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僵硬的表情中透露着关系的紧张。


    “先生，您家里的损失我会赔偿的，非常抱歉将你们家的门踹坏了。”


    “如果您要起诉我的话，一应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担。”


    霍奇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有过多的辩解，表现得很是诚恳。


    但这种诚恳与歉意让埃登有些烦躁。


    是的，是的，他家世良好，礼貌得体，学习成绩优异，为人认真严谨，现在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做错了事情，但却不遮遮掩掩，坦诚地向他道歉。


    甚至还说后果由他一应承担！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有哪个人能做到艾伦·霍奇纳这个份上？


    可是，他就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小子。


    “我可不敢起诉你，”埃登没好气地说道，“损失也不用你出，我要是让你出这个钱，我家宝贝怕不是今年都不会和我说话了。”


    谁叫这小子是他宝贝唯一的好友呢？


    “先生，我……”


    “好了，”没等霍奇再说些什么，埃登直接打断了他，边说边摆手，“你回去吧，我让人把门修好以后还得去医院看Vivi。”


    “赶紧走。”一秒都不想看见这小子了。


    埃登毫不客气地将碍眼的某人请出了家门。


    *****


    虽然遭到了维奥拉的强烈反对，但埃登与林访琴还是给维奥拉请了一周假在家休息。


    就如同维奥拉所料，自己恢复起来很快，在入院的第三天早上已经满血复活，中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而出院回家的第二天，霍奇的父亲就带着自己儿子来上门道歉了。


    “感谢你们不追究我儿子这次冲动的行为，这是赔款。”霍奇父亲将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这真的不用，”林访琴将信封推了回去，“艾伦这孩子也是看到我女儿晕倒了着急，他只是好心。”


    “但他用了最冲动欠妥的方式，”霍奇父亲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儿子，“道歉。”


    对于自己父亲在外人面前不给面子的严厉态度，霍奇并没有多大的逆反心理。


    他诚恳地说：“非常抱歉，这次是我做错了。”


    “别这样说，艾伦，”林访琴摇头，“这些年里，你愿意一直和Vivi做朋友，定期来信，我很感谢你，这次情况紧急，我不怪你。”


    “哼，宝贝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坐在旁边的埃登阴阳怪气地说。


    林访琴一个眼刀就甩过去了，男人瞬间闭嘴。


    “现在也快到晚饭时间了，你们要不留下来吃饭吧。”林访琴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转移了话题。


    “不了，我还有个案子要处理，得回公司。”霍奇父亲拒绝了。


    这时候，本来躲着偷听的维奥拉突然从走进了客厅。


    “那艾伦留下来吃饭吧！”她眨巴了下眼睛，看向自己的父母。


    埃登当下就想要拒绝，却没想到自己妻子先了一步。


    “可以啊，我们来西雅图有段时间了，都还没好好和艾伦聊聊。”林访琴笑眯眯地说。


    妻子和女儿达成共识之后，埃登这个父亲在家中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


    最后，霍奇父亲一个人回公司加班，而霍奇则被‘扣押’在了维奥拉家中。


    “难得艾伦来吃饭，你想吃些什么？”林访琴已经俨然将霍奇当做客人对待了。


    “我都可以。”霍奇自然不可能提出点菜要求。


    “Honey，你呢？”


    “妈妈做的我都喜欢！”


    “Oh~我的甜心。”听得她的心都要化了。


    林访琴忍不住将女儿紧紧抱住亲了一大口，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妈妈！艾伦还在！”维奥拉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她明明现在都是一米七的大高个了，怎么还揉她的头呢。


    ‘蹂躏’完女儿的妈妈心满意足地走了，徒留顶着乱糟糟头发的维奥拉和好友对上了眼睛。


    “你想笑就笑吧。”维奥拉幽怨地说道。


    “哈哈哈哈！”霍奇看着她的表情，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边的脸颊上会有个小小的梨涡，看着竟有些可爱。


    这两日的紧绷终于从他的脸上消失，露出了属于少年人的活泼。


    正当两人笑作一团的时候，某位成年男性盯着他们，板着一张脸默默‘飘’了过来，一副蠢蠢欲动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霍奇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一些。


    维奥拉对自己的父亲可太了解了，一把揽住自己父亲的手臂，撒娇着说道：“Dad，我想吃巧克力蛋糕了，你能帮我订一个吗？”


    原本还在战斗模式的埃登顿时偃旗息鼓，注意力回到了女儿身上。


    “好，那我去打电话，”他基本不太会拒绝女儿的请求，“上次买的那家店怎么样？”


    “好呀，都可以，”维奥拉笑着说，“Thank you,Dad!”


    埃登在甜蜜语言的攻击之下离开去订蛋糕了，达成目的的维奥拉俏皮地对着霍奇眨了眨眼睛。


    “艾伦，要来琴房吗，我拉大提琴给你听！”她提议。


    她可不想待会儿父亲回来以后又逮着好友说些什么。


    “可以吗？”霍奇确实很久没有听维奥拉拉大提琴了。


    “当然！”


    林访琴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所以不管他们搬家到了哪里，家里一定会空出一个房间用于练习房。


    而维奥拉继承了妈妈的音乐天赋，从小时候就一直学习大提琴。


    虽然她现在有了某些‘小问题’，但她并没有被另一个充满刺激的神秘世界所吸引，成为一名大提琴家一直是维奥拉的梦想。


    她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贡献给了大提琴——或许还有她的好友。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在台上的样子。”


    霍奇看着维奥拉给大提琴调音，有些感慨。


    转眼之间他们居然都已经是高中生了。


    “嗯，我也记得你闯进后台的样子。”维奥拉有些坏心眼，故意说。


    “Vivi……”霍奇的耳朵根有些红，他难得不好意思了。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冲动体验，嗯，现在还得算上踹坏了维奥拉家的大门。


    “但要不是你那天突然闯进来，我们也不可能变成朋友。”


    霍奇冒失的行为是他们成为好友的契机。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那天会冲进后台来找我？”维奥拉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她停下了自己调音的手，抱着大提琴好奇地看向霍奇。


    “我……”霍奇陷入了沉思。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是他依旧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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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见到维奥拉时的那份感受。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很难使用某个词汇来精准的描述，但如果一定要说……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而如果那时候不尝试一下，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在我看到你的时候，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他们在哪里见过。


    这个回答让维奥拉想起了自己做过无数次的梦。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维奥拉抱着大提琴的手的关节略微泛白，像是在收紧用力。


    “Vivi？你突然脸色很难看，怎么了，不舒服吗？”好友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担心地看着她。


    “嗯？没事没事，”她露出一个笑容，摇头，“你也太紧张我了，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维奥拉·米尔的独奏会要开始了，你可是唯一的观众。”维奥拉故意装模作样地说道。


    虽然维奥拉是在逃避话题，但只要演奏起大提琴，她便会全神贯注。


    低沉而悠扬的大提琴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带着几分演奏者的温柔与惬意，在好友面前拉琴让她觉得放松且享受。


    一曲终了，掌声将维奥拉从演奏中拉回现实。


    她满足地舒了口气，刚刚一曲的完成度还不错，她自己很满意。


    她的观众还在给她鼓掌，维奥拉微笑着起身，行礼谢幕，一套流程走得有模有样的，仿佛真的开了场独奏会一样。


    “你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的，Vivi。”霍奇由衷祝愿，他一直知道好友想要成为一名大提琴家。


    “你也一样，”维奥拉说，“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很好的检察官。”


    “或许一名好的检察官不应该踢坏朋友家的大门。”霍奇流露出一丝沮丧，这种情绪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


    “所以你后悔昨天救我？”维奥拉故意反问。


    面前的少年皱起了眉头，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当然不。”


    艾伦·霍奇纳从来不会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感到后悔。


    “你昨天踹门是为了救我，和你成为一个好的检察官又不冲突，”维奥拉将手里的大提琴放下，坐到了好友对面，“是叔叔说你什么了吗？”


    刚刚在客厅里她能感觉到霍奇和他父亲之间状态有些紧绷。


    这个问题换来了霍奇的沉默。


    维奥拉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如果他愿意倾诉，那很好，但如果他不想说，维奥拉也不会咄咄逼人。


    所有人都有想要回避的话题，她也有。


    “……父亲觉得我不够理智，太过于情绪化，”霍奇说，“冲动的人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


    “艾伦，如果你是过于情绪化的话，那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叫作狂躁了，”维奥拉与他对视，“百分百的理智与冷静，换一个词来说，难道不应该被称为冷漠吗？”


    “艾伦·霍奇纳无法做一个冷漠的人，不是吗？”


    “一个人是无法抽离感情活着的，艾伦，谁都不行。”


    “能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也不能完全由你的父亲来评判。”


    霍奇看着她那双明亮的浅蓝色眼睛，那里有着平静而有力的目光，对他带有着纯然的信任与支持。


    他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一些。


    “……谢谢，Viv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