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古怪
作品:《这是正经监狱吗[无限]》 同样的样本,却得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兰微渺的话语出奇的冷静,“我和他们说,一份来自被缴获的私营区域,另外一份来自舒家不合格的检测品。”
“舒家?”
这也不怪步眠,她的记忆消失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茫然。
兰微渺诧异她的不解,但仍然回答道:“岚观的家族势力很简单,分为三大家,其中之一的舒家掌握营养液的制作,自从舒楠的生物学母亲改良营养液的配方后,增加产量后,舒家稳居经济家族的位置。”
只是,舒女士的本意是解决营养液短缺的问题。
冰域来临,许多植物都不能够在寒冷的冬日生存,根系不能在冰冷的土壤中生长,它们会陷入漫长的休眠期。
食物短缺,电路短路,所有的列车都停止,通信和交通都断了,冰域刚产生的时候,也是岚观最为艰难的时刻,在所有的天灾人祸面前,粮食短缺是最迫切的。
营养液就是这个时候被发明的,它不像是能够被咀嚼的食物,虽然拥有足够的饱腹感,不能够让人产生吃下去的感觉,即使肚子中是充实的,口腔中却会产生一种极大的空虚感。
在灾难来临时,他们在天寒地冻的日子像是幼小的猫幼崽一样抱团取暖,直到事物消耗殆尽,这场冬日再也没有离开岚观。
营养液一经发行就供不应求,而这样需求激烈的东西,很快就被盯上了。
毕竟,人不吃饭是会死的,那不是用来消遣的物品,而是生活必需品,在不能够大规模生产的时候,那已经不是一瓶会摇晃的液体,而是人命的价格。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那些人骗走了最初研究营养液人的配方,承诺对方会降低价格,让所有的人都吃上营养液。
但那是一场骗局,骗走配方,大规模制造,高价发售。
哪怕原本的拥有者努力制作营养液,说破了嘴让那些人不要去购买,产量太少,饥饿的驱使下,他们没有办法不蜂拥而上,哪怕抬高价格,也想填饱自己的肚子。
从此,营养液高高挂起,价格依旧昂贵,光是吃饱饭的支出,就足够压垮一个人。
舒女士在这场乱局中,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救赎,只可惜她生在那样的家庭中。
她自幼就对营养液感兴趣,又喜欢研究一些配方,居然真的让她在原料中找到了一味可以替换,能在发酵中可以产生更多的资源,让营养价值翻倍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巧合,发明营养液的女人死亡的当天,是舒女士的诞辰。
营养液在舒女士的监视下迅速地发行,原料价格的降低,让每一份营养液的价格都低得可怜,那些家族拼了命的想要生产打价格战将舒女士赶出这个地方,直到彻底破产,一场由人命举起的闹剧就此停止。
无数的摄像头前,舒檀女士走上红毯,曾经获利的家族红着眼想要将她从高处扯下来,原本给予的打压,都成了她盔甲的一部分。
舒女士在电视机面前是这么说的,“为恶者必将遭受报应。”
也是应了这句话,那些家族吐出了自己曾经靠着这场灾难获取的所有钱财,钱财来的来快又过于暴利,失去钱财的日子后,那些家族内部为了资源大打出手,闹得鸡犬不宁,极速的凋落。
舒家靠着舒女士的功劳搬进了一区,成为所有人都尊敬的存在,似乎所有的苦难都已经离开。
但舒女士的身体并不好,天妒英才,早在二十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离开了舒楠的舒家迫不及待抬高价格,安稳的市场再次被打破,垄断的市场无人知晓配方,舒家就此一家独大,营养液价格翻了整整十倍。
而舒楠就是舒女士的留下的基因,关于她为什么入狱,档案上写的是偷窃罪,但兰微渺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培育所那些疯子还指望着舒楠成为下一个小舒女士,最好能够改良出新的配方,舒楠在一区众星捧月,从小就见识广,有什么东西会是她想偷的?
换言之,舒楠想要,培育所不得双手捧上吗?
这件事十有八九有内情,至于是什么样的内情,兰微渺并不清楚。
“不过可惜,舒女士年轻时被家庭吸血,长大后保存的良知让她带着一家子去往一区,舒女士在世的时候,舒家还会装模作样检查生产线,舒女士死后,他们也就成了另一个垄断的家族,甚至,价格比之前还要高昂,有些人说,舒女士不该改良营养液,至少之前的人在相比之下还算有良心。”
“……”步眠没说话。
老实说,她现在的记忆很混乱,对于这段历史完全不知情,但骤然间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知滋味。
不论是说命运无常还是什么,都像是听故事后的一句唏嘘,但步眠不想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评论。
舒女士的出发点是好的,偏偏遇上了那样的家庭。
兰微渺:“虽然说有些可笑,但如果可以,我想帮帮苏文文。”
“苏文文?”
如果是想要营养液的配方,难道不应该寻找的是舒女士的孩子舒楠吗?
兰微渺顿了顿:“舒楠虽然是舒女士的孩子,但一直生长在培育所,培育所不让她和舒家人见面,至于苏文文,你知道她是为什么入狱吗?”
步眠摇了摇头,她没有翻看过那些档案,自然不知道。
兰微渺:“苏文文是舒家的养女,她不知道从哪弄的通行证,想来到二十四区售卖营养液效仿舒女士。”
难怪,难怪每次新闻播到研究院蔬菜类研究时,苏文文总是会一眨不眨地看着投影,一双眼蓄满了泪光。
“她被舒家栽赃才进来的,买通了人污蔑喝她营养液喝死了人,加上有舒家在,她不可能办下营养液的类的经营执照,我想帮她实现她的想法,不过,她不太待见我。”
步眠想到自己在场景中看见兰微渺撞掉对方营养液原液的场景,欲言又止。
这些事情,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友好相处的样子吧?
只是兰微渺表情苦思冥想,似乎真的十分不解,“不过我与兰家不算亲厚,它不是我的助力,让苏文文离开,是我的私心,不论她做出这些事情,是否真心。”
她低头笑了笑,看向步眠,声音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说这些了,魇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步眠想了想,“我本来想去管道尽头看看,但是我看见了……的尸体,她在我面前变换,后面往前走,还没有靠近核心,就被弹出去了。”
兰微渺:“这样吗,应当是快到消散时间了,那段时间污染和怪物都会慢慢死亡,像漏气的气球。”
步眠:“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一个人。”
兰微渺:“人?”
步眠肯定点头,“是个长发男人,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还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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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她没有说出来,她觉得对方更像是,魇中的人。
记忆缓慢的摇晃,提到的时候,步眠不可抑制的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身上的防护服歪歪扭扭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身上面沾染着半干不干的黏液,但不一样的是,自己现在不需要穿着这些防护服也可以呼吸了。
只是这里的空气有些稀薄,防护服在自己的身上待了太久,就像是她的另一层壳子一样,这个破破烂烂的壳子缓慢的和自己的身躯脱离,还有些困难。
四周是一片混沌的黑,脚下是一条蜿蜒长长的道路不断向前的灰色细砂石,直到它消失在天际线,不见尽头。
抬起头时,原本一片混沌的地方产生了点点光亮,雾蒙蒙的天空垂落下成条状透亮的蓝色光亮,一束一束的落下,混乱中又带着秩序。
是极光。
岚观从来没有出现过极光,唯一可见的是漫长的黑夜,这还是步眠第一次亲眼看见,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她忘记了呼吸。
绚丽的光亮折射在她的瞳孔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同空气一样,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好像和这广阔的天地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冰凉的触感与自己的右手相碰,五指相扣。
步眠下意识回头,是个长发男人,柔顺的黑发几乎垂落到他的脚踝,身形消瘦,双眼哀伤。
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带有特色的脸颊,狭长的双眼如远山般的眉毛,鼻梁高挺脸型流畅却不失轮廓,整个人像是从书卷中走出来的书生一样。
他穿着有些不太合身的西装,似乎有些大了,像是原本精心修剪后发现衣服的主人瘦了一圈一样。
见步眠在看自己,男人很轻的弯了弯眼睛,熟稔开口:“很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步眠没有说话,男人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你之前总和我说,岚观的冬日很冷,魇里也很冷,我在木屋中总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来,但我没办法计时,我的时钟坏了,木鸟也不会在你进门的时候说欢迎光临再顺畅地弹回去。”
男人的话语流畅,叙述他一个人的日子是怎么过得,但如果仔细听,可以听见对方有些下压的语调,像是在委屈。
他得声音很好听,如玉石相撞,娓娓道来时像是将那些不存在的记忆一并带到步眠的面前,她仿若看见了,又似乎没有看见。
也许是步眠看着他的时间太久,男人原本温和的表情渐渐带上了些疑惑,他说:“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扶光草又开了,你上次说要带我出去,我想过了,我到时候想把扶光草一起带走,我要在你的家中种满它们。”
青年应当是很久没有人陪他说话了,以至于他一看见步眠,就开始说个不停,青年说了许多话,然后问:“你还记得,扶光草是第几次开吗?”
步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的话太密了,完全将自己的思绪带着走,她迟疑的说:“两次?”
显而易见的,男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消失,他目光失去情绪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步眠一眨眼,那冷意就消失了,他垂下眸子,脆弱的脖颈弯曲,像是弯下脖颈的天鹅,露出脆弱的姿态。
“难怪不来找我……我叫终冠玉,别再忘记我了。”
他说完,又觉得不大好意思,目光微闪,却还是直视尝试逃离的步眠,收回手,双手背后,噙着笑,“你要平安。”
即使那样灿烂的未来,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