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檀青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霜褚兮的话而舒展，反而愈发的阴沉，抬手示意舟霖去霜褚兮来时的走廊查看，自己则盯着与她对视霜褚兮，开口：


    “我再问你一次，谁带你来的。”


    霜褚兮在家娇宠出来的脾气此时也占了上风，双手叉腰，怒视墨檀青，凶巴巴的说：“我说过了，我自己乱晃来的，这里太大了，我迷路了，不行吗？”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霜褚兮感觉自己的梦碎了，很想现在跑到苏祈那里诉说她的委屈，第一次有人用这样质问的语气同她说话。


    想到这里，霜褚兮的眼眸突然湿润，在周围暗淡的光线下，折射着稀碎的光，似可怜的幼兽，将墨檀青即将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新种类的刺客？


    墨檀青不住的想，说出口的语气不明显的放软了些：“若真是客人，这样的行为着实无礼。”


    霎时间，霜褚兮表情更难看了：“我得到允许了。”


    虽然在宴会外遇见的那个女人没有明说，但霜褚兮相信，既然对方让自己身边的人给她带路，想必也是允许她在这里走动。


    给自己想出合理的解释后，霜褚兮的底气更足，看向墨檀青的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不满和娇纵。


    “谁？”


    墨檀青问。


    觉得眼前的人有些许像墨唯。


    “一个和你很像的女人。”


    霜褚兮说，她不知道墨令的名字，也不知道给她带路的那个人叫什么，只知道墨檀青的名字，还是苏祈帮她查到的。


    在霜褚兮话说出口的那刻，墨檀青就知道是谁了，几乎是瞬间就确定眼前的人是墨令故意送过来给她添麻烦的。


    母亲。


    闭了闭眼，墨檀青平复躁动的心情，霜褚兮看着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看墨檀青疲惫的神色，原先的不满已然变成担忧。


    我不会真把人气到了吧？


    霜褚兮不由的怀疑。


    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前看看，别过会气出事了，她就该被姐姐拎回家倒大霉了。


    就在霜褚兮做完艰难的思想斗争准备小小的上前一步查看情况时，墨檀青猛然睁开眼睛，幽蓝的眼睛吓了霜褚兮一跳。


    霜褚兮捂住心口往后跳了一步，紧张的盯着墨檀青的举动，视线上上下下的看过一遍后，生气的朝墨檀青问：“你干嘛突然睁开眼睛？吓到我了！”


    胆怯和娇蛮的神色揉杂在霜褚兮的脸上，形成奇异的和谐，令墨檀青感到好奇，怎么会有人同时表现出这两种不想干的表情来。


    可好奇归好奇，面对霜褚兮的质问，她给不出回答。


    睁眼还需要给人说？


    确定霜褚兮不是白家那位派来的刺客，墨檀青抬眸略过还愤愤的看着自己的霜褚兮，看向从拐角处走出的舟霖。


    舟霖摇摇头，表示墨苌不在这里。


    墨檀青了然的收回视线，在眼前的人走出来的那刻，墨苌便已离开。


    “如此，是我冒犯了，苏小姐请便。”


    墨檀青无心多留，清理完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她前去。


    说罢，便要离去。


    “苏小姐？！”


    霜褚兮眼睛睁大，怒色消去变为茫然，紧接着在注意到墨檀青要离去的身影时，不知那里的勇气，直接上前一步抓住墨檀青的手臂，不让人离开。


    墨檀青回过头来看她，霜褚兮振振有词：“你还没给我道歉，你和你的手下刚才吓到我了！还有，我不姓苏，不要随便给人改姓。”


    “不姓苏？”


    墨檀青的视线先是落下霜褚兮抓在她手臂上的手上，切割的极为漂亮的蓝宝石镶嵌在她腕上的手链，一连六颗，颗颗璀璨。


    顺着手腕往上，墨檀青的目光重新落在霜褚兮的脸上，五官精致，眉眼间天然的带着娇纵，纵使此时看向她的表情中含着隐隐的怒气，也难让人生出不喜。


    结合霜褚兮先前的话，墨檀青基本能断定，眼前的人是哪家娇养出来的小公主，今晚赖上自己了。


    墨檀青抬手止住舟霖过来的动作，没有抚开霜褚兮的手，问：“你说你是白狐苏家苏大小姐送我的礼物，身为礼物，你确定要对未来的主人这样说话？”


    看着霜褚兮呆滞一瞬的表情，墨檀青心中感到几分有趣，后面的事也不是非要她去看着清理全程，留在这逗弄主动送上来的小猫到也不错。


    思及此处，墨檀青回首朝舟霖使了个眼色，舟霖惊讶却也不会对墨檀青的决定产生质疑，随即颔首，转身离去。


    霜褚兮被墨檀青的话噎住，没想到自己不久前的话这么快就变成回旋镖打到她自己身上，气势弱了好几分，侧开脸，强撑着自己的脸面说：“我又不是一定要跟你。”


    “那你为什么拉着我不放，不愿跟我，也该回去找苏大小姐了。”


    墨檀青声音淡淡，其中没有过多的情感参杂在里面，最多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奇。


    会是什么兽人？白狐？亦或是别的。


    墨檀青想了很多，但放在霜褚兮身上，都让她感觉不合适。


    现如今兽人掩盖自身兽态的方式有很多，其中最流行的就是气味喷雾，只需要一点，就可以将自己的气息掩盖，避免别有用心的兽人借用不同兽类间的不同气味，针对欺压弱小的兽人。


    “……”


    霜褚兮再次沉默，墨檀青漂亮的让她喜欢的不行的脸此时在她心中也没那么心动了，瞪圆了眼睛看了墨檀青好久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击，最后只能干巴巴的重复先前的话：“我乐意行了吧，还有，和我道歉，你的属下弄疼我了，你还威胁我！”


    握着墨檀青的手仍旧不愿意松开，握的紧紧的，生怕人下一秒就不见了。


    反差的举动落在墨檀青眼中显得格外好玩，明明自己把自己气的不行，没有反击的能力，又不愿意松开手离开。


    好吧，不像墨唯。墨檀青想，墨唯可没有眼前的人有趣。


    墨檀青故意踩在霜褚兮的霉点上，说：“不，你都是说是送给我的礼物了，没有主人和礼物道歉的道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灰色眼睛，只不过是被怒火点亮的。


    霜褚兮抬手指着墨檀青好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抱住墨檀青的手臂耍赖：“那你的意思就是收下了？我可不是好养的，到时候你别哭着要把我送回去！”


    墨檀青没应，而是问了霜褚兮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褚兮，我叫褚兮。”


    霜褚兮默默把自己的姓隐去，墨檀青也不多问。


    “跟我来吧，你要是不害怕，我就留下你。”


    霜褚兮起先不清楚墨檀青这句话的意思，抱紧人的胳膊，生怕人将自己丢下。


    两人相伴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在墨家古旧奢华的宅邸内穿梭。


    期间，在霜褚兮第三次差点被走廊上的地毯绊倒时，握紧拳头，咬牙问墨家是不是没钱开灯。


    “不，是我母亲，她比较喜欢这种昏暗的环境。”


    墨檀青对这种环境很熟悉，她的妈妈是蛇类兽人，本身就偏爱光线暗的地方，倒是墨令作为一头白虎，被带回墨家时，墨檀青对这里的灯光的问题有过疑问。


    只是没有人会为当时的她解答而已，久而久之墨檀青也不再在意。


    “把灯打开。”


    霜褚兮命令道：“我都差点被绊倒三次了。”


    霜褚兮的视力是不错，但这不代表她喜欢在这样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照明的地方走路。


    “嗯。”


    霜褚兮记不清走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墨家很内部的地方时，室内四处遍布着喷射状的血迹，淡淡的腥味弥漫在她的鼻间。


    霜褚兮不是很喜欢，抬手掩住口鼻，声音穿过手指，闷闷的：“你要带我去哪里？杀了我吗？这样的话苏祈是不会放过你的。”


    墨檀青不做回复，只是带着霜褚兮走进门口敞开的房间，室内光线极暗，腥味却比一路上走来的要更加浓郁。


    霜褚兮感觉自己要吐了，紧紧捂住口鼻，生怕自己一说话这些气味就涌入她的口腔，让她当场反胃做出失礼的行为。


    揪住墨檀青的衣袖，霜褚兮用力扯了两下，如她所愿，墨檀青低头来看她。


    霜褚兮的口刚张开一条缝，下一秒，重物砸进地面的声音传来，本能的看去，闪着寒光的刀刃没入黑暗中倒地兽人的咽喉，随着匕首抽回，暗红的液体涌出，倒地的兽人挣扎几秒后失去动作。


    几乎是同时发生，室内的灯光亮起，明亮的光线刺的霜褚兮眼睛疼，视线变得模糊，入目皆是殷红。


    一切发生的太快，霜褚兮来不及反应，大量涌入的腥味让胃部和咽喉的难受到干呕，抓着墨檀青手臂的手向下，用力握紧墨檀青的手腕，恼怒的质问：“你处理这些的时候非要当着我的面吗？！还好离开的早，我没去碰宴会上的小蛋糕，你这个坏蛋！”


    光说霜褚兮还不解气，抬脚踢在墨檀青的小腿上。


    墨檀青纹丝不动，只是看着霜褚兮沉思。


    养一只似乎也不错。


    宴会上，好不容易脱身的苏祈没有看到霜褚兮的身影，质问苏霄依为什么不跟着霜褚兮一起出去。


    “你怎么能让褚兮一个人离开乱跑！”


    苏祈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晕过去了。


    “我是您的保镖，小姐，您的安全在所有之上。”


    苏霄依垂头，面上没有丝毫悔意，看的苏祈更加恼怒。


    苏祈的拳头紧紧握住，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现在这一巴掌应该在苏霄依的脸上。


    苏祈气的浑身颤抖，就在这时，舟霖自苏祈的身后出现。


    “你是？”


    苏祈表情不善。


    “我是墨总的秘书，”舟霖自报家门，右手至于胸前，恭敬道：“墨总说，她很喜欢您送的礼物，择日会送上回礼，以表谢意。”


    “礼物？”


    苏祈眉头紧皱，她可不记得她准备了些什么礼物送给墨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