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作品:《珠胎

    温幼槐被喊醒时惊得汗毛都立起了,但她却也能理解那母亲的焦急,深更半夜孩子走丢,换谁谁不慌呢?


    温幼槐不敢耽搁,穿好衣裳就出去和三姐一起寻人,谁知还没出街,便见一道清瘦的身影仓促赶来,是顾良弼。


    “我已经去官府呈了案情,那边一有消息会来通知我们的。”


    那母亲抓着他的手连连道谢,他看了一眼温幼槐,道:“这会儿实在太黑,我们分头找吧,温姑娘,我同你一道。”


    温容书本想反驳,但见温幼槐没说什么,又急着找孩子,于是便同两人分道而走。


    温幼槐出来时便已经仔细分析过,今日午后的课上她还曾见过那位姑娘,眼下应当不会跑得太远,许是下学后在哪里玩耍忘了时辰,而后天黑了便不敢动了。


    但这也仅仅只是她的猜测,万一小姑娘当真被人绑走或者落了水,想必靠他们是找不到的,只能姑且试试。


    天色幽黑,顾良弼擎着的灯尽数照在了她脚前,她专注寻找着路边的树丛一类的暗处,却也没注意他的行为,灯影下,两人的影子几乎交叠在一起。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咕咕叫,温幼槐因为太过专心而被吓了一跳,险些被脚下的石块绊倒。


    顾良弼顺势扶住她的腰,她却像被烫到似的立刻弹开,质问道:“你做什么!”


    顾良弼清润的脸憋得通红,道:“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怕你摔倒......”


    温幼槐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讪讪道了声歉,转而继续去找,可不知怎么,从这一刻开始,她总觉得暗处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曾大着胆子往黑暗中搜寻了一次,但什么也没看到,这种未知的感觉令她十分畏惧,有那么一瞬间,她宁愿盯着她的是个有所图谋的坏人,也不希望是京中那人派来的手下。


    但莫名的,自打有了这种感觉,她对顾良弼的接触就更加警觉起来,刻意与他拉远距离,不再让他有任何机会靠近自己。


    温幼槐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怕些什么。


    所幸那孩子最终在湖边被找到,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母亲又气又心疼地对孩子训斥一番,带着孩子回去了。


    看着母女两人的背影,温幼槐竟有些微微出神。


    首先想到的是麟儿,到现在定然也会走路了,她也会像这小姑娘似的这么皮吗?还是很安静的性子呢?


    心里一阵刺痛,眼前却又浮现出母亲的影子。


    她没能从母亲那里获得足够的爱,如今却又将这份冷漠给了麟儿,或许真如母亲所说,她就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心底如针扎般浅浅地疼,温幼槐站在湖边,感觉到起了风,顾良弼便往她身前挡了挡,道:“温姑娘,今日辛苦你了。”


    他是以什么立场说的这话?温幼槐懒得细想,她想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只要他不越界,她就可以对他的殷勤视而不见。


    却不曾想他叫住她,说:“我有几句话想和姑娘说。”


    天已经蒙蒙亮了,温幼槐一夜未睡,此刻疲惫至极,她原想拒绝,但瞥见他那双曾放在算盘上的手,还是松了口,今日就将话说开吧。


    顾良弼有些心潮澎拜,微吸一口气调整好气息,开口道:“温姑娘,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我虽未参加这次会试,却是为了稳妥起见,依我的能力,日后定能在朝中谋个官做。再者,我家中条件不差,父亲一直希望我能早些娶妻,早先就为我在街外置了一间宅子,可这么多年我并未遇见心仪的人,是以就一直空置着,直到年前,我见到了温姑娘,对温姑娘起了爱慕之心,父亲也是知道此事的,近日便筹谋着上门提亲一事,但在这之前,我认为还需先问过姑娘再谈求亲的事......不知温姑娘意下如何?”


    这段话说得真诚,若换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或许会被他打动,可温幼槐心中毫无波澜。


    等得久了,顾良弼有些按耐不住了,问:“温姑娘可听到我说的了?都是在下的肺腑之言,绝无虚假。”


    温幼槐看着他那双澄澈见底的眼睛,心里忽而弥漫起一种不知名的苦涩,当年宋翰之和他何其相似。


    可她走到如今,竟无法辨别当初宋翰之是真心还是假意,也许爱和不爱根本无需界限分明,他掀起盖头的时候心里究竟是发觉被欺骗的厌恶多一点,还是对她的心动多一点,似乎一直都不重要。


    对他、对他们来说,真心可以掺杂假意,假意中也能生出真心。


    那是她曾经最厌恶的,可到现在她也逐渐明白,感情本就不是黑白分明的棋子。


    但她仍是厌恶,她冷冷看着顾良弼,问:“顾公子,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顾良弼察觉到话语中的攻击性,却也分毫不让,道:“我与温姑娘相处的时间虽不算长,但姑娘心善勇敢,从不逃避责任,这些是我都或许做不到的,姑娘却做得很好。”


    温幼槐只是轻笑一声:“那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我也曾在京城与别人成过亲?”


    寻常人家的公子听到这话恐会当场逃走,但顾良弼显然不同寻常,他只是脸上划过一丝异色,道:“姑娘若想将孩子接回江南照料,我不会有异议,只将他视作己出。”


    温幼槐没有反驳他,微抬下颌,视线望向天际的北方,淡淡道:“那如果孩子的父亲是当今内阁首辅呢?”


    顾良弼当下愣住了,看着温幼槐的视线都变得古怪,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把如此隐秘的事情说出,可这背后引人遐思的内容实在太多,他忽然就乱了阵脚。


    他怔怔站着,直到看着温幼槐的身影远去,也再没能说出一句话。


    到最后他心底自欺欺人地安慰:


    内阁首辅?


    这怎么可能!


    *


    接下来的几日,温幼槐并未刻意躲避顾良弼,但他好像消失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今天她上完课,赶回三姐的成衣铺子时,观前街突然起了火,沿街的铺主都赶去救火,温幼槐也拎了一桶水跟着三姐过去,好在火势不大,一行人忙了约莫一刻钟就把火灭了。


    着火的正是顾家的铺子,因这个时辰观前街来往游人众多,这把火引起了官府的重视,来了几位官兵调查火势成因,顾掌柜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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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付官兵,铺子里的小二们在收整火后残局。


    她和三姐瞧着没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了,便打算回铺子,还没走多远,温幼槐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温姑娘。”


    温幼槐一转身,正瞧见衣衫凌乱的顾良弼站在面前,脸上还蹭了一片灰。


    顾良弼笑意微苦,道:“你还愿不愿意听我说几句话?”


    温幼槐看了一眼三姐,道:“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罢。”


    温容书很识趣地先行离开,顾良弼想走近些,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站在原地。


    他眸中通红,不知是方才灭火还是别的原因,看上去楚楚可怜。


    温幼槐偏了偏视线,道:“上次我已经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说完吧。”


    顾良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偏执什么,但自从那日回去后,他翻来覆去地将两人的事想了不知多少遍,夜夜难眠精神不济,甚至因此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起了火......


    温幼槐身上似乎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她越是避开他,他就越发被她吸引,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容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他发了疯一样地想知道。


    “我想和你说的是,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愿意和你成亲,那孩子的身世不应该成为阻挡我们在一起的理由,无论你的过去如何,我在意的只是你的现在......”


    温幼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份感情,原本在她看来,他不过是一时起意。


    她静默片刻,道:“但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顾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有想法了,我们再......”


    “等多久?”温幼槐打断他,眉间微微露出不耐烦,“难道我一辈子不成亲,你就等我一辈子吗?”


    “顾公子不要再天真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就会忘了我的。”


    顾良弼仍不死心,反驳道:“怎么会?我不可能忘了姑娘的,姑娘只瞧好了,你需要多久,我就等多久!”


    或许是因为比他年长几岁,温幼槐对于这样轻飘飘的许诺竟生出些厌恶,她厌恶随意付出感情的人,也厌恶曾经那个同样天真的自己。


    顾良弼越是执着,她就越是觉得恶寒,这让她无法再继续和他对话,于是抿着唇不再看他。


    这个时候,她却没发觉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下一道人影,缓缓靠近了她,而后他的声音落入她的耳边,如同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令她胆寒,“我倒不知道,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破坏别人夫妻关系呢?”


    随后,温幼槐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紧紧握住,她顺势朝侧边看去,只看到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以及刀锋一般凌厉的下颌。


    顾良弼不由愣住了,被对面那人的气势震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傅伯山只是淡笑,道:“我与我娘子伉俪情深,不知顾公子有什么意见?不妨跟我说说。”


    温幼槐浑身都在发颤,她以为离开他这么久,再次见他一定能心如止水,可她没有,当他逼人的强势再次包裹她,她内心除了毛骨悚然的畏惧之外,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