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在黑暗中猛然睁开双眼。


    她的视线在瞬间转化，她在黑夜中飞翔。


    墨色的天幕上，繁星如同撒落的碎钻，月亮安静地悬在远处高楼残骸的上方，清冷的光辉笼罩着这座沉睡的废墟城市。半截歪斜的广告牌在风中摇晃，铁架摩擦发出的高频震动。更远处，明海市残存的几盏应急灯，就像即将熄灭的萤火虫。


    这是一场追逐。


    青青的长发早已散乱，身上布满伤痕，六只受控的变异兽围在她身边低吼，其中那只瘸了后腿的变异犬尤为凶悍，不知疼痛地呲着尖牙，涎水混着血丝滴落。阿修的作战服浸透了血，半扶半拖着意识模糊的阿明跌跌撞撞穿过小巷。少年腰间的伤口仍在汩汩冒血，在地面拖出一道蜿蜒的暗红痕迹。


    既要躲避后方追杀，又要提防零星游荡的丧尸，他们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高空骤然传来尖锐的鹰唳。那只金属羽翼的幼鹰在楼宇间盘旋，冷硬的翅膀切割着月光，绿豆般的猩红眼珠死死锁定三人的身影。每一次振翅，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百米外，文文踩着红底高跟鞋，鞋跟刺入泥土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她的黑裙在夜风中翻飞，妆容精致，却掩不住右眼睑上那道狰狞的伤痕——那是幼鹰的“杰作”。


    “跑快些呀。”她红唇微扬，声音混着鞋跟叩击路面的脆响，左手化作钢翼，在月色下划出森冷弧光，“这么快就累了吗？”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青青声音凄厉，死死盯着文文，“阿修…阿明……是谁家的孩子，你难道不清楚？！”


    巷子已到尽头，三人退无可退。青青心中悔恨翻涌——这只鹰，为了救它，阿修耗费了多少物资，甚至搭进去一辆车！可为什么她的精神控制对它无效？为什么它反而被这女人掌控？！


    “哈哈……”文文尖声笑起来，目光扫过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少年，快意从眼底漫出，“都末日了，李家还在不在都难说呢。怎么，现在没法在我面前摆少爷谱了？”她歪了歪头，语调甜腻，“当初不就是仗着有异能吗？要不是我收留你们，施舍物资，你们早饿死了！可你们呢？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们算什么东西！”


    “之前是我们态度不好，我们可以道歉……”阿修咬牙开口。


    “阿修！”青青厉声打断，倔强地昂起头，“跟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道什么歉？没有我们，她能活到现在？！”


    “啊——！”劲风骤起，钢翼掠过，青青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文文收回翅膀，嘲讽一笑。月光下，她脸上的伤疤愈发狰狞，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忘恩负义？呵，我就负了这恩，你们能拿我怎样？”她抬手，钢翼再度展开。


    电光火石间，阿明猛地栽倒，连带拽翻了阿修。倒地刹那，阿修掌心一翻，巷角的钢管在异能操控下扭曲变形，化作无数钢针朝文文激射而去！


    文文振翅一挥，钢针“哆哆哆”钉入四周墙壁。她碾碎脚边一枚钢针，鞋尖点地，黑裙如影，骤然逼近！


    青青的尖叫与变异犬的嘶吼同时炸响，六只野兽的包围圈猛然收缩！


    而此刻，奄奄一息的少年扯了扯阿修的袖子，苍白的唇间挤出一个字：


    “药。”


    阿修瞳孔骤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药！”李明用尽力气嘶吼。


    围墙上的幼鹰忽然停止盘旋，歪头盯向少年，金属羽翼微微收拢，不懂声色的停在几人附近的墙上，绿豆般的小眼闪着不知名的光。


    “啊！”是青青的尖叫，此时文文已经逼近她身前，羽翼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动物倒了一地，巷子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下一个就是她。


    文文笑声张扬，阿修低声说了句“抱歉。”扔下倒在地上的阿明，阿明眼中闪过不可置信，阿修再次使用异能之前的钢针从墙中颤抖着重新浮在半空。


    "没用的。"文文不屑地挥手。


    "吱吱——"


    就在这时成百上千的老鼠突然从下水道涌出，如黑色潮水般扑向文文。她脚步一乱，阿修趁机抱起青青跃上墙头。


    "混蛋！"文文暴怒地斩碎鼠群，却发现阿明正艰难地爬向巷口。


    "等...等等..."少年脸色惨白似若游丝，经过这些变故，早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我爸是真灵社...我带了...转化药剂..."他剧烈喘息着，"他们骗了我...救我...我爸会..."


    文文的钢翼停在他颈边。


    "呵，"她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就在钢翼即将割破阿明喉咙的刹那，月光忽然一晃。


    幼鹰眼中红光骤闪，文文的动作猛然顿住。她盯着少年惨白的脸，钢翼缓缓收回，重新化作纤细的手指。


    "呵......"她忽然轻笑一声，俯身揪住阿明的衣领，"希望你有点用。"


    阿明剧烈咳嗽着，鲜血从指缝渗出："药...药剂...在..."


    文文眼神一厉，抬头望向墙头，阿修和青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远处传来下水道井盖晃动的闷响。


    "跑得倒快。"她冷笑。


    幼鹰振翅而起，金属羽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它盘旋在文文头顶，猩红的眼珠不断扫视着黑暗的巷弄，仿佛在搜寻什么。


    程橙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收缩，她将视野抽离，想不到还能看到这样有趣的一幕。


    "真灵社......"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薄被，记忆如电流般窜过。


    "神...是不可战胜的...真灵永...存..."


    真灵社？她好像还在那里看到过，她猛地按住太阳穴，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


    最早的那个火系异能者在镜头前的表演，评论区的留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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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早就知道......"程橙腾的坐起，呼吸变得急促。


    看来这个世界的秘密还真不少。


    翌日清晨，程橙刚推开门，就看见周予安懒散地倚在雪白的墙边。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落，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他穿着笔挺的迷彩服，肩线利落，腰间的武装带勒出精悍的线条。


    "早。"他直起身，嘴角扬起一抹笑，眼底带着几分暖意，"他们还在准备，趁现在带你去吃点东西。"


    程橙点点头，头顶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今天换了件宽松的短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小。她的行李不用担心，等下车队会路过别墅，到时候回家收拾就是了。


    食堂要穿过实验区。清晨的实验室灯火通明，隔着玻璃能看到里面人影匆忙。白大褂们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有人甚至靠在仪器旁打盹。白博士的白大褂皱巴巴的，袖口还沾着棕色的咖啡痕迹。


    "早啊。"白博士匆匆对他们点头，甚至没有时间在跟两人多说两句话，就立即转身对着数据屏皱眉。


    研究室食堂，这边的伙食还挺不错的，末日前的早点基本上该有的都有，说明这边现在还不怎么缺粮，确实有木系异能者在，蔬菜是最不用担心的。


    食堂里人声嘈杂，不断有人朝他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周予安一路都在点头回应的招呼，他不是研究室的人，但由于古剑的原因经常在研究室里泡着，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有几个年轻研究员甚至特意绕过来寒暄两句。


    "你还挺受欢迎。"程橙搅动着碗里的粥，嘴角微微上扬。


    周予安咬了口包子，热气从馅料里冒出来："研究室就这么大，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朝四周扫了一眼，压低声音，"不过我觉得，他们主要是来看你的，一个新来的异能者，而且…还这么强。"


    程橙的筷子顿了顿，原本想调侃一句，但话风一转："说到异能者...樱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注射完转化药剂，正在观察期。"周予安喝了口豆浆，喉结上下滚动。


    "转化药剂？"程橙眼睛微微睁大，"现在连这种技术都有了？"


    周予安放下杯子，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还不成熟，只是有一定概率能让普通人获得异能。"见她神色有异，又补充道："樱子之前接触过我们的能量，转化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嗯。"程橙状似随意地夹起一根榨菜，"这种药剂...研发很久了吗？"


    "也就几个月吧..."周予安的话音未落，他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亮起红光。


    "滴滴——"


    秦泰的信息跃然屏上：


    【速来指挥室】


    紧接着又是一条：


    【等程小姐吃完，一起来指挥室】


    周予安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还搞上区别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