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月月,我好喜欢你。”…

作品:《月迷津渡

    第15章第15章“月月,我好喜欢你。”……


    15.


    周景仪眉头蹙紧,被谢津渡这句话刺激得不轻。


    舒服?她根本没说过这种话!姓谢的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从沙发里弹起来,盛气凌人地反驳他:“明明痛的要死,打桩机似的,根本不舒服!”


    谢津渡愣了一瞬站起来,他垂眉温柔地注视着她,瞳仁里闪烁着晶莹的光:“你记得昨晚的事。”


    “当然记得!”她只是喝醉了,又不死了,基本感觉还在的吧,但这不是重点……


    不对,他在套她的话!


    糟糕——


    她刚刚一激动,说了什么啊?周景仪耳根发烫,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想拔腿逃跑。


    谢津渡当然不会让她在这种时候跑掉,他捧起她的脸颊,低头靠近,与她额头相碰——


    “好高兴你能记得昨晚的事,昨晚很美好。”


    这下不光是耳根,她的脸颊和脖颈也跟架在火上烤似的。


    他闭上眼,鼻尖轻蹭她的眉心,如同一只答谢主人礼物的小狗。


    “月月,我好喜欢你。”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住了。


    她心跳怦怦,僵在那里没动。


    满室寂静,他的呼吸贴得很近,温温热热,有些痒。


    谢津渡亲了亲她的鼻梁,将她摁到怀里抱住。


    他胸膛宽阔,身上的味道干净清冽,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咚咚有力,昨晚她有摸过他起伏的胸膛,那里的肌肉很漂亮,潮湿的汗水打湿了她的掌心……


    脑中快速闪过一系列热辣的画面,那句话“舒服”她的确有说。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用力推开了他。


    谢津渡踉跄后退几步,眼中尽是错愕,想再靠近,被她的高声制止住——


    “你……你先让我冷静冷静,别靠这么近。”


    周景仪慌慌张张穿上外套和长靴,抓起沙发上的小包,快步逃至门廊,掀开大门后,她背对着他交待:“我会和酒店经理说,你暂时住在这里,不许再跟来,当然……如果你想通了,直接回伦敦更好。”


    “好。”他说。


    大门合上,她呼进一口冷气,拼命往脸上扇风。


    要死了,要死了,本来玩玩暧昧,不曾想走了肾,现在似乎还走了一点心……


    到了楼下,她给李江川打电话:“忙吗?中午请你吃大餐。”


    “下午要培训,大餐就在我们楼下吃吧。”


    一个小时后,李江川坐在她对面,炫完了两份鳌虾、一份烤鳗鱼、三份和牛,在等帝王蟹滑泡饭时,顺便听完了她的心事。


    “你是说姓谢的从伦敦一直跟到了你家?”


    周景仪点头:“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李江川擦擦手,“能怎么想啊,要么馋你的人,要么馋你家的钱呗。”


    周景仪叹气:“拜托,他都没有记忆。”


    “那简单,他就是单纯喜!


    欢你。”


    “这我当然知道。”她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帝王蟹粥终于端了上来,香气四溢,一口鲜掉舌头。李江川炫个不停,丝毫没为朋友操心的自觉。


    周景仪夺下他手里碗:“你别光顾着吃,快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也喜欢他么,在一起呗,瞻前顾后个屁,没见你做事这么犹豫过。”


    周景仪嘟囔:“谁说我喜欢他了?”


    李江川拿回碗,站起来给自己重新盛了碗粥,顺便给她也盛了一碗,“你大老远跑来找我问东问西,不就是因为你对他人鬼情未了么?”


    周景仪搅了搅碗里的粥,叹气:“是有点余情未了。”


    “那就谈着玩玩儿,反正你单身,又有资本试错。”


    周景仪捏着勺子的手停下:“可是,我怕最后又要伤心。”


    李江川看她这副模样,想起了一些旧事,忙问:“你俩当年到底因为什么分开的?我也问过迟喻,他说不知道。”


    在此之前,周景仪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一切的变故始于她十九岁生日那天晚上,谢津渡答应要来给她庆生,却一直没来。


    朋友散场,她骑车冒着冷风赶去他家。


    谁知,向来待她温柔的谢津渡,却拦着门框,不让她进屋,还像个陌生人一样和她说:“以后别来这里找我了。”


    客厅里黢黑安静,卧室的门掀开一道窄缝又合上,光从里面漏出来。


    她意识到那里面有人,而且是个女人,因为他家玄关处摆放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谢津渡从小性格孤僻,不太合群,朋友们偶尔去他家玩儿,都被禁止进入他的卧室。


    她是个例外,不仅可以进去玩儿,她的东西还霸占了他卧室的所有角落。


    朋友们经常拿这事开玩笑,人家订了娃娃亲,早晚都是小夫妻,哪有不让老婆进老公房间的道理?


    谢津渡听了这些话从不反驳,总是红着脸看向她,像是某种默认。


    可是,那天晚上,他的卧室里进了女人。


    李江川听她讲完,反问:“你说的那个女人没准是他妈呢?”


    周景仪摇摇头:“她不穿高跟鞋。”


    “那你看到她长什么样了吗?是谁?”


    “我没进去。”当时年龄小,只顾着生气和伤心了。


    李江川蹙眉:“会不会是误会?”


    周景仪抬眉看了他一眼。


    李江川继续分析:“虽然我们几个发小里面,谢津渡最不讨人喜欢,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他上学的时候,从不和女同学打交道,没道理突然带个女人回家啊?天上掉下来的女人啊?”


    周景仪没说话,低头喝了两口粥。


    李江川见她终于张口吃东西,继续说:“这事儿蹊跷,你要不再查查?再说,有女人去过他房间,也可能什么也没发生。你以前不也去过他房间,你俩不就很纯洁……”


    是误会吗?如果真是误会,谢津渡那时候为什么不解释?


    !


    现在想来,那天晚上他似乎很着急,像是非要赶走她似的。


    “别想这些了,赶紧吃饭。”李江川吃撑了,站起来,揉了揉肚子,戴上制服帽,“今天晚上有暴雪,你吃完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得回去上班了。”


    下午,周景仪驱车去了谢津渡从前住的那栋别墅。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入眼的景象依旧令她震惊错愕——


    别墅被/干枯的藤蔓包裹着,墙皮剥落褪色,从外面看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活人气息。


    大门生了锈,满园枯草丛生无人打理,没来及铺的大理石堆积在角落里,表面生了深绿色的苔藓,几袋水泥横七竖八地躺在杂草里,窗户被人强行拆卸下来,碎玻璃撒得到处都是。


    那扇窗户边上曾养了许许多多的铃兰草,窗外还有一株月桂树。


    初中时学《项脊轩志》,因为那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她硬拉着他一起种树,选来选去种下一棵四季常青的月桂木。


    小树苗起初只有半米高,种在窗边并不显眼。


    等他们念高中时,那棵月桂树已不知不觉长到了两三米高,有些影响室内采光。


    她曾提议把它挪走,后因工程巨大、费时费力作罢。


    那时候,他枕着手斜靠在椅子,笑得懒倦:“不移也好,万一它死了,我还要哄你。”


    她不服气,红着脸同他拌嘴:“瞎说,我什么时候要你哄啦?”


    他哼了一声:“都哄了多少年了,还说没哄。”


    她坐在书桌上,晃荡着腿,踢他膝盖:“那你可得把这月桂树养好了,等你结婚,我给你挂满树红包,祝你早生贵子。”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撑着桌沿,凑到她脸前,语气有些急:“我结婚的时候,你不结婚啊?你挂什么红包?不是说好的娃娃亲……”


    最后三个字声音低下去,几乎听不到。


    “说好的什么啊?”她其实都听到了,就是故意问他。


    “没什么。”他重新坐回椅子里,生起了闷气。


    旁人眼里的谢津渡不善言辞,总是板着一张脸,她面前的谢津渡并不那样,他有这样幼稚的时候,也有同龄人身上那种少年心性。


    她从桌上跳下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喂,我又没说不算数,你生什么气呐?”


    “你刚刚那样说谁能不气?”


    她托着腮撑在他肩膀上做撒娇状:“行了,我重说,等咱俩领证给它发喜帖总行了吧。”


    谢津渡没理她,靠在椅子里,拿书挡住了脸。


    她见还没把人哄好,和他挤到一把椅子里坐下。


    谢津渡以为她要抱他,一阵慌乱,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少年的俊脸暴露在阳光下,红的像熟透的番茄。


    后来,那棵月桂树在他窗前越长越高,天晴的时候,太阳会穿过层叠的枝叶在他书桌上落下摇晃的树影,尤其是夏天,在那树影里吃西瓜别有一番意趣。


    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时,别墅换了主人,新主人正在指挥装修——


    !


    那是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人()?),


    细腰肤白?()_[()]?『来[顶点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唇色红艳,手臂白的像青瓷瓶里倒出的牛奶,踩着一双细高跟立在廊下,活脱脱一个美艳妖精。


    美人残忍地让装修工人拔掉了满院的花木,包括那株月桂树。


    刚刚来这里的路上,周景仪对那个女人的身份有过诸多猜测,甚至怀疑她就是那晚出现在谢津渡房中的人。


    可眼下这副光景,一切都坍圮的不像样子,哪里还有什么女人?


    出于好奇,她找周围邻居打听了一番。


    这栋房子空置六七年了,晚上从不亮灯。


    至于那个女人,没人认识,更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


    知晓当年那件事情始末的,恐怕只有谢津渡本人了。


    他现在没有记忆,她想问也问不出来。


    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


    她抬腿欲走,一位五十岁出头的阿姨叫住了她:“你是周小姐吧?”


    “您是?”周景仪觉得来人很熟悉,但又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是以前谢家的住家阿姨,现在在隔壁干活,刚刚听说有人在打听谢家的事,以为是他家有人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周景仪想起来了,笑着喊了声:“陈姨。”


    陈姨叹了声气:“津渡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初他离开得仓促,走之前,求我千万要照看好院子里的月桂树,后来房子被收,我也是无能无力。”


    周景仪听到这里,眼窝涌起潮湿的热意,“劳您一直记在心上了,树没了不怪您。”


    “其实,那棵月桂树还在。”


    “还……在?”她抬头,哽咽住。


    “对,那些装修工人要把树丢掉,我让同乡用卡车拉去了我家,就种在我家小院里,离这儿不远。”


    “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陈姨爽快应下:“我去里面说一声,今天下雪,刚好我要回一趟家。”


    半个小时后,周景仪再次见到了那棵月桂树。


    枝叶蔓展,郁郁葱葱,长高许多。


    她抚摸着那些坚硬的叶子,眼泪簌簌落了满脸。


    年少时许下的诺言太匆匆,来不及兑现就化作了烟。


    再出来,天色向晚,头顶积了大团棉絮状乌云,风刮在脸上湿湿的冷。


    走了不多远,遇上了堵车,风里夹杂起细小的冰晶,一切都是下雪前的征兆。


    周景仪关上顶棚,打开雨刮器,跟在排成长龙的车子后面缓慢移动。


    雪渐渐大了,行道树白了头,路上来了不少临时增派的交警。


    半个小时的车程,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家。


    车子泊进车库,她看到门廊下立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黑衣黑裤,冲锋衣的帽子将他的短发压塌下来,戳在眼皮上,皮肤被光一照,白的发青,深邃的眼睛几乎要和雪夜融为一体,冰凉凉投来一瞥——


    见来人是她,那双眼睛里重新映满了奕奕的光彩。


    他似乎等了很久,短发上、肩膀上堆着厚厚一层雪粒,走近时,睫毛上也有细碎晶莹的雪粒。


    “谢津渡?你怎么在这里?”周景仪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