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作品:《修成恨果

    义庄里。


    “怎么样?”


    邓长桥一边问,一边在桌椅板凳间搜集到水罐,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凉水冲过燥热的胸膛,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验出来没?”


    “验出来了,死者没中毒也没有其他伤口,就是淹死的。”


    “真是淹死的……那就是意外了。不过尸首家人也找不到,是去贴告示,还是丢到乱葬岗去算了。”


    老春头哼哼:“死在水缸里,能是意外?”


    “人不是在河边发现的嘛,你怎么知道他是死在水缸、水井、还是池子里的?”


    “如今初春,若是池子里淹死的,身上和头发有池塘的青藻,鼻子嘴巴里多少也该有些痕迹。”


    “那水井呢?”


    “好好想想,这么大个人掉进水井里,你要怎么捞上来丢到外头去?”


    “用绳子呗。”


    “尸首浸水,那绳子拉起来一定十分费劲,捆在身上一定会留下瘀痕,外衣也会有印子。”


    老春头还拿起死者的指甲给他看:的“所以该是淹死在常用的水缸之中,而且是家中经常用的水缸,才不长青苔,水质干净,死者才会在挣扎时碰到缸壁,刮花了指甲。”


    “就算知道他是水缸里淹死的,有什么用?”


    “单水缸是看不出什么,可抛尸的地方一定离杀人的地方不远。”


    老春头挡住他要说话的嘴,“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杀人的地方不远,看看这衣料一圈水痕,就是凶手抛尸太急没来得及看就走,他应是就近抛到河里以为尸体会漂走,其实不然,他抛尸的地方水草很多,又是沱水之地,尸体就在原地,根本没往下漂,看衣裳这一圈,清藻泥沙汇聚这半边是浸在水里的,浸了一夜,层次分明。”


    “知道这些,咱们大概就能知道这具尸首的身份了。”


    邓长桥:“啊?怎么知道的?”


    “凭衣服啊,你瞧瞧死者两只袖子虽然都有面粉渗入,但常年左手揭盖子,右手因为下面食,会受锅中热气反复熏蒸,面料不管湿水还是干的,揉搓起来感觉都不一样,还有他双掌心老茧的位置,后脚跟的裂纹,腿上腱子肉,就能证明他是常年推着不轻的木轮车,风里来雨里去,不是固定食店站在灶台跟前握刀的人。


    你只要在抛尸的河边附近打听一下平日走街串巷卖面食、这两天却没露面的摊贩,大概就是这尸首的身份。”


    “死者死亡时间是后半夜,已经不是做生意的时候,那死亡地点不是死者自己家就是凶手家中,大概是凶犯应是与死者起了什么冲突或发生意外,就近将人按在水缸中淹死,之后凶犯趁夜色把人扛到河边抛尸,假装溺水而亡,


    没有推车,扛一个死人跑太远的地方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死者后靴有拖拽在地的痕迹,证明凶犯体力不够,扛着死人走不了太远,只能是出门遇见河,就想让河水冲走,所以照抛尸十里之内搜查应当没错。”


    老春头将沈幼漓方才的推测复述了一遍。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这个案发地不止有水缸,还有一块菜地,所以该是一个小院,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再查一下死者与谁有争执嫌隙,当日进出小院的人,差不多就是查到凶手了。”


    “河边附近就是锁子巷,要有水缸有菜地的人家,还要这走街串巷卖面食的男子,这两天失踪的……”邓长桥默念了一遍,“好,知道这些,查案子就轻松多了!”


    说完他又砸了老春头一拳:“行啊老春,从前算我从前小看你!这回是喝了童子尿,心明眼亮起来了?那我就照你说的,马上去锁子巷踩一踩。”


    老春头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才往外走了一步,邓长桥折回头:“对了,方才那女子是谁?”


    “哪个女子?”


    “就刚刚出门碰见那个。”


    老春头甩甩脸颊肉:“不认识,是给她官人上坟去,走错了来问路的。”


    “来义庄问路……胆子也是大,行,我走了。”


    邓长桥没有深究,又大步流星查案去了。


    可他才走没多久,又火烧火燎地跑了回来:“你赶紧收拾收拾,到瑜南城衙门里去,好多尸体要验,人手都不够了。”


    老春头点点头,一面收拾箱子一面问:“发生什么事了?”


    “山上禅月寺出了刺客行刺县主,上头不知为什么,觉得那伙人不是□□匪徒,非要一个个查明白尸体身份不可,赶紧走吧。”


    “好,好。”


    老春头紧步就跟邓长桥走了。


    —


    “在义庄喝酒了?”


    洛明瑢知道她若上山,一定也会顺道去义庄探望老春头。


    沈幼漓不理不睬,径直往前走。


    洛明瑢也不刻意搭话,照样往前走,


    天在这时候已经黑透,两道黑影一前一后,


    沈幼漓始终听着身后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她站住脚,继续往前走的人撞到她的肩。


    “禅师这是赶着回家报喜啊?”


    洛明瑢眼神清澈:“何喜要报?”


    “我想想……是还俗、还是娶县主呢?”


    提到还俗,洛明瑢还能猜测是智圆禅师,可娶县主……这是哪来的故事?


    “贫僧只是想救人命,对县主无意。”


    “害羞?”


    她提起灯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老禅师总不能打诳语吧。


    洛明瑢板着一张脸,什么也看不出。


    “你当真不喜欢郡主,就像当初不喜欢我一样?”她又问了一句。


    此时僧人瞳仁如倒映在水中的月亮,一滴水逐开了平静的湖面,渐渐又了无痕迹。


    “……贫僧心中并无男女之情。”


    “所以你心中唯爱苍生?”


    “贫僧修行尚且……”


    他清晰地看到沈幼漓眼珠子转了一下,而后踉跄两步额头靠在他胸膛,那点未散的酒气似有如无,带着果香。


    “哎哟——”她按住太阳穴,诶诶地叫。


    洛明瑢搭着她的小臂,静静等她说词。


    “你、你怎么在这儿的……”她囔着嗓子,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很巧,贫僧也往瑜南城去。”


    这儿离瑜南城有二十里路,沈幼漓断断不想走了!


    谁出现在这儿谁就是受害者!


    “禅师,我头好疼啊~~~说起来我也是苍生的一分子,您行行好,啊——”


    一眨眼,她就到了洛明瑢的背上。


    这个人力气真的好大!她四处拍了拍,砖头大的腱子肉藏在哪里了呢?


    “沈娘子,你的手。”洛明瑢提点她。


    “干嘛,怕我抓你再生一个啊?”


    “别胡闹。”


    洛明瑢把她往上抬,背稳了继续往前走。


    沈幼漓也不说了,脸靠在他肩上,看着同一片漆黑的前路。


    她从未与洛明瑢这样同行,不,似乎有过一次,是在六年前,也是这样没有星星的黑夜。


    沈幼漓看向他,洛明瑢还记得那些吗?


    —


    从七年前见到他,到怀上釉儿之前,二人整整相处了一年。


    也是沈幼漓处心积虑骚扰洛明瑢的一年。


    她住在别院里,有事没事就去寺里骚扰洛明瑢。


    山寺里一日日的苦修,洛明瑢念经参禅,砍柴挑水,耕种除草,样样不辞辛劳,从前荷锄带月孤影一条,后来就多了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你每日砍柴要一个时辰,锄地要半个时辰,若是我在旁边帮忙,你一个时辰就能忙完这些,那多出来的半个时辰就是我的!”


    她拄着拐掰着手指,自顾自和他商量起来。


    人说伤筋动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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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天,沈幼漓却很能蹦跶,不过所谓帮忙,只是在一旁浇浇水拔拔草。


    她腿脚不好,但凡挪动必要摔倒,摔倒必往洛明瑢怀里摔。


    为人也惯会狡辩:“妾身不是有意的,只是摔倒时不免寻些软和的地方,哪里都不如禅师怀里让人安心。”


    “你这条腿是不要了?”


    她倒泪眼汪汪:“官人,妾身只是想帮你的忙。”


    洛明瑢沉默。


    这人一点不像要勾引他,反而像故意要把他惹毛。


    不过纵沈幼漓再怎么闹,洛明瑢未再见生气过。


    正如方丈所说,他把她的捣乱也当成一场修行。


    就算如此,一次次怀抱之下,沈幼漓还是能感觉到,与他正逐渐亲近。


    与修行无关,与的人性有关。


    洛明瑢还不是真正的佛,所以沈幼漓相信,洛明瑢一定曾有过心动,他就算不说,也会从眼角、从眉梢、从唇角里跑出来。


    恰如正懿三年时。


    山间途遇急雨,日光从雨滴拉出一道长虹,沈幼漓拉着他的手往前找避雨之地,洛明瑢却轻轻挣开。


    他往前走时,身侧之人没有跟上来。


    转头看去,沈幼漓站在原地望着他。


    急雨打在身上有点疼,不一会儿就将衣衫淋透,她仍旧站在原地,乌发浸透,贴在素白的颈侧,伶仃肩骨教人担忧拖不住湿重罗裳,恰似风雨打梨花。


    那双眼睛湿漉漉带着怨恼,一眨不眨盯着他。


    洛明瑢无意惯她的脾气,“女施主想在雨中醒神,贫僧先走了。”


    走出去很远再回头,她还是一动不动。


    她打定主意要在原地生根。


    两个人观望成两棵树,好像生来距离就那么远。


    “观身如芭蕉,如电、如泡沫,智者能离贪,解脱生死缚。”


    沈幼漓就站在那里,待他念完这一程,给个结果。


    于是,她朝洛明瑢朝她走来。


    似一场缓慢的落败。


    垂落的手被他拉住,洛明瑢一言不发朝前继续走。


    她抿紧了唇,这才肯挪动步子,还是用跑的,几步越过了他。


    “快跑啊,我都要被雨淋死了!”


    大雨噼里啪啦,沈幼漓踏碎水光,一面又一面倒映二人影子的水镜破碎。


    总算找到了一处山洞避雨,湿润的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洛明瑢没有甩开,沈幼漓探身望雨,雨声磅礴得听不到心跳声。


    他的情不由衷当然不止这一桩。


    沈幼漓也曾故意掉下山潭,看着洛明瑢毅然跳下救她。


    纯澈潭水将视野淹没,日光在水波里跳舞,当他破开水面而来时,无数闪闪发光的泡沫汹涌上升,在日光下破裂,他的脸剔透得近乎透明,沈幼漓无法逃避被蛊惑。


    牵住来救自己的手,沈幼漓将唇凑上,潭水寒凉,他的唇也有点凉,二人纠缠着往深处坠去。


    在越深越冷处,吻才有了一点温度,唇角到舌尖,从青涩笨拙到默然与共。


    含吮、别离、再交缠……情爱的滋味惹人迷离。


    在水里搅和了好一阵,出水潭时,洛明瑢抱着她往岸边走,一句斥责也没有。


    沈幼漓如出水青莲,只桃腮和丹唇蔓延出一丝春情。


    她还醉在那双深入渊海的眼睛里。


    僧袍落下的水砸得她眯起了眼,盯着洛明瑢被吮得粉润的唇,探起脑袋又含住,赶时间似的轻咬一下,又舔一口。


    这一下偷香要快,因为——


    她很快就被像抓小鸡崽一样抓起来了。


    洛明瑢抬手压住还存着温软触感的嘴唇,日光晒在挂满水珠的脸上,蒸腾起灼热感。


    他手下那个不老实的还举起两只手,大喊:“错了错了,禅师饶命!”


    “你,你劣迹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