脚都缠在一起,热的要死,浑身黏糊糊。


    阮丹青腰酸腿软。


    他去冲澡。


    出来时,他穿好衬衫,在系领口纽扣。


    褚世择一眼看出他要去上班,暗示:“我今天就在这,哪也不去。”


    阮丹青哦一声:“我今天可能要加班,不知道几点回来。”


    没办法,褚世择只好明示:“请假吧。”


    阮丹青:“开什么玩笑?打/个/炮而已。褚世择,我有我的生活。”


    又说:“等不了你就回去吧。”


    说完,就见褚世择衣服不穿,直接起身,朝他逼近。


    ——老东西不要脸的!


    阮丹青哗地脸红,赶忙要走。


    门打开。


    砰一声被按回去。


    阮丹青心颤一下,抬眸看他,像只奶里奶气还要凶人的小狗崽,用亮晶晶眼睛问:你要干嘛?


    褚世择低下头,在他额头轻落了一个吻:“早安吻。”


    缠手心。


    “宝贝,你哪时有空告诉我,我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