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老龙和我提起刚刚这个相对说来不太符合常理又诡异的事情。


    那便是关于杨书记。


    老龙说：“我听老王那意思，打算直接什么都不要了，全凭硬本事去拿，结果你倒是给了个惊喜，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我皱眉。


    “其实我也觉得好奇。不过，有可能真是领导累了，不想安排在其他地方见面。这也不是不无可能。”


    我这话只是对老龙说，但我自己是不信的，因为在相处过程中，有某些时刻、某些时候，我能感受到他定格在我身上的目光，那种近似于沉坠的目光，说话都差点慢了拍子。


    但他还是迎合得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最后聊得还算愉快，他也规矩绅士，最后我走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就是这样结束了。


    而且给我的感觉是他对我们的招标是很有兴趣的，不然他也不会问王浩在广州，不常在贵阳这个事。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层面，怎么着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对什么事儿都这么庸俗猴急，也不可能爬得到这个位置上。


    那都是人中龙。


    陈府深深。


    对合作方、对招商办、对女人、对诱惑。


    那肯定万万不能只浮于表面。


    更何况他对外口碑不错，那便是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当，滴水不漏才是。


    而我也提了王浩好几次，都是“我老公”这样的称呼。换了谁听着都会觉得我和王浩的感情深，对这种把人送上去拿项目的事儿不感兴趣。


    这也是双方交底。


    所以他不会为难我。


    我觉得这个理由相对说的通，思考间，老龙已经把车子开到我家门口，停着了。


    我回神，一边推门一边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不了不了。我还是听你的，早点回家，早点陪陪家里的人。哎呀，其实我一个大男人有时候也可以做在前面。”


    “有品。”


    我抿唇说。


    “嗐，那就要看看我家那位给不给力咯。她又不是你。”


    “她要是我的话就会扯皮了？王浩不打死你。”


    他哈哈哈笑，说：“快回吧。”


    “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报个平安。”


    “就这屁大点路，还报什么平安？”


    “你看看你，你看看~~”


    他心领神会，不好意思的笑，挥手让我赶紧回去。


    院子的灯光通亮，屋子里的灯也亮着，但是安静无比。


    我还以为他们都睡了，保姆阿姨也住在家里，却没想到她从某处走出来。


    见到我就说：“我就说听到声音了，回来了呀~~”


    “嗯，孃，怎么还不休息？”


    “哎呀，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人瞌睡少，你不是没有回来吗？小王和我说让我尽量多等一等你。


    怎么样？应酬喝了酒要不要我给你煮个醒酒汤？”


    “不了。孃，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好得很。”


    听她说王浩让她等我回家，这都够心暖的了，用不着喝什么醒酒汤。


    结果她说：“早就已经做好了，只需要热一热就行。你去洗漱吧，我弄好了给你端过来。”


    说着她就进了厨房。


    我换好鞋，把门反锁了，往里走。


    环顾四周，紧接着乘电梯上楼，先去孩子们的房间。


    小静和小野早就已经睡熟了。


    我把他们的被子往上掖，差不多就出来了。


    回到自己房间，王文轩小朋友睡在床上，已经上了安全网，大大的床，小小的他。


    暖气开的足，他就盖了一个小被子。睡得香。


    我走上前，把包和外套儿都脱下放在一旁，从另外一侧爬上去，凑近一些去看他。


    小家伙嘴巴眨了眨。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还在喝奶，但这个动作很快过去，一切如常。


    我轻轻挨了挨他的小脸蛋儿，不知道是不是我从外面回来手多少有点儿凉，他躲了。


    我赶紧收回。去洗手间洗漱。王浩似乎也没睡，尽管我在车上已经给他报过平安，刚刚也说到家了，但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会儿我已经抹了沐浴露。


    挂了。


    他又打过来，我只好用毛巾擦擦手先按了接听。


    他看到是在家里的浴室，声音都稳了。


    “在洗澡？”


    “嗯~~怎么还不睡？不是已经跟你说好了，让你快休息了吗？”


    “嗯，不困。”


    我赶紧把身上的泡泡冲干净，跟他说让他稍等一下，我拿个浴袍。


    他嗯一声，等着。


    我把浴袍围了一圈，才捡起手机。


    看他。


    他也在浴室，衣服也脱了，到了只能看得上方。


    他喉结还滚了一下。


    “怎么？不够看？”


    “~~嘁，我要是说不够你预备怎么样？”


    “如果你叫一声好听的来听听，可以考虑给你看看。哪里都行。”


    “嗯~~什么是好听的？老公？浩哥？”


    他提了一口气。


    我笑他：“干嘛？不愿意听了？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谁和你说我不愿意？”


    “看你这个表情就知道。或者说是你不好意思害羞了？是吗？你现在都会害羞了？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把脸转过来。”


    “李小梅~~”


    “嗯，快转过来嘛。”


    “不和你唠了，我也要洗澡了。你到家早点休息吧。”


    “如果我说我不呢。”


    他这才转过来了。其实还好，我刚刚本来也是逗他的，我们两个现在这老夫老妻什么害羞不害羞，已经不讲究了。


    他是脱裤子去了。


    现在一整个露着。


    我也没挪开。


    他说：“可以了吗？现在看完了能不能去睡觉？”


    “嗯~~老公，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嗯~~”


    “你没看错。”


    “那……”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然后他把电话拿近，冲着我说：“等我回家再跟你说！”


    “……好吧。那你辛苦了。”


    “现在辛苦点没事儿，回头记得把你的老公和浩哥一起带上，最好是浩哥哥，我记得你以前喊过。”


    “不和你说了，孃给我端醒酒汤来了，拜拜~~晚安~~”


    我听到动静了，也不想再往后拖时间，咱们两个都得早点休息才是。


    阿姨把醒酒汤递给我。


    我将手机揣在浴袍中，阿姨过去看王文轩了，还说他睡得沉，将来个子肯定长得很高。


    我两口就把醒酒汤喝完了。


    “有可能，他很喜欢睡觉，他的手指和脚趾都很长，应该不会矮。”


    “不会，你和他爸爸都这么高，基因好，不像我们，1米6都没有，我们家那口子更矮，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身边的人都在催，然后我还记得我爸和我妈说，说你呀，就找一个比你矮的，不高的，不壮的，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矛盾他打不过你。


    当时还觉得是这么个理，结果害了孩子一辈子。唉，说起来真的惭愧。也后悔，我要是……我儿子现在起码还能高一点儿，一个男娃儿，太矮了根本就是短板。”


    “孃，人各有命，指不定好的还在后头，你呀现在先顾着自己，顾着自己的生活、身体，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嗯，也是。喝完了吗？喝完了给我就行了。”


    “完了。”


    我把碗递给她。


    “好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下去了。睡觉之前给他喂了一次奶，不知道半夜还会不会醒。”


    “好，我知道。你去吧，晚安。”


    “晚安。”


    门关上了。我也拉开被子上床，王浩又问了一句：【睡着了？】


    我给他拍了一张儿子的照片。


    【睡着了，我也快了。你洗好了吗？】


    【嗯，好了。】


    【那早点休息。晚安老公。】


    【好，晚安。】


    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后来到凌晨是被孩子吵醒的，他睁眼，胡乱抓我的衣服、被子，腿脚也不老实，蹬来蹬去的。


    虽然劲儿不大，但足以让我从睡梦中醒来。


    几乎是我睁眼那一刻，他特别兴奋的抱着拳头笑了笑。


    腿脚又开始踢。


    我把被子给他盖上，他试图往我这边靠，但也只能原地踢脚。


    “你这个小猴子，饿了是不是？嗯？


    来吧，到妈妈这儿来。”


    我把孩子抱过来，自个儿也爬坐起来，靠着床喂奶。


    喂到最后才想起要查点什么资料。


    于是赶紧抓手机，查喝完酒能不能母乳。


    结果还算好。


    有人说过三个小时就行。


    还好。我喝的也不多。


    不影响就好。


    后来我又闭着眼打瞌睡了，再回神，儿子在我怀中睡着了，浴袍还敞着。


    真是累惨了。


    我没把他放回去，就抱在怀中，自个儿往下躺拿被子盖着我们俩。


    好像没怎么睡又被小野和小静起床的声音惊醒。


    阿姨让他们小点声儿。


    但是我还是醒了。


    和周公打了一架，整理好自己，抱着王文轩出去了。


    小野看见我第一眼就兴奋了。


    “妈妈你起来了？！”


    喊完就从餐桌冲过来，围着我。


    小静也下凳子过来。


    “妈妈，我们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快，快去吃早餐，一会儿时间来不及了。”


    “嗯。”


    我们一同走到餐桌旁。保姆阿姨增加吃的。


    “我还以为你得过一会儿才起来，不过有多的，吃不完。”


    “孃，你也坐下一起吃。”


    “要得要得。”


    我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他们上学时间，只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吃早餐。


    十分钟也不够我换衣服的。


    于是乎我让阿姨送过去。


    “一会儿奶奶送你们，妈妈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化妆，还要照顾弟弟，昨天回来的晚睡得迟，你们理解一下。好吗？”


    小野：“妈妈，放心吧，我知道，我和姐姐都不会生气的。奶奶说你和王叔叔已经够辛苦了，要不是你们挣钱，我们也不会住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


    小静：“妈妈，吃了早餐，你带着弟弟再睡一会儿吧，照顾好自己，我担心你。”


    “嗯，放心，妈妈知道。那你们在学校乖乖的，路上听奶奶的话。”


    “嗯！”


    后来他们吃完早餐就随同保姆阿姨一块儿出门了。


    只剩我和王文轩在家里。


    我的确还没睡饱，但是王文轩饿了，我得给他喂奶。


    所以没上楼，就在楼下的客厅沙发坐着。


    王浩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这么猴急？又要长个了。”他感慨说：“比刚刚生出来那几天会吃。”


    “那肯定的啊，好歹现在都两个多月了了，就算是现学都学得有模有样了。不过好在够吃，有时候我都担心不够他吃。”


    “别压力太大，现在的奶粉也挺好，要是真的不够有的是办法。”


    “嗯。你醒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


    “醒了，还没起床。你呢？是不是要再回去补一会儿觉？”


    “嗯，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顺利了。”


    “可以顺利。”


    “怎么说？”


    “你躺在床上把手机关静音。这样天大的事也得等你睡饱了再说。”


    我笑他：“你这个办法还真是……好吧，我承认肯定很好用，但是不好意思，就算我静音之后可以睡到天荒地老，你家王文轩小朋友也不会放过我的。”


    他皱眉。


    “昨天晚上还醒了一次呢。不过后来我都睡着了，他也没吵。”


    “等我回去。”他说：“等我回去你就可以睡得踏实一点了。嗯，我这边也快了，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不急，一步步来。”


    “好，一会儿下午点让他们把招标的资料整理一下，你也一块儿看看。”


    “我？我能看明白吗？”


    “参与一下，不是谁一开始就能看明白的，都得学。以后要是混这一行，现在也得打基础不是？”


    “好！”


    “我先起床，你弄好了把门锁好，再睡一会儿。”


    “好，你照顾好自己。”


    “好。想你。”


    “我们也很想你。”


    ……


    下午三点，那会儿我起床洗了澡，人精神不少。


    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抱着王文轩去了书房。


    打开接收的招标资料。


    我简单查阅过相关的书写格式以及内容模式。


    这一份算是中规中矩的。


    听老龙说，这是他们招来的专业人士搞了半个多月才搞出来的成果。


    字斟句酌。


    设计理念相对年轻化，新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