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墨抽回手，语气冷了些：“她不会仗势欺人。”


    苏梓涵无语，内心第二次翻白眼。还没说什么，就急不可耐维护上了，沈怀欣训狗可真有一套。


    “我是看你被蒙在鼓里，怕你被她欺骗，才偷偷跟你透露的，”她语气软软的，“你真的了解她的真实想法吗？你知道她怎样看你的吗？”


    “……”


    这句话成功让沈初墨陷入沉默。


    他的确不知。沈怀欣的心门太紧，她就像站在窗外，看屋内所有人，不时与屋内的人对话几句，好像有所参与，但又置身事外，随时可以转身离开。


    她很少为自己购置用品，对其他人却出手大方；她日日囤积物资，唯独漏了她自己的。这让沈初墨愈发恐慌，明知是无稽之谈，但他总觉得她像指缝间的细沙，无法把握住。


    她是如何看待他的？她为何与梦中截然不同？她为何如此表里不一？


    “……难道你知道？”沈初墨终于正眼看她，请求道，“请告诉我。”


    见沈初墨总算有个求人的态度，苏梓涵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一扫之前的颓靡，朝展台扬了扬下巴，


    “你自己看。”


    说着，按下开关，将视频投影到站台正前方宽大的幕布上。


    这是一段校园内部的场景，投上来时，周围的一草一木都被自然放大，包括对面女孩俏丽的脸庞。


    画面起始，是女孩面对镜头站着，颇有种对峙的感觉，只是镜头角度略低，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太流畅。


    拍摄方率先开口：“你为沈初墨做这么多是为何？你喜欢他？那齐逸呢？”


    “我全都要。”


    ……


    “你难道对沈初墨，就只是玩玩而已吗？”


    “就是我家一条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罢了。


    “沈怀欣，你真是冷血。”


    “谢谢夸奖。”


    简短的对话又经过剪辑，很快就放完了。屏幕顿时陷入黑暗，与之一起安静的，还有会场的气氛。


    重头戏来了。苏梓涵翘着嘴唇观察沈初墨的反应，在她数次的想象中，崩溃、愤怒、绝望……到最后与沈怀欣决裂，都是可以预见的结果。只要她将残酷的真相揭露，她不信沈初墨能忍得下去。


    沈怀欣不是说要办一个难忘的生日会吗？好，她成全。


    被亲手养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不好受吧？还肖想齐人之福？事实是一个都得不到！


    然而，无论苏梓涵多么努力地观察，试图从沈初墨脸上捕捉一丝一毫的波动，都只能看到他面无表情，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


    苏梓涵知道，当人内心崩塌的时候，有时会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冷静地做着自己的事，但实际上已经无法进行任何有效思考。显然，沈初墨已经陷入这种状态。


    没事的，她理解，毕竟沈怀欣这么明目张胆说要脚踩两条船的也不多见。虽然苏梓涵并不喜欢这怪咖，但还是好声宽慰道，


    “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比沈怀欣更好的女孩。”


    “就这些？我知道，”沈初墨等了会儿，见视频仍旧黑屏，犹有些不死心，转头来问，“还有其他的吗？”


    “……啊？”苏梓涵愣在原地，一时给整不会了。


    不是，大哥你来真的啊？就这么舔？


    她难以置信：“你听清她说什么了吗？她骂你是狗啊！”


    “以前就说过了。”


    现在年轻人玩这么花？主人训狗？


    “她还想全都要啊！”


    “原来她心里除了齐逸，竟有我一席之地。”沈初墨若有所思。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苏梓涵忽然很想远离这帮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免得自己下限被拉低了。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会场的空气有些凝固，她想好的招数都无用武之地，一下子偃旗息鼓。她咬牙，看着他舔狗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你真是怪人。”


    说完，恨恨一跺脚，转身就跑回后台，把面具一揭，泄愤似的摔到地上。面具之下，是一张精心化妆的清秀脸庞，只是被恼恨扭曲了面容，显得不如平时。


    她冷冽的目光投向星空投影仪——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搞砸。


    沈怀欣在会场隔壁房间晃着脚等着，她不知道苏梓涵有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在沈初墨闭眼许愿时，偷偷打开星空投影仪，等他睁眼会看到满天星辰，以为梦想成真，或者她有更浪漫的点子。


    不管有没有刷到好感，只要沈初墨能感到惊喜，也算目的达成。她知道他未来注定独自走过漫漫长夜，也不相信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但能带来瞬间的感动，也是值得的。


    【沈怀欣：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偏差值可以清零了吧。】


    【系统：偏差值清零后，宿主暂时不能离开，需按原时间线，等到污染爆发后下线。】


    【沈怀欣：我懂。那我回家后，是直接回到穿越时的时间点吗？】


    【系统：两个世界时间流速比为10：1，假如您在此世界待了3个月，回到原时空则是穿越9天后。】


    沈怀欣微愣，忽然油然而生种说不出的怪异。


    也就是说，两个世界时间实际上是接轨的？这设定简直不像书，而像……另一个时空一样。


    没等她深入思考，手机的震动就打断了她，是沈初墨发给她的消息。


    沈初墨：你在哪儿？


    这么快么，苏梓涵不会不好意思吃蛋糕就离开了吧。


    沈怀欣起身，直接往他们所处的会场走去。走到门前，她没有急着推门而入，而是凑到门缝前，透过里面传来的光亮，观察场内情况。


    苏梓涵已不见踪影，这点符合预期。但红色尼龙地毯上散落着塌陷的蛋糕胚、沈初墨身上的白色奶油，以及本应出现在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都暗示着一切并未如她想象中进行。


    她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妙，回忆起来，难怪她没听到偏差值下降的提示。


    沈怀欣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询问司机，得到了并未看到苏梓涵的答复，又急匆匆询问工作人员，才得知苏梓涵已经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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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


    她不由有些担心，是否由于她某些举动产生的蝴蝶效应，苏梓涵家里忽然出了什么事？又或许身体不适？毕竟蛋糕都侧翻了，说不定是推着推着身体难受摔倒了。


    让向来信守承诺的女主提前离场，还是不告而别，再加上已经傍晚了，一个女孩子单独在路上，又不带手机，总让沈怀欣不太定心。


    沈怀欣想了想，给齐逸发了消息，让他关心下苏梓涵有没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报下平安。


    再把问题拉回此地，沈怀欣开始观察现状，看看仪式进行到哪步了。


    首先，生日蛋糕没了，说明可能根本就没有开始，不过问题不大，可以再做，只不过临时做的话没有定制的精致漂亮，生日歌就等到蛋糕做好后再放，至于星空投影……沈怀欣小跑到后台，看看苏梓涵有没有开启过。


    “咦……？”


    电源灯怎么没亮？


    她搞不懂设备，叫来几个工作人员帮忙，却见他们说设备坏了，似乎是进了水，短时间内难修，而且连带着电池也有问题。


    沈怀欣急道：“你们把水擦干，再换个电池试试？”


    “这里暂时没有这个型号的电池，我们马上安排人去买。”工作人员连忙打电话。


    沈怀欣坐到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有些颓唐。忙前忙后几天，生日会却办得一塌糊涂，女主角跑了，投影仪坏了。她就这样搞砸了一切。


    不如算了吧，就算临时补救，为他唱生日歌的女主角也不在了，自己又需要符合人设，不能亲自上场，顶多让工作人员陪他唱生日歌，可是那样……也没什么意义。他们唱歌，不是纯然出于祝福，而是工作需要。


    这场生日会无法继续办下去了。


    她掏出手机，思考着是否干脆结束这场生日会，却看到上面多了条消息，沈初墨发来的。


    沈初墨：谢谢你带我来这儿，这里很漂亮。


    她注意到，这次，沈初墨是对小号“涵”发的消息。他看到了“涵”本人，应该很开心吧……虽然中途离场，没能陪他过完。


    他跟女主聊得来吗？是否像书中所说，被女主所温暖。


    她握着手机敛眸，打起退堂鼓，尝试着打出几个“时候不早，该回家了”的句子，顿了又顿，最后还是全删了。


    “沈小姐，这是几款现成的蛋糕，能在10分钟内呈上，您看下。”工作人员拿来pad，递到她面前。


    沈怀欣那句“不用了”的话语到了嘴边，最后原封不动地咽下，嘴角尝出一丝涩意。没人知道，杜茗星也很少过生日，因为与弟弟日期靠得近，所以通常都并一起过，还省了一个蛋糕。虽然名义上是双人生日，但她总觉得，寿星不是自己。


    这是沈初墨唯一一次生日，以前不会有，以后更不可能。


    “就这个。”她听到自己说。


    有了决断再去看问题，想法已截然不同。她微微低头，捏着下巴，思考应对之策，无意间，眼睛似乎瞥到了什么。


    后台角落，一个被摔得有些变形的物件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