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媒婆上门
作品:《我死遁后,将军他追悔莫及》 秦婉柔迟疑了一瞬,她问询的望向杨氏,之后才雄赳赳气昂昂道:“当日父亲曾亲口跟姐姐说起过这桩事,还把罗大人的画像给姐姐看过,姐姐你说父亲他知不知情?”
但看秦婉柔不正面回答,反而是把问题抛了回来,秦思言便知道,今儿这出戏,原是他们瞒着秦汉阳,在自导自演,企图先斩后奏。
届时婚事已定,加之官大一级压死人,以秦汉阳的窝囊性子,断然不会为她得罪上官。
只可惜,她们有张良计,她亦有过墙梯。
想叫她吃哑巴亏?
那是万万不能的!
“原是我不知父亲知不知情,这才问的妹妹你啊。毕竟,当日李家退婚时,父亲曾说过,我的婚事,他自有主张,不必母亲操心。”
秦思言脸上堆笑,然眼底却寒光乍现,她幽幽地望着秦婉柔,直看得秦婉柔心底发毛。
“老爷若在府上,自然该有老爷给你做主,偏生老爷出门去了。而罗大人又是何等人物?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眼看秦婉柔陷入下风,杨氏随即接过了话头。
秦思言又将目光扫向杨氏。
“父亲不在,由母亲待客,这是理所当然。然则,母亲只管奉上好茶把客人陪好便是,若画蛇添足越俎代庖,只怕父亲回来后不会轻饶。”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端的是不卑不亢,偏偏话里话外又暗藏机锋。
在场的哪个也不是傻子,俱听得明明白白。
还当着外人的面,杨氏被落了面子,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大姑娘如今声名狼藉,能得罗大人青眼已是不易,这般眼高于顶,是想青灯古佛伴一生不成?”
她哼了一声,先虚张声势的抬高音调,以为唬住了秦思言,便又端着长辈的架子补充道:“若非老爷出门前有交代,我早已请张媒婆改日再登门了!故而,大姑娘也不必搬出老爷来压派人,你若真想去做姑子,我替你回了便是。”
杨氏这一番话,乍听之下,似乎在情在理,秦思言若是个脑子不清醒的,恐怕就被她给绕进去了。
“首先,我不知母亲是如何得出来我要去做姑子这个结论,其次,母亲的意思是说,父亲昨儿出门前,就已然知晓今日张媒婆会登门,还料定自己将会被琐事绊住,故而提前交代了你该如何行事?”
秦思言飞快的理清头绪,随即条理清晰的再次发问。
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巴,清瘦的脸颊上满是肃然,她言辞尖锐的告诫杨氏,“母亲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须知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你若越过父亲,擅自做主我的婚事,往小了说,是不守妇道,往大了说,你背着父亲将我许配给不恰当的人,此事若被捅了出去,按照我大晟的律法,你需受笞刑五十。母亲素来养尊处优,却不知能否支撑的下来。”
杨氏的身形微微晃了晃,面对秦思言的回击,她阴沉着一张脸,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这时,看够了好戏的张媒婆突然捏着嗓子插言道:“好一张利嘴,这哪里是甚么解语花?分明一只饿惨了的野兽。秦老爷既无攀附之心,夫人何以巴巴的求到我跟前来,涮着我玩呢?”
说着,张媒婆便冷了目光,看向杨氏的眼神里满是冷漠疏离。
杨氏心里一咯噔,霎时歇了与秦思言斗法的心思,转而腆着笑脸哄张媒婆道,“小孩子家家闹脾气罢了,她素日里并不这样的。”
“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她闹脾气?”
张媒婆于是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然而,正当杨氏要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的时候,她忽又质疑道:“可我听着,你家大姑娘并不似闹脾气那么简单。罗大人是何等身份?若非你诚心求上门,这顶好的姻缘也轮不到你们家。”
说完,张媒婆便装腔作势的扭了扭她那壮硕的身躯,活脱脱一副狗仗人势的姿态。
杨氏心中窝火,面上却笑意吟吟,还要附和道:“正是如此,也亏得张媒婆你在罗大人面前美言,否则这等好事,还不知花落谁家。”
杨氏一番奉承,哄得张媒婆心花怒放。
然而,不过转瞬,张媒婆却话锋一转,“倘若大姑娘不愿意,我瞅着你家二姑娘也是极好的。她生就明艳动人,又进退有度,比起你家看似若不经风却牙尖嘴利的大姑娘,更当得起解语花一词。”
“你浑说什么呢!”
听得张媒婆夸赞,秦婉柔先还故作娇羞的红了脸,待听她把话说完,却顿时火冒三丈。
她怒目瞪视张媒婆,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
张媒婆登时也被激怒了,她半点不买秦婉柔的账,反倒冷哼了一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即施施然起身。
她轻蔑的扫了一眼杨氏,“倒是我看走眼了,既然府上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有心气儿,都瞧不上这高枝儿,张媒婆我今日便当是白跑一趟。只是秦夫人,你坏了我的金字招牌都不打紧,唯有罗大人那边,你们看着办罢!”
话落,她便一甩手扬长而去。
杨氏见状,恼火的先瞪了一眼秦婉柔,之后才忙不迭追了上去。
她亲热的拉着张媒婆的手,诉衷肠道:“婚姻大事那能叫他们小儿女随心所欲?我家大姑娘这是赏梅宴上落水后,脑子也进水了,这才不知好歹,还望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但看杨氏闭口不提秦婉柔对自己的怠慢,反而一味地要把秦思言推出来挡刀,张媒婆不屑的挑了挑眉,随即不紧不慢的把手抽了出来。
接着,便听她讥诮道:“我瞧她脑子清醒的很,倒是秦夫人,你家老爷不在,你当真能做主她的婚事?”
说完,张媒婆便再不理会杨氏,只迈着小碎步,顺着来时路,出了秦府。
杨氏拉着张脸,望着张媒婆渐行渐远的身影。
终于,她再压抑不住心中怒意。
只见她目露凶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思言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朝秦思言脸上呼了上去。
索性秦思言察觉到她来者不善,一个旋身避开了不说,还顺带推了杨氏一把,使她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反了你了!竟然推我!”杨氏将将站稳后,一边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一边颤抖着唇瓣质问。
秦思言笑笑,双手环胸,漠然道:“母亲自个儿没站稳,怎的还怨起我来?”
杨氏被她气的肝疼,也终是想起来,秦思言已不是曾经那个任她搓圆捏扁的小可怜了。
她如今能耐的很,短短几日功夫,就把一向对她漠不关心的秦汉阳给收服了。
分明秦汉阳是那样重权重利的一个人,如今却为了她的喜恶,连罗大人的递过来的橄榄枝都说不要就不要!
“大姑娘如今真真是好的很,你这般眼高于顶,我倒要看看,来日能挑个怎样出类拔萃的好夫婿。”杨氏手心握拳,愤怒到极致的她,连指甲陷进去肉里都毫无所觉。
秦思言却耸了耸肩,丝毫不怵她,只从容道:“母亲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妹妹身上吧!”
“她满脑子都是李铭华,这事儿咱们皆心知肚明。可如今,我既已同李铭华解除了婚约,因何他却迟迟不肯上门来提亲?”
“你还敢说!若非你惹恼了李夫人,以至于铭华哥哥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何至于此?”
甫一听秦思言提起李铭华,秦婉柔顿时就炸毛了。
她目眦欲裂地瞪着秦思言,目光凶恶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秦思言给生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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剐了。
秦思言却嗤的一声,她直接无视了秦婉柔,转而幽幽地望向杨氏,“母亲也这般觉得?”
被点到名的杨氏,却忽然沉默了。
秦思言与李铭华退婚至今,已经有些日子了。
原本在退婚当日,李铭华就要与秦婉柔提亲。
偏偏那日,李家母子在秦思言这里吃了瘪,根本无心商议李铭华与秦婉柔的婚事。
彼时杨氏自知理亏,便也没过多纠缠,只想着缓个两日也没什么所谓。
谁曾想,这么一耽搁,竟没了下文。
期间,秦婉柔也曾使人给李铭华递话,委婉的催促他登门提亲。
得到的回复通通都是要她等。
从前是等他与秦思言退婚,现在是等他母亲消气,她等了太久太久了,何时才是尽头?
她没法拿李铭华出气,便想把怒火发泄到秦思言身上,所以才有了今日张媒婆登门。
偏偏张媒婆也是个不堪用的,只管收银子,却不给办事。
眼看杨氏不吭声,秦婉柔又满是怨恨的瞪着自己。
秦思言叹了一声,颇有些感慨的道:“有些话,按说不该我来讲,但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我却不得不说。母亲试想,舍了我以后,李铭华的选择难道就只妹妹一个?”
李铭华虽只是李家的旁支,现下又无功名傍身,可李家本家盘根错节,更是背靠贵妃娘娘。
如今他与秦思言的婚事作罢,盯着他的自然不止是秦婉柔一个。
而秦家,秦汉阳无父无母,眼下这个五品的虚职,还是早年借了秦思言母亲的光得来的。
秦家零星的一些家业,也都是秦汉阳这些年辛苦挣来的。
可纵使倾尽秦家的所有,比起李家来,也不过九牛一毛。
不必秦思言提醒,杨氏心中便也早有所感。
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纵然她想女儿一生顺遂嫁得好,她能做的也很有限。
自打李铭华与秦思言退了婚,她曾多次劝说秦汉阳,要他去探探李家的口风,尽早把李铭华与秦婉柔的亲事定下来。
可偏偏秦汉阳就跟吃错了药一般,非但对她的话置之不理,逼急了还胡言乱语,说她与外人沆瀣一气,企图侵吞他的家产。
甚至,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与李家结亲了。
他想等到来年秋试后,来个榜下捉婿。
找两个老实本分,家中人口简单的寒门举子结为秦晋。
这可把杨氏给气炸了,这不与秦婉柔一合计,两人便借故把秦汉阳给支走了。
想趁着他不在,把秦思言安排给户部的罗大人做填房,一来谋得罗大人这个助力,二来也算以此讨好李家,同时暗示李铭华,只要他娶了秦婉柔,一切都可按原来的计划行事。
偏偏秦思言却提醒他,秦李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李铭华除去秦婉柔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若想把秦婉柔与李铭华绑在一起,单单折辱秦思言来表决心,恐怕是不够的。
杨氏尚且若有所思,秦婉柔已经了悟了。
“怪道他总叫我等,合着是想骑驴找马?”秦婉柔自嘲的笑了笑,罕见的没有无脑甩锅秦思言。
秦思言目的达成,便悄然功成身退。
在说张媒婆,离开秦府后,才走到拐角的巷子口,她就一阵风似的被人掳到了隐蔽处。
“见……见过将军。”
张媒婆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猝不及防与面前带着罗刹鬼面具的男人眼神交汇了一秒,她赶忙做贼心虚一般低垂了脑袋,战战兢兢的模样活似只鹌鹑,哪里还有在杨氏面前的盛气凌人。
叶孤舟闻言,淡漠的嗯了一声。
“事情办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