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西东

作品:《闻道洛阳花正好

    得知墨微辰人在汴州的消息,纯属意外收获。


    在许州寻而不得,秦无瑕白日理事,夜里修养,每日依旧有条不紊地处理诸般事物,即便偷闲与颜公手谈时,看起来依旧风轻云淡。


    只是在第二局棋将败之时,颜公突然推说困顿离席,还突兀地感谢他陪自己过年。


    待只剩得他和黑白二子留在亭中,四周万籁俱寂,秦无瑕才终于听见,心中喧嚣,早已到了压不住的程度。


    想知道她在何处。


    他唤来霄飞,各路消息禀上来,他面上不动,其实听得心不在焉。


    请龙门镖局押送九齿金轮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摆明是有心人用来钓鱼的勾子。


    他那心比天高却毫无城府的弟弟果然上钩,出手劫杀了镖局接的生意。


    镖师惨死,总镖头亦未能幸免,各人死状异常迅速地被传得沸沸扬扬,很快矛头指向望君山。


    偏生那傻蛋还喊冤,说门下高人出手时,明明使用了旁门左道的功夫,事后还特意遮掩,将现场布置得如同山匪过路。


    ——望君山之人,可不也是“山”匪么。


    而望君山出手,可不就代表了他秦无瑕的意志么。


    在天下人眼中,秦明德这一搅合,便是替他透了争抢之意;而在望君山一山三殿眼中,便是秦家想一家独大——


    上一家想在江湖中一家独大的,已经**湖人踢开大门、联手剿灭。


    这场战役还被人起了个响亮的名字,称为“破晓之战”。那时他在那场争斗中出了大力,没想到不过一年,劫数便落到了望君山,当真天道轮回。


    他正这么自嘲地想着,霄飞又说起秦明德想投靠的淮西王之事。


    淮西王如今得势,还想更加得势。除了牢牢把控汴州水路,大力征税屯粮,对民间“偏门”也来者不拒。这淮西王不知是信了九齿金轮能号令天下神兵,还是听闻九齿金轮能打通汴州向西九道关隘,竟公然贴出悬赏榜,称“献金轮者封异姓王,赐漕运十年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明德便是看中这摆在台面上的名与利,急急入世,失了分寸。


    马壮之余,还需兵强。淮西五獠已然重新选用,其中被秦无瑕一刀穿心的乌猊却还活着。


    “没死?”这事儿有些意思,秦无瑕便多问了一句。


    霄飞办事稳妥,自然已调查过。乌猊之所以未死,并非秦无瑕手下留情,也不是高手失了水准,而是乌猊天生左心,实属天赋异禀。


    即便如是,那穿胸一刀亦威力十足,叫乌猊当场没了生息,事后将养大半年方能下地走路,上个月刚恢复原职,开门红,吃瘪了。


    “他因何事吃了挂落?”秦无瑕难得八卦,又追问了句。


    霄飞这才说出,淮西王的自封大宴当晚,龙亭丢了个重要人犯。入侵者悄无声息地潜入牢中救人,又在惊动守卫后全身而退,引得淮西王大怒,把当值的乌猊训了个狗血喷头,说他还不如新养的一条狗。


    说到此处,霄飞甚是痛快,赞那入侵者胆识过人,一抬眼却见秦无瑕沉吟不语。


    半晌,秦无瑕才道:“龙亭固若金汤,叛首**月余,明暗手段使尽,水火攻势并用而不得,又如何凭一人之力进退自如?”


    霄飞愕然,当即唤来负责打探消息的前哨细细询问,方知是拆了水闸铜锁,自那更为复杂的、迷宫般的宫摞宫潜入,破除层层封锁,救人、撤退,还**了淮西五獠和新养的狗。


    当世之人,能做到这份上的,又有几个?


    秦无瑕莞尔起身,撞得黑白棋子如珠玉散落一地:“我去找她。”


    可随后霄莱带来的消息,却令他不得不改变了出行的方向。


    望君山的乱象比预料中来得更快。


    秦先将一切托付给他,有不劳而获的部分,但更多的则是责任。尘沙殿主向来野心勃勃,玄妙殿主却趋于无辜,至于至真殿主...


    至真殿主待他不薄。


    那些什么“望君山关乎中原武林之根基,关乎天下人心之稳定”的大道理对他无用,但这些人的生死命运,他既接了秦先的班,便无法推卸地已经参与进去。


    事情发酵,已经到了必须回望君山一趟的时候。


    “霄飞。”忠心的护卫对他一拦再拦,秦无瑕有些无奈。他扫了眼远处的霄莱和整装待发的望君山弟子:“本座将寻她之事托付给你,是信任。难道你对本座回望君山之事,不信任?”


    霄飞脸上一阵红白,终究没否认。


    “噢?”这倒稀奇。


    霄飞欲言又止,回头望了眼众弟子,看了眼不忿的霄莱,确认无人能听见,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不敢。”


    他不称属下,不称弟子,秦无瑕心中一阵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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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自己最近桃花开放,表现得太平易近人了?


    “便是不信任。”秦无瑕替霄飞补充道。


    “不是不信任!”霄飞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担心。”


    秦无瑕挑眉看他。


    霄飞又一次扫视身后众人,终于再压低了声音,躲躲闪闪地猜测道:“祖师首座。您的玉京飞雪...都炼化为‘忘川尘’了,是么?”


    秦无瑕眼眸震动,随即抓住重点:“你探过我的脉?”


    “属下该死!”霄飞立即跪下,私自探查秦无瑕身体情况乃是大忌,“祖师首座若要处罚,也请让霄飞护您这一程之后...待祖师首座凯旋,霄飞自领极刑,绝不推诿!在此之前,霄飞保证绝不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既说凯旋,”秦无瑕顿了顿,伸手将霄飞托起:“便想些好的,别将死不死挂在嘴边。”


    东都阙楼之巅,他被鸠摩罗耶打下城墙后曾有一阵昏迷。霄飞带人及时赶到,想来在那时便露了破绽,被他发现自己内力散去,毫无对抗之力。


    而后他在病榻上躺了许久,若不是霄飞捂着,旁人迟早也会知晓这个秘密。


    此情此景,多说无益。秦无瑕拂袖后退,翻身上马:“既然回望君山九死一生,你可想好?”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无瑕颔首:“你想赴死,我不拦你。”


    “谢祖师首座!”霄飞如获嘉奖,满脸喜色,重新安排去了。


    雪花飘落,散入整装待发的队伍。为首者白衣白马,细细嘱咐新领下任务的霄莱。直到说无可说,直到话语重复,他才支起腰身,看向前路。


    马蹄抬起欲走,寡言的山主又一次回头:“等下。”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取出一只极小的灯笼。由竹篾编织成小龙的样式,设计精巧做工略糙,看得出制作者匠心独运,却大约没做惯活计。


    “带给她,”秦无瑕难得有一分不自在,“元宵没赶上,礼却不可缺。”


    霄莱不情不愿的脸上陡然升起一丝笑:“祖师首座放心!属下必将此物亲手交给东阁夫人!”


    “驾!”


    秦无瑕佯装看不见,一声清喝,马儿疾行而西。


    东风赶尾,替他扫去踏雪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