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果很注意没有在宿谬提问的时候喝牛奶，但还是在听到对方的问题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


    撕心裂肺地咳了半晌，咳到宿谬都来替她拍背缓气。


    咳到最后脑子缺氧嗡嗡作响，即便停下不咳，也花了点时间才捡回自己的思绪。


    白佳果：“你——”


    剧烈的咳嗽让白佳果声音嘶哑，她顿了顿，“今天有点倒霉”的念头从大脑一闪而过，她突然“嘶”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了那渊不允许他们解散的六人小群。


    她往上翻聊天记录，翻了一阵停下，抬头看向宿谬。


    划分搜索区域的是宿谬，为了提高效率，提出分组的是宿谬，每天早上发随机分组链接的，还是宿谬。


    那链接通往的页面不是什么网站，就是一个简单的随机分组器，以及昨天跟今天，那渊都没有分到和双胞胎中的某个人一组，极大程度上避免了矛盾的发生。


    “我也有个问题。”她盯着宿谬，目光炯炯，“你怎么回答我，我就会怎么回答你。”


    白佳果当着宿谬的面点开语音输入，按住按键，采访一般地先将手机对着自己，问：“群里那个随机分组的链接，真的是随机的吗？”


    问完把手机递到宿谬嘴边，另一只手摆了个“请”的手势。


    宿谬垂眸看了眼白佳果的手机，又看向白佳果，沉默了几秒，别开脸深呼吸，吐气，又无可奈何地把脸转回来，答道：“不是。”


    白佳果松手，将语音发送到六人小群。


    不一会儿，群里热闹起来，信息宛如爆炸一般在对话框内弹射出一条又一条，全都是对宿谬的讨伐与抨击。


    那渊甚至直接给宿谬打了通电话。


    宿谬：“……”


    向来记仇的白佳果：舒坦了。


    宿谬直接挂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手机又一次响起。


    白佳果：“你要不先接一个？”


    宿谬没办法，叹口气，接通了电话，被那渊一顿谴责。


    当然那渊谴责的主要内容不是怪宿谬耍心眼，弄个假的随机链接，而是怪宿谬居然没有在昨天把他和白佳果随机到一组。


    向来都是那渊被宿谬管，宿谬第一次反过来被那渊批评，也是托了白佳果的福。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宿谬问白佳果：“现在能说了吗？”


    面具似的笑眯眯表情终于从他脸上消失，清冷的气质无比清晰地在他身上彰显，暴露他外热内冷的本质。


    看在他这么诚实的份上，白佳果起手就是一句短视频开头：“我重生了。”


    即便有过这方面的猜测，宿谬还是感到匪夷所思。


    被煅嘉以骗过后，他就多了个心眼，特地去查了图书馆的监控，之后又弄到了白佳果的课表——这不难，作为特殊生，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白佳果。


    双月期之前，白佳果的许多课程都跟时间魔法有关。


    曾有人揣测，特殊生对时间魔法这么感兴趣，是不是因为她想回到过去，阻止无法使用魔法的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听起来很悲情，充满了戏剧性，即便接触过白佳果的人都表示她性格开朗，依旧有人认为那只是表象。


    唯独宿谬想过，白佳果对时间魔法感兴趣，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经历过时间回溯。


    不然很难解释白佳果对他——准确地说是他们——没由来的排斥和了解。


    当然这只是猜测，即便白佳果在面对纷赫琳时突然落泪，非常突兀地提出纷赫琳如果想跟她做朋友就得把刘海剪掉，到这也仅仅只是猜测，直到白佳果亲口承认，答案才算尘埃落定。


    “听起来像网络小说。”宿谬道。


    即便在魔法世界，时间依旧是神秘且充满迷雾的领域。


    作用在物品上的时间魔法和道具远比作用在生物上的更加多且稳定，比如实践课上用到的溯回纱。


    目前公开的研究里，时间类魔法道具在作用于一个人的情况下，最稳定的时间回溯只有七分钟，作用于两个人的情况下是三分钟，而且冷却时间不仅共通，还很长。


    强行在冷却时间内重复溯回，会造成磁场紊乱，严重点会令溯回者的躯体分崩离析。


    未公开的数据或许比这好一些，但也不会夸张到哪里去。


    时间旅行方面更是近千年才会出现一个时空旅行者，他们不需要魔法咒语，天生就能穿越时间，至于是随心所欲想去哪个时间就能去哪个时间，还是被迫进行随机的时间穿越，纯看个人运气。


    奇异的是，几乎所有时间旅行者都是人族，一旦转化为长生种，他们就会失去前往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以原先的种族复活就更少见了，要么需要付出代价，如白骨林事件中需要血肉献祭才能续存的赛溪一般。


    要么成为亡灵。


    就算复活也是复活在死后的时间里，不会重生到过去。


    白佳果这样的情况，只存在于幻想创作中。


    “所以……我们曾经是朋友？”宿谬问。


    白佳果：“应该是吧。”


    “应该？”宿谬不理解。


    白佳果点了点自己的脑壳：“我的记忆在重生前就出了问题，意识到这点之前，我以为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朋友。”


    宿谬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白佳果一时语塞。


    那些曾经盘旋在脑海中，一度折磨着她，令她难堪的记忆，要她对着当事人讲出来，居然有些不太好讲。


    白佳果组织了一下语言，平铺直叙道：“就是我退学之后回来找你们聚一聚，但你们都不愿意见我。你们找了各种借口。少络望少络听宁可撒谎，那渊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纷赫琳说我这样会让你们感到困扰，因为你们和我在一起只是想拿额外学分，我都退学了没必要再对你们纠缠不休……”


    白佳果越说越无奈，果然这种事情当面讲出来，反而显得她很矫情。


    宿谬理解了：“所以你不愿意接近我们。”


    白佳果耸耸肩：“后来我知道了，我的记忆可能出了问题。”


    宿谬：“有人虚构了我们不愿意见你的记忆？”


    “那倒不是。”白佳果说：“我的记忆都是真的，但被封锁了一部分。”


    白佳果喝了口牛奶，清了清嗓子。


    宿谬回忆白佳果对他们态度出现转折的时间点：“你在办公楼那次记忆震荡，是你想起了一些事情？”


    白佳果点头：“嗯，我想起来，我刚要退学的时候，你们很舍不得我，不像是为了学分特地演的，所以我猜，之后的事情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吧。”


    白佳果有些尴尬，她伸手去够栏杆外的树叶，没注意到宿谬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自己身后注意到了什么。


    白佳果够到一片树叶，却没有把树叶扯下来，而是就这么牵着：“我的记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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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得太巧妙了，不像删除记忆那样容易被察觉，还设立了思维墙防止受到刺激后解锁记忆，那道思维墙被设立在我的灵魂里，一般检查都检查不到，怎么看都有问题。”


    宿谬把头转回来：“纷赫琳曾经说过，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她设立的墙。”


    白佳果惊讶：“真的！什么时候？”


    宿谬：“在图书馆外面，你让她剪刘海那次。”


    白佳果一下子想起来，松开树叶双手抱头发出一阵压低音量的怪叫：“啊啊啊啊啊我居然逼她剪刘海，我真不是人啊！！！”


    宿谬不知道纷赫琳的童年，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白佳果果断又冷酷道：“不关你事，别问。”


    宿谬：“……”


    白佳果虽然没说，但宿谬猜测，应该是跟他使用不了治疗魔法一样的秘密。


    宿谬：“我们以前相处几个月，关系就这么好了吗？”


    “不是几个月。”白佳果说：“那次我们当了一年的同班同学，我刚进学校就认识你们，做什么都和你们在一起。那一年的经历，简直丰富精彩到不可思议。”


    白佳果将那段过往一笔带过，脸上不自觉流露的表情既怀念又怅然。


    宿谬：“最后一个问题。”


    白佳果不耐烦：“怎么还有？”


    宿谬：“你介意让那渊知道这件事吗？”


    白佳果陷入了沉默，她低头咬住吸管一口气把牛奶喝光，迟疑道：“我是无所谓，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但也没有必须告诉他的理由。”


    她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还是别说了吧，反正那些过去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宿谬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回答白佳果，还是回答谁，说：“好，我知道了。”


    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不远的拐角处，那渊放下手机，悄悄离开，假装不曾来过。


    今天和他同组的纷赫琳站在原地，低垂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地面，白佳果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重复打转，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对白佳果说那样的话，她甚至想冲出去告诉白佳果不可能，她不可能这样伤害她，即便背后有什么天大的隐情。


    然后呢？


    什么隐情？空口无凭，就要让白佳果相信她吗？纷赫琳按住不自觉颤动的手臂，嘴唇咬出血来，终于强迫自己迈开步子，跟着那渊离开。


    白佳果不会魔法，又不像他们有着超凡的身体素质，五感敏锐，所以并未发现那渊与纷赫琳的到来。


    她把喝完的牛奶丢进垃圾桶，还在想，监控啊监控，她撒谎自己看过宿谬笔记的时候，居然忘了监控。


    可一直到现在，除了宿谬没其他人因为图书馆监控的事情找过她。


    是警方调查遗漏了？还是有人替她处理了？


    不管怎么样，学校监控只能保存三十天，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应该不会再引起谁的注意……


    咦？


    白佳果发现，保温杯丢失的时间段，是在双月期开始前的两周内，说明在双月期之前，管理员已经发现保温杯不见了。


    “保温杯丢失一个多月。”白佳果伸出左手，“监控能保留三十天。”她伸出右手，“我们是才知道这件事，所以错过了查监控的时间，那么——”


    她双手一拍，交握，代表着将两个条件放在一块：“管理员呢？在监控被覆盖之前，管理员从来没想过去查查监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