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不就稍微趴一会儿？”沈渊默思索着重新提议道，“我在你身边陪你，半小时后叫你怎么样？”


    短暂休憩的话，半小时是个很适当的时间。


    祝棠眼睫轻颤，看着她的眼眸犹豫片刻后，含蓄地轻咬下唇，很是乖巧地将手团起来，把头枕在上面。


    他仰起脸，依恋地望着上方的沈渊默，轻声应道：“好，那之后你一定要叫醒我哦。”


    “放心，我这就定个闹钟。”


    沈渊默拿起手机设置倒计时，又提醒祝棠一句，“你可以朝着另一边睡，我这边靠窗有太阳。”


    祝棠柔软的脸颊紧贴着手臂，将侧脸挤出一道柔软的弧度来。


    他像是某种趴在草坪上，慵懒地晒着皮毛的小动物一般，微微眯起眼，带着点浅浅的倦意仰望着沈渊默。


    他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语调含糊地撒憍道：“就是要有太阳才好。”


    沈渊默看着他这副可爱的模样，无奈笑道：“好吧，既然你喜欢。”


    “我最喜欢了……”


    祝棠或许是真的有些累，低声呢喃着便闭眼睡了过去，他姿态放松地依偎在桌面上，浓密的睫毛如一对休憩的蝴蝶般，轻巧地垂落在眼下。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起来，变得轻浅而有规律，脸颊上也隐约泛起一抹樱粉色的红晕，顺着眼下通透的皮肤，一直蔓延到耳尖。


    柔和的阳光从沈渊默身侧的玻璃窗外投射进来，洒落在他安置于脸侧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白皙而又修长，末端的指甲被修剪得整齐干净。


    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光滑指甲的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珠光，像是贝壳内壁的虹彩般，闪烁着细腻而又绚丽夺目的磷光。


    真是不可思议，祝棠难道哪里都这么好看吗？


    沈渊默隔着点距离，新奇地点了下他的指尖，又被自己幼稚的举动逗笑了，弯着眉眼收回手，重新拿起笔。


    不过她还没学几分钟，就突然听到祝棠的呼吸声变得不规律起来，她下意识回过头，正巧撞上他惊慌睁开的双眼。


    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般急促地喘着气，眼神恍惚地下意识追向沈渊默。


    沈渊默皱起眉，关切地问道：“做噩梦了吗？”


    还是说只是入睡抽动？


    祝棠顿了下，这才终于从惊醒后的无自觉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宛若触电般突然避开沈渊默的目光，抬手抚上脖颈处，喉结上下滚动着，哑声道：“不……大概是个美梦。”


    美梦？


    沈渊默疑惑地蹙起眉，美梦怎么会是这么个反应。


    祝棠抬起绵软的手臂，用手背按了下脸颊，眸光涣散地环视一圈，又探出红润的舌尖轻轻舔舐下唇，“我睡了多久？”


    “没几分钟。”沈渊默用余光瞥一眼手机时间。


    “几分钟？总觉得，好像睡了好久。”


    祝棠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沈渊默，突然浑身一激灵，猛地转身去翻自己挂在座椅上的背包。


    他在背包中胡乱搜寻着的手指微微发着颤，口中还无意识地不断呢喃着，“饿、饿……好饿。”


    饿了？


    沈渊默歪头思索一瞬，随即突然心中一凛，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血食递给他，语调中难掩担忧之意。


    “你是在找这个吗？”


    糟糕，祝棠刚才会不会根本没睡着，而是低魔症晕过去了？沈渊默越想越是觉得祝棠现在的反应不对劲。


    祝棠见状，在背包中寻觅着的动作顿时停下。


    他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包血食，嘴唇轻颤着开合几下，犹豫着问道：“……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


    “你从来不需要这个的对吧？”


    他像是睡得还有些迷糊，说着说着便从沈渊默身上移开视线，眸光恍惚地飘向他对面的座位。


    那座位上除了整齐摆放着的课本与电子设备外，还零散地落着几颗奶糖。


    “啊，是因为……”他微微睁大眼，似是恍然大悟般地开口道。


    “当然是因为我身边有一只性格独特的魅魔。”沈渊默挑眉看向祝棠，意有所指道，撕开血食开口递到他手里。


    虽然有隔音法术存在，不过在图书馆内，沈渊默习惯了低声说话，此时的语调简直像是在耳畔呢喃一般，听着亲昵又包容。


    “啊？”


    祝棠傻愣愣地看着沈渊默，双手僵硬地捧着手里的血食。


    他张嘴欲言，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红了脸，默默低下头去咬紧血食开口，含糊地应道：“……哦，谢谢。”


    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沈渊默看着他红透了的耳尖和脸颊，无声地笑了下移开视线，不再给他多添压力。


    “回来啦，给你带了奶茶哦。”


    姜榴两人提着发出窸窸窣窣声的包装袋，一脸清爽地回到座位上，见怪不怪地无视掉熟透的祝棠和一脸无辜的沈渊默。


    “我就知道。”沈渊默笑着抬手接过她的那份，又取出祝棠的那份递过去。


    “谢谢。”祝棠很是礼貌地向她们道谢。


    姜榴随意地摆摆手，回到原位坐下，在看到桌案上的课本时，她出去放风积攒起来的精力瞬间便蒸发了一半。


    她苦恼地皱着眉，不由得哀叹道：“渊默啊，退一万步说，你真的就不能给我个庇护加持吗？”


    “不可能的，”沈渊默将吸管怼进奶茶里，不赞同地答道，“你也知道那有多显眼，老师不可能不发现的。”


    “等等？”安吉尔突然发出一道疑问声，“所以你真的能保佑人考好吗？”


    祝棠捧着奶茶，在安吉尔的提醒下，也意识到什么，一脸惊讶地看向沈渊默，甚至短暂地放下了此前的羞怯之情。


    “所以论坛上……”


    他与安吉尔对视一眼，互相都明白了对方曾看过些什么。


    沈渊默对着这两人，抬手比出个“嘘”的动作，“只是理论上，而且原理和安吉尔的诅咒差不多。”


    她看向安吉尔道：“通过降低人的运势，你不是可以诅咒人挂科吗？而我的庇护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运势，虽然只是点微不足道的副作用罢了。”


    被安吉尔诅咒过的人，据沈渊默的了解基本都罪有应得，她也从没想过要批判安吉尔的这一点，此时说得毫无谴责之意。


    “哦！”安吉尔一脸明悟，“但是和我不一样，你的庇护太显眼了对吧？”


    沈渊默无奈地扯扯嘴角，“在老师们眼里，大概就是室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白炽灯吧？”


    又热又亮，想不注意都难。


    祝棠抬手抵唇，若有所思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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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但是只要别在考试的时候施法不就行了吗？现在也不行？”


    他双手比划着，试图向三人解释清楚自己的思路，“考试的时候如果无法达到‘蒙的全对’这种效果，那‘复习的都考到’这样也不行吗？”


    “倒不是不可行，但是你们看阿榴的样子。”沈渊默一言难尽地瞥一眼难掩期待之意，却又隐约有些忐忑不安的姜榴。


    沈渊默太了解她了，一眼便知道，这并不是姜榴真正想要的东西，待她冷静下来后，她绝对会为输给自己的惰性而感到后悔的。


    “一旦开了这个口，结局会变得更糟糕。”她摇头轻叹道。


    “只是考试成绩罢了，让她高兴轻松点也不影响什么吧？”安吉尔无所谓道。


    可姜榴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更轻松，而且……


    “这对其他认真学习的同学也是不公平的，”沈渊默提醒她们，“而且说到底，成绩是用来反映我们的学习成果的，走捷径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安吉尔托着腮，语调上扬发出一道感叹声，“哦……渊默是这种性格啊，感觉天真到都有点可爱了。”


    “不是在嘲讽你的意思，我真心觉得，你这样就很好。”她很快又补充一句，语调诚恳到没人会怀疑她在撒谎。


    “她一直都很可爱哦。”姜榴叹口气重新提起笔，奇怪的是，在捷径被完全拒绝后，她反而又重新燃起了些斗志。


    祝棠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附和她的看法，“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


    “谢谢不用了。”姜榴果断拒绝。


    祝棠闭上嘴，面上笑意一如往常，并不为姜榴油盐不进的态度而感到尴尬。


    沈渊默没在意她们围绕自己展开的讨论，只是捏着拳头鼓舞姜榴，“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做到的，阿榴最棒了。”


    她家闺蜜只是有点拖延的小毛病，也没有对学习很上心罢了，她的脑子可灵光了，只要肯学是一定可以学好的！


    沈渊默真心这么觉得。


    毕竟，即使是上学期，姜榴最懒散的那阵子，她的期末绩点依旧维持在同学院的中上水准。


    “挂科算了”之类的话都是说说的，姜榴可真没这么自暴自弃。


    “啊~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姜榴抬眼瞄她一眼，又抿一口咖啡掩饰勾起的唇角，低下头试图把自己扔进知识的海洋里去。


    “真好哄啊。”安吉尔挑眉调侃道。


    “你没这个说我的资格。”姜榴头也不抬地回她一句。


    “是谁刚才还在问我这题怎么解的？”


    “我还有渊默，她难道不会教我吗？安吉尔，我警告你，你别太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拌起嘴来，快活的聊天氛围下，姜榴至少不再像刚才那般昏昏欲睡。


    沈渊默看着对面两人充满活力的样子，不由得弯起眉眼，接着，她的余光又注意到了侧边正专注地看着她的祝棠。


    “好好复习，别再看着我发呆了。”她好笑地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戳在他额头上。


    祝棠摸着额头垂下眼帘，即使紧抿着也难掩唇边欣喜的笑意，“我忍不住嘛。”


    哇，她身边都是群什么可爱的家伙。


    沈渊默扬起唇角，抬手揉揉他蓬松的发丝，不再和她们闲聊，低头专注于自己的学习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