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

作品:《金丝雀到期不续

    宽大的手自紧韧的腰线而下。


    滑至肋边才停。


    柔嫩的光雾中,床单簇新雪白。


    阮丹青自欺欺人地紧闭双眼,却愈发能感觉到男人的指尖似有魔力,闲庭信步之间,就在他身上拨惹起细浪微波。


    放松,忍耐,不去在意。


    阮丹青劝自己。


    他竭力想将感官和感觉分开。


    很快,两者仿佛错拍,时快或时慢。


    一切也变得幻冶、不真切。


    但节奏并不在他手上。


    反而更难熬了。


    褚世择是个狡猾而有耐心的猎手,夜未央,此时他尽有暇余,可一层一瓣地浸润,剥开一朵顽固稚瑟的花,细细品尝。


    阮丹青从被泪氤湿的眼帘望过去。


    模模糊糊一片野兽般的黑影,暗罩在他头顶。


    褚世择的肩膀很宽,V字背脊。


    粗壮的手臂肩膀近乎把衬衫的袖管撑满,看上去蓄满力量,领口的衬衫已解开两枚——或者三枚——他没心思数,但依然是齐整斯文的。


    自己却被弄得一塌糊涂了。


    褚世择低下头。


    同那一搭娇嫩白皙的皮肤比,深黑色西装布料显得过于硬质粗糙。


    之后一定会被磨红。


    那该有多旖旎。


    箭在弦上。


    阮丹青深吸一口气。


    灼烫的羞耻感没完没了。


    他想,或许来之前,他就该再多喝两杯酒,不省人事最好。


    要是那样的话。


    他就不会意识自己作为男人,却在被男人侵占。


    这是何等的折堕?


    阮丹青举起发软的手,想要捂住脸。


    褚世择却不让,抓住他的手。


    强硬似命令:“不准闭眼,看着我。”


    阮丹青一时间含泪看向他,敢怒不敢言。


    褚世择笑了笑。


    轻捏他的指尖,拉近过来。


    褚世择俯下去,铺天盖地般地压住他。


    阮丹青无处可躲,身子在柔软的床单上不能凭依,被什么推着似的往上滑去。


    褚世择徐声说:“有没有听过一句佛偈——若以色见我,以音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


    上午,钝滞的光穿透柞蚕窗帘洒进屋子。


    四处是靡艳气味。


    阮丹青是被晃醒的。


    梦里,他好不容易才体验一会儿平静的温煦,忽地,慢腾腾又感觉仿似热到融化。


    他娇生惯养,厌恶不舒服。


    便在迷朦间咬牙切齿骂了一句:“畜/生。”


    听见笑声。


    褚世择更恶劣地使他清醒过来:“骂我呢?”


    原来不是假的。


    阮丹青装傻,泪汪汪:“啊?”


    褚世择握住他手臂,轻而易举地把他整个人提坐起来。


    再按下。


    阮丹青一下子眼泪流出来,紧抿的唇间呜咽声溢出。


    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一晚上了吗?


    还不结束啊?


    一线极亮的太阳光自缝隙挤进来,斜着照在褚世择的臂膀,挂满冒着蠢蠢热气的汗珠。


    阮丹青早如一团软泥,任他随意摆弄。


    昨晚已经很可怕了。


    这下,他更觉得惊恐。


    因为褚世择看上去气色十分之好,一点也不勉强。


    相反,似乎才刚刚胃口大开。


    阮丹青以前蛮自信,觉得自己的能力怎么着也算上流。


    可与褚世择相比,他简直温吞的不像话。


    褚世择是近乎凶残的。


    强的让他怀疑是不是某种疾病。


    阮丹青忍住哭腔,问:“褚先生,还、还要多久呢?”


    褚世择:“这几日我都放假。”


    阮丹青眼冒金星:“……”


    他拼死忍住,才没有劈口骂出声。


    恐惧尖锐地扎向神经。


    阮丹青是懊悔了。


    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一分钱容易赚。


    可、可这也太难赚了!


    他没想到褚世择强欲至此啊!


    还是人吗?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褚世择抱住他。自后颈到背部这样安抚,心情很好地道歉说:“我很久没做,辛苦你了。”亲吻他一下,“你做得不错。”


    阮丹青不知要说什么,心里头怪怪的。


    长睫湿哒哒的,碎光落住,像白蛾子的薄翅。


    脆弱的颤了一颤。


    他就这样,可怜、困惑地看着褚世择。


    回过神来,褚世择意识到自己又亲了下去。


    一瞬间。


    褚世择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丝无形的什么,已不属于自己。


    这是从未有过的,他不懂其意味。


    只是隐约发现。


    他对阮丹青格外有渴望。


    再一次歇止。


    阮丹青欠了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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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向后支在床上。没什么底气,小心翼翼地问:“可以洗澡了吗?”


    褚世择皱眉。


    阮丹青敏锐意会,他在不满。


    然而,褚世择摸摸他的脸,问:“累了?”


    阮丹青犹豫,还是点头。


    又补充说:“我浑身是汗……”


    阮丹青其实是不易出汗的体质。


    即使在盛夏时分,他也冰肌无汗,至多薄薄一点。


    褚世择并未马上回应,而是伸手抚了抚他肩膀。


    掌心依然滚烫,热度不减。


    “那先休息吧。要吃什么打床头的电话点,他们会送到门口。”


    褚世择说,又伸手来拉阮丹青,“去洗澡。”


    这时,阮丹青却往边上一侧,躲开了他。


    “不一起了吧,我不习惯,你先洗行不行?”


    褚世择看着他,不置可否。


    阮丹青真怕他下一秒就翻脸,紧张得屏住呼吸,自下向上怯怯地盯牢他。


    他还是个小宝宝时,每次犯错,就用这种眼神讨爸爸妈妈怜惜。


    百试不爽。


    果然,沉默顷刻后,褚世择选择起身。


    刚要松一口气,褚世择说:“过来。”


    阮丹青磨磨蹭蹭,不想靠近。


    才挪半步,褚世择直接把他拽过去,拥进怀里接吻。


    将柔软红润的唇瓣含入口中,细细舔吮,勾缠住香舌,发出稠粘水声。


    阮丹青努力承受,却感觉褚世择好像怎么亲也不足够。


    他耳朵发烧,喘不上气,心里在骂人。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过浓的吻才难分难舍似的分开,牵出一线涎丝。


    褚世择啄一下他唇边,放开他,说:“我去浴室。”


    站起来。


    阮丹青猝不及防地看见那什么。


    他心脏突跳一下。


    太大了。


    而且,还不是……他都不好意思想。


    妈的——禽/兽东西!


    难怪叫他跟受刑似的。


    .


    褚世择转身进浴室。


    暂时冷静。


    好不容易才得这么个合他心意、乖巧听话的小美人。


    ……他是该多怜惜几分。


    再者,来日方长。


    洗过澡,没吹头发。


    褚世择披上浴袍出来。


    揉绉杂乱的床上只有被子、枕头,和斑驳湿印。


    而阮丹青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