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去，爸，你很奇怪。这张纸明显就是个假的想让我往里钻。我正经工作不找，非要去当人保姆？”


    “谁说是保姆了，是助理。”李红奎边说，边偷眼看田芳。


    “李田现在算我弟弟了，他给我介绍工作为什么不当面说？”


    “女儿你有你的考虑很正常，我很尊重。”


    李红奎慰抚道：“但是，我得告诉你，你之前当狗仔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没面子，你还年轻要多尝试，人生到处都是机会，你好好想想。”


    听到这话，李桑宝瞪大的眼眶松弛下来。


    中午吃完饭，李红奎突然找她要家里的钥匙。


    “你自己的呢？”


    “不见了，借你的去配两把。”


    “哦，”李桑宝给过去，“我下午要出去面试，五点钟你能回来吧？”


    李红奎挤眉弄眼地点头，“肯定能回，你放心吧。”


    下午五点过一刻，李桑宝回到家，对着门用力敲击了十来下。


    自家的门岿然不动，反而是隔壁的肖大姨把她家的门打开了。


    “小宝，别敲了。你爸妈出去旅游去了。”


    “旅游？”


    “你先进来，我有东西给你。”


    以为是同往常一样零食小礼物，李桑宝婉拒。


    “大姨，不用麻烦您了。”


    说着，李桑宝打手机联系李红奎。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


    再打提示关机。


    无意间侧目转右，肖大姨家的门依然敞着，人却不在。


    李桑宝翻通讯录，扫到田芳的名字，顿了下划走。


    因为没有留李田的电话号码，她用微信拨打过去，李田也没接。


    耳边隐约传入有轮子滚在地上的咕噜声，李桑宝转过脸。


    肖大姨掩面而笑，把李桑宝的紫红色行李箱推到她面前。“拿着吧。”


    “肖大姨，这怎么回事？”


    为难地抿嘴拧眉，肖大姨弯着腰往房里躲。


    “你不要问我，我觉得我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反正他们都商量好了。”


    “肖大姨……”


    关门的咔声把李桑宝的喊声覆盖。


    李桑宝耸耸肩，目光定格在肖大姨贴着喜字的铁锈红的门上。


    她举起手企图敲击。


    再一考虑，李红奎曾帮肖大姨家修了好几次电表，又当邻居这么多年，肖大姨就算知道详情，大概率也不会向她李桑宝吐露。


    把行李箱拖到自家门口，李桑宝靠墙呆怔。


    良久，她弓腰在行李箱翻找。


    如她所料，那张手写的助理招聘纸果然被放进了里面。


    对着上面李田的号码，李桑宝拨打过去。


    李田迅速接了。


    “李桑宝姐姐，是你吗？”


    “李桑田，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嘛，你就只是嘴上说说吧。”


    “李桑宝姐姐，你肯定觉得我不当面跟你说，就这样丢张纸给你，这样很不尊重人是吧？”


    “你还知道。”


    “而且，我估计你也知道我是在帮我尹哥招助理，对吧？”


    李桑宝脸一阵热，她握着拉杆拖着箱子往电梯方向走。


    定在垃圾桶前，左掏右掏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用过的纸巾坨坨，丢了进去。


    耳朵边上，李田也不继续说话似乎在等回应。


    轻哼一声，李桑宝问：“是不是你说服爸妈把我赶出门？”


    李田避而不谈，转口道：“其实你也不是不能接受去给尹哥当助理，主要是这件事你感觉是别人推着你去做的，所以你有点反感？”


    “李桑田弟弟，我怎么觉得这些话不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


    “姐，我妈没你想象中那么不顾他人感受。你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吧。在广州那么多年，我爸死了，她带着我，一个男人都没有找过。如果你还不理解她，她多难受。她看起来是在强迫你，其实也是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这助理的工资我跟你谈还是跟尹范谈？”


    李田似乎很忙，所处环境噪杂声不绝于耳。


    “你说什么？”


    “工资。”


    “好，你等一下。”


    李桑宝垂下头，翻开行李箱，检视其中的物品。


    从舒适的睡衣到常用的护肤品，一应俱全，显然这超出了李红奎的整理能力。


    想起母亲田芳，李桑宝不觉羞愧。


    明明是她错的更多，却让母亲像个坏人。


    那……


    去就去吧。


    手机响起提示音，李桑宝点开微信上李田的头像，是个转账提醒。


    呆了呆，李桑宝按下手指，账户里立刻多了十万块钱。


    “姐，钱收到了吧。这钱你先用着，再需要什么跟我报账。”


    “这钱是工资？”


    “对啊，还可以吧。”


    “一年的？”


    “不不不，一个月，就一个月。另外生活费，我等下再给你支付宝打十万，月底报账。”


    被滚滚财气哄乱了阵脚，李桑宝语塞。


    “那……你能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吗？有没有KPI或者OKR?”


    “啥？”李田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不用都不用，让他活着就行。”


    “活着就够了？”


    李桑宝按了电梯下行键，门开后，往里推行李。


    “至少要保证艺人行踪不被暴露吧？”


    “那是肯定的……”李田那边声音趋远，好半天才拉回。


    “姐，不跟你说了，我要上场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清白……”


    吱吱喳喳的杂音后，电话挂断。


    李桑宝没搞懂，什么叫注意自己的清白。


    尹范那种谦谦君子，人品和道德乃娱乐圈楷模，她都可能犯花痴冒犯，尹范绝不可能越矩。


    下定决心，李桑宝按照手写招聘纸上的地址，买了时间最近的动车票。


    动车上，邻近的座位有个小男孩老是盯着她看，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几次三番离座上厕所。


    结果那五岁的小男孩更加胆大，自个趴到李桑宝大腿上。


    两手支着下巴，用冒着星星的眼睛，笑看李桑宝。


    小男孩的妈妈发现后拉抓儿子过来，赔不是道：“对不起呀，我儿子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您很漂亮。”


    像听了个笑话，李桑宝咬着下唇忍俊不禁。


    独自一个人坐长途车，李桑宝不敢睡，熬到了晚上八点，实在肚饿一口气吃了两碗盒饭。


    终于到站——江市。


    这江市，她从来没有来过。


    五彩夜灯下的江市，热闹而烟火。


    长挺的灯杆下，李桑宝深嗅了一口气，湿润润的，沁人肺腑。


    长江很长，黄河很黄。


    李桑宝……很宝。


    莫名想起儿时大人们说过的打趣话，李桑宝粲然一笑。


    她叫了辆网约车，直趋位于郊区的儿童乐园。


    不确定从哪里可以进入别墅区，李桑宝把头伸出车窗外打量检票口的提示板。


    工作人员告诉说进入别墅区需要联系私人管家。


    李桑宝电话李田，李田让她等等。


    很快，林善德经理驾驶着园区内的摆渡车出现。


    他下车后，深鞠一躬，满面笑容地向李桑宝致意：“你是李小姐吧，我是这里的经理林善德，您可以叫我老林。”


    “经理？不是管家么？”


    李桑宝站在长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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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花的路边，信口发问。


    林善德干笑，“这有什么关系，我职级比管家高。李田先生跟我打电话，我下班了也马上赶过来。”


    拿过李桑宝的暗绿色的行李箱抬上车，林善德热情邀请李桑宝坐在自己身边的副驾驶位。


    “李小姐，李田先生说你是他姐姐？”


    李桑宝讪讪顿住，心中埋怨李田到处乱说。


    “是的。”


    摆渡车启动，卷起了散发青草味的晚风。


    前方，两排杨树耸立马路两边。


    葱葱的翠绿被浓黑的夜色遮掩，但依然壮观威严。


    李桑宝凝望着，沉浸不言。


    林善德没有察觉，硬要搭讪。


    “李小姐也是个演员吧？”


    摇头，李桑宝暗笑：。


    您抬举我了，我长得这么普通，哪里能当演员。”


    “怎么不能，虽说您算不上那种国色天香，但是很耐看，身材气质又好，我个人觉得这样的更容易出影后。”


    搭讪着笑笑，李桑宝用余光一扫周边的别墅群，估摸着快到了。


    “我五十了，也不认识几个演员，男女演员都一样，太好看容易被当成花瓶。”


    说着，林善德在一个草埔旁边转弯，渐减车速。


    车一停，李桑宝抢着把行李拖下地。


    语速匆匆地向林经理告别，并特地嘱咐他无需下车，直接返回。


    林善德哪里会放过这种献殷勤的机会，错失了行李，他便争先恐后地奔去叫门。


    李桑宝被行李箱拖了脚速，只能眼睁睁任他过去。


    等她步履蹒跚登上台阶。


    却发现林经理仍站在门口，手卡在半空中，未有动作。


    “林经理？”李桑宝柔声唤他。


    林善德僵硬转头，口中絮絮聒聒：“你们演员真会玩！”


    李桑宝心生疑惑，用食指戳了戳林经理的肩胛骨。


    “林经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善德吐词不清，应了一声，但身体却似乎被无形的绳索牵扯，迟迟迈不出脚步。


    “您回去吧，林经理，今晚谢谢您了。”


    李桑宝再次催请。


    “哎……”


    长长的音拖完，林善德如梦初醒，动作迅速起来。


    如同被激活的机器人，从呆滞转为迅猛，毫不迟疑地跳上摆渡车，坐到了驾驶位。


    场面之滑稽，让李桑宝瞠目。


    上车之后，林善德握住方向盘，紧紧盯着前方，生怕一丝不慎让视线偏离。边发动车，他边大声保证：“李小姐，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李桑宝把手搭在开了锁的门把手上。


    视线在林善德驾车远去后才缓缓收回。


    她身心投入在即将见到尹范的兴奋中，既憧憬向往又紧张羞涩。


    陌生的城市里，月亮高悬，银辉耀眼。


    浪漫与冒险，弥漫在清新湿润的空气里。


    李桑宝不由得童心大发异想天开。


    仿佛回到了七岁看动画片的年纪，幼稚地相信只要推开门，就会有一个王子在漫花从中等自己。


    她嘻嘻傻笑。


    用力推门。


    下一刹。


    被现实扇了一大嘴巴子。


    如果当下能逃离地球，她巴不得免费去火星做苦力。


    问为什么？


    呃……


    因为尹范正光着屁股在大厅里扭来扭去。


    李桑宝的眼睛被辣疼。


    可来都来了。


    要怎么办？


    雷霆夺秒之间，李桑宝用脚勾关大门。


    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大厅的沙发，仰倒下去装晕。


    然后横下一条心死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