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幽微的女人香
作品:《春风眷我》 回到绿溪,夜幕已至,灯火辉煌的别墅群低调地掩映静谧的林荫道之后。
叶青澜上楼,主卧衣帽间里,提前收到消息的章姐正在为周别鹤收拾出差的行李。
见到叶青澜,章姐放下手中叠得如同商场原装的领带:“您回来了,要不要用夜宵,我让厨师准备。”
“不用。”叶青澜褪下手表,“这是周别鹤的行李吗?”
“是,您要亲自看看吗?”
叶青澜走过去,行李箱里整齐地收纳了几套深色西服,面料精良贵气,只看一眼,便能想象到它们穿在周别鹤身上的摸样。
另一侧区域,则是部分洗漱用品和证件。
“只有这些吗?”
章姐闻弦音而知雅意:“这是按照周先生以前的习惯收拾的,您要为他添置些东西吗?”
叶青澜也是经常出差的人,稍微思考了下,转身拉开一格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蓝色收纳包,素手拨看里面的药物,确认都没有过期,拉上拉链放进了行李箱。
她想,周别鹤未必用得到,但她的习惯是有备无患。
章姐看出里面是什么,笑道:“还是您细心,考虑得周到。”
次日下午四点,公务机落地阴雨濛濛的伦敦。
黑色宾利驶出机场,漆面车身被雨水冲刷得锃亮,驶向由维多利亚式建筑与玻璃大厦构建而出的金融城。
Joviharmon大厦下,一身黑色套裙的杜筱撑伞缓缓走过去,向车内的男人尊敬致意:“周总。”
周别鹤翻着手里的公文,周身气息淡漠:“人到齐了吗?”
杜筱:“伦敦分部的几位总裁都在,林总带来的审计三组工作如期推行,访谈工作中,有八位副总以上职级表示想要和您……亲自面谈。”
名单白纸黑字印在他缓缓划动的长指下。
学乖了,纽约分部高管们血淋淋的教训犹在眼前,跨境申请的资产冻结令已经生效,知道来提前跟他自首,凭借多年苦劳或许能求得一分谅解。
自少年起被周淮山手把手培养成为**人,会看财报时,周别鹤也随之看懂集团光鲜亮丽下的藏污纳垢。
百年树木,蛀虫如数。
周淮山并非不清楚,只是他不愿去动。
君和内部派系林立,除却周家外,最根深蒂固的便是项家,那是向家的远亲,当年向老爷子还在世时,他们孤儿寡母前来投靠。
杜筱问:“您
要见他们吗?
周别鹤合上文件夹:“不急,让林疏先准备阶梯式认罪协议。另外,明天下午你去帮我取件东西。
杜筱下意识以为是什么重要文件:“您说。
“我在切尔西区定了套珠宝,你带两个人去拿,送到酒店。
杜筱愣了一愣。
她跟在周别鹤身边的时间比程奉更久,自知自己的老板在女色方面一贯寡欲,这些年任多少美人投怀,未掀起他半分涟漪。
这是她经手的第二件关于女人的事。
第一件是上次寻一只H家限量款女包。
杜筱职业素养一流,很快恭谨点头:“好的。韩先生知道您来了,说等您今晚忙完,他在酒店的bar等您。
杜筱口中的韩先生是周别鹤大学时的朋友韩策,毕业后来英国留学,之后就一直长居于此。
晚十一点,安静而私密的顶层酒吧俯瞰城市流光璀璨的夜景。
韩策百无聊赖转着酒杯,伴随着金发服务生甜美的声线,黑色西服被随手搭到对面的单人沙发靠背上。
韩策抬头,对来人稍一挑眉:“下飞机就忙这么久,我真担心你老婆刚新婚就丧偶。
周别鹤落座,神色透着连轴转近三十个钟头的轻微惫懒:“有事?
韩策招手点酒,同时从身后拿出一个粉色手提袋:“小舫今年的生日礼物,帮我送给她。
冰镇过的威士忌送上来,周别鹤淡抿一口:“林疏就住在楼下,为什么不直接给她?
韩策耸耸肩:“她巴不得我死得越远越好,你不懂,身为一个合格的前夫,就要有当自己**的自觉。
周别鹤长指勾过手提袋,他
这些年替韩策给他女儿送过不少东西,看着小女孩从牙牙学语到如今读小学:“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韩策洒脱道,“她有个年入百万的妈妈,有疼她的姥爷,还背靠你的庇护,少一个爹有什么所谓,等她十八岁我会给她打一笔钱的。
他当年和林疏年轻不懂事,谈恋爱谈出孩子来,领了证生下来没多久二人一拍两散,孩子由林疏抚养。
周别鹤对韩策的责任观不置可否,如果换了他,一定要把女儿亲自带在身边。
浅酌几杯,周别鹤乘电梯回房间休息,这是君和旗下的酒店,一整层只有一个为他预留的套间,踩过走廊厚密的长绒地毯,他刷开房门。
房间内复古典雅的水景灯随之亮起。
墙边软凳上行李箱敞开,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整齐地熨烫挂起,剩下的是酒店工作人员没有动的私人用品。
周别鹤单指抽开领带,视线一瞥,忽然定格。
空掉的半边行李箱,躺着一个天蓝色发圈。
另一边,则多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同色收纳包。
他的衣服和日用品多为深色系,忽然跳跃出这样明亮温柔的颜色,只有可能是一个人的东西。
周别鹤俯身捡起那枚发圈,高等的真丝,入手触感柔软光滑,因为是主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也随之染上了同样幽微的香气。
清寂的酒店,雨声潺潺,只有他一个人。
周别鹤在沙发上坐下,解开两颗纽扣,垂眼把玩着天蓝色的发圈。
抬腕看表,伦敦过了午夜,国内这时候七点出头。
她应该还在睡觉。
相处月余,周别鹤很轻易摸清了妻子的作息,不管前一天是晚睡还是早睡,她第二天都要睡到至少八点钟。
起床洗漱,带着章姐准备的早餐路上吃,所以他们几乎没有在一起吃过早餐。
这时候拨电话过去,一定会吵醒她。
周别鹤坐着,阖眼休息了一会儿,难得的不想看工作邮件,只想安静放空的时刻。
墙上的挂钟指针无声走着,水景灯光影落在男人放松的身体上,映出一道淡漠而英俊的剪影。
指尖点着发圈,时间流逝,某一时刻,周别鹤慢慢睁开眼。
指针指向午夜一点,北京时间八点。
他握着手机,拨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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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内**静了,以至于等待对方接通那十几秒的“嘟嘟”声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停顿一瞬,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细微的,摩擦的呼吸声。
紧接着,是女人惺忪而喑柔的一声:“喂。”
明显听出她是被吵醒的,还躺在床上。
周别鹤:“青澜。”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几秒,似乎在确认来电人,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撑着脑袋坐了起来,呼出一口气:“周别鹤?”
“是我。”
“你落地了吗?”
周别鹤笑了一声,嗓音柔和:“九个小时前,我就下飞机了。”
叶青澜微微沉默,转移话题:“伦敦天气好吗?”
“在下雨。”周别鹤起身,推开窗户,深重的雨声瞬间通过电流闯入叶青澜耳边。
伦敦五月的气温不算高她问:“你感冒了吗声音听上去有点哑。”
“没有晚上喝了点酒。”
万籁俱寂时分滴滴答答的雨声格外好听叶青澜让他关上窗户:“喝了酒别吹风不然第二天要头痛。”
“好。”周别鹤关上窗户。
他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事要跟她说叶青澜以为他是酒后不太舒服:“我让章姐在你行李箱里放了个医药包蓝色的里面有解酒药难受的话可以吃一片。”
蓝色医药包就在手边周别鹤打开里面零零总总各种应急药物都有甚至有缓解晕车的薄荷糖。
长方形铁皮盒百香果味的。
他只是跟韩策喝了几杯威士忌远不到有酒精反应的地步然而电话对面的人开了口周别鹤漫步来到吧台前如她所言倒水吃了解酒药。
叶青澜听着这些动静根据时差估算了伦敦时间:“那你早点休息我去上班了。”
“好。”
通话原本该就此结束周别鹤放下手机时屏幕里却传来下床趿拖鞋的动静。
她以为他会挂电话所以自顾自洗漱去了。
他不在家她洗漱时不必关上浴室门。
周别鹤拨开薄荷糖的盖子捻了一颗丢进嘴里比薄荷的清凉更为丰盈的是百香果香气几乎立时席卷了唇齿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也是幽微的幽微得如同发圈上残留的女人香以及此刻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模糊水声。
不必依靠想象她睡裙的样式就在他的脑海中她最爱的开衫分体式入睡前会褪去外罩的开衫缎面吊带光滑轻薄地贴着雪白肌肤恍若无物。
她风华正茂身体的每一寸曲线都是紧致而好看的。
周别鹤闭眼漫不经心摩挲着材质细腻的真丝发圈。
雨声依旧不一会儿手机里的水声停了叶青澜转入衣帽间。
大约几分钟后她换好衣服出来脚步声开始靠近手机。
手机被拿起。
诡异的安静。
手机对面的人呼吸似乎都消失了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周别鹤?”
她强行冷静地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又低声确认:“……你睡了吧。”
“……你睡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所有引人遐想的声音像露珠滑过叶片般凐没在清寂的空间中。
周别鹤手背搭着眼皮低低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