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多少？！200,000金！！？


    爱丽丝嘴角有些抽搐。


    好消息：结界功能激活，他们现在有救了!


    坏消息：得搭进去全部身家的一半……


    要不是大敌当前，容不得多虑，她将不敢睁开眼，希望这消耗是她的错觉。


    咔啦咔啦，结界破碎声近在耳旁。


    爱丽丝抬手，摁下「确认」，食指没有一丝颤抖和退缩。


    与此同时，远在中心广场1600英尺开外的红玫瑰教堂内。


    其蓝黄绿交错而成的玻璃圣主像，与头顶那圣主栽树升阳的壁画一起，静静注视着堂内众人。


    菲塔夫人、哑女、侍卫……多数平日信仰或不信仰神明存在的人，各自双手合十，五指紧握着，他们坐在几列深木色长凳上，或对着彩绘圣主像，或对着引燃一支蜡烛，胸口绣着金色太阳的“白长袍”，喃喃为中心广场的几人祝祷。


    “乌尔德（Urd）的泉水流淌着过去。”


    “薇尔丹蒂（Verdendi）的丝线编织着现在。


    “诗寇蒂（Skuld）的剪刀裁断未来。”


    “愿你们铸就的命运织机停驻于此烛，令那三人的生命长存于光明与温暖中。”


    苦难中，世人冀希望于神明，而非索求于神明。


    虚无中，世人向内建构意义的支点，选择何为“神”。


    “白长袍”在心底想着，他的金发从帽中自然垂落在白袍上。


    身为主教，他聆听世人祝祷、与世人共同祝祷，将神色掩藏于面具之下，看不太真切的眼中有谴责与悲悯——冬季阴沉黑暗，易遮蔽真理与正义之心，本是最不宜审判的时节。


    可死神银币已经传达，变革无可避免。


    “天啊，中心广场那……”有人惊叹起来，引来众人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向中心广场。


    人们惊异地发现，以那为中心，一整片圆形区域，都已被从未见过的黑雾笼罩！


    城镇宛若披上层叠的黑纱。


    那一看就是什么不妙的要带走人命的东西。


    都这种时候了！还祷告！！保罗在角落里翻了个白眼。


    他奋力抽手扭肩，试图将被绑的手从教堂立柱上撤下，可惜绳结结实，丝毫不动，急得保罗怒火攻心，冲这群祝祷的人叫骂起来：“一群迷信的家伙，快放开我！”


    话语引得祝祷的人对他怒目而视。


    在红玫瑰教堂里说人迷信，不得不夸他一句胆子真肥。


    见他们停下祝祷，看向被忽略多时的自己，保罗还以为有戏，嘴巴大大咧开笑起来，“那群人肯定已经被那黑雾弄死了，这时候还管什么王法啊，王城都马上完蛋，还不如收拾东西快点跑路！”


    他以为自己这番话能领这群人迷途知返，放了他，不想，有人问了主教一嘴“可以惩戒“不敬神明”之人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几个身着褐色麻布，手臂上满是因体力活练出肌肉的平民站了起来，冲着他的脸、手臂、大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叫你咒爱丽丝小姐她们！”


    “叫你随便说人迷信！”


    众人远望所看不到的黑雾内。


    “黑水晶”在白纸上愈发多见，阿兰朝结界加大魔力输出，将能看见的“黑水晶”部分填补成白色，可赶不上它增长的速度，它们一直增长着，黑雾从中弥漫侵袭，直到抵达某个零界点。


    咔咔，结界内的几人大感不妙，见周围的空间如同玻璃般脆弱，被一拳击碎。结界彻底碎裂开来，碎成一片片反光的玻璃块，地标一般的亭子消失。


    阿兰和尼格霍德再撑不住，倒在地上，眼里渐渐开始失去神采，这是心智被摄取的表现！


    就在这时，在「确认」被按下的那一刻。


    虚空中再度浮现注视之感，爱丽丝脑中浮现出一条魔咒——「一生万物，万物归一，终极之点……」


    后续部分以她现在的魔力竟难以念出，但这些就以足够。


    耀眼的白光以爱丽丝与各个店铺为中心爆开，指南书上「当前消耗金币数（预计20w）」从10金开始以10的几何倍增长，「10」，「100」，「1000」，「10000」……「100，000」……


    叮零当啷，金币翻飞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


    以人们从店里购买魔法物品而耗费的金币为代价，以爱丽丝与这间开在宝钻魔药街上的「魔女的便利店结界」为媒介，欲望中体现的精神与幸福，共同构筑起独属于此地的便利店结界。


    中心广场及周圈千尺的范围沦陷于黑色的弥天大雾，一小团白在其中尤不显眼，可就是这般渺小的白，唤起所有受过魔法物品恩惠之人的共鸣并反馈于他们。


    「当前消耗金币数：150，000」


    北部边境，正在与魔物拼杀的骑士长浑身一怔，买到恢复面包时的喜悦再次翻出，身上泛起淡淡白光，他手上的刀剑与镰刀巨兽的镰刃如期碰撞，却在意料之外的令其在碰到刀光时消散，只余一地灰烬。


    他哑然抬头，与众将士们抬头望见天上飘下了“灰雪”。


    大股魔力同步从身体里开始抽离，爱丽丝不得不单膝跪地，结界碎裂和接上的一瞬之间，她看见了国王，不，现在应该说是魔王阿利现在的容颜。


    那曾经俊美优雅得如雪地红玫瑰的男人，现下满头“雪发”已成灰色，身上令人厌恶的气息浓重。


    可他原本得意上扬的嘴角，在看见纯白结界的一刹那就凝固在了嘴角。


    纯白从脚底蔓延开来，像是春天满山遍野的绿草，撞上这片黑雾。


    这吞噬万物意图重建自己帝国的黑影，不敌一群人生活中所得之乐的白光。白光在相撞之下爆开，几人无论坐着的，躺着的，赶紧以手遮眼，黑影一下被其撞散。


    指南上跳出：


    「目前消耗金币数：200,000金，在继续使用结界功能将支付额外费用，是否继续？」


    被强光刺得眯眼，爱丽丝按下「否」。


    下一秒，两方都被冲击力击飞。


    飞在空中，爱丽丝不由有些落泪，早知道就不省这个钱了。


    光芒渐渐散去，咚咚咚咚，四道重物落声响起，幸而击飞的高度不高，三人受伤不重。


    爱丽丝趴在广场中心的喷泉前，阿兰与尼格霍德分别躺在她左右。


    阿利趴在对面地上，因嘴里漫出的殷红呛咳着。


    而他们四周已经有看到黑雾散去，前来探查的人。


    周围被波及到的大街小巷上房屋全都已经坍塌，只余砖墙瓦砾。


    对房屋主人来说，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心底这般想着，爱丽丝抹掉额上的细汗，轻呼一声，站了起来。


    这时，她察觉手上触感不对，不仅有黏腻的汗，还有……摊开右手，掌上目之所及皆是灰色的土灰与些微红色的血迹。


    但爱丽丝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颤着腿靠近趴在地上的阿利。


    明明只在对面，只有几步，她却呼吸沉重，脚步轻乏无力。


    每一步下去，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几声粗喘，七步过去，她终于走到阿利身边。


    阿利察觉到她靠近，睁眼瞧她，背后，阿兰也咳嗽几声醒了过来。


    怒火在心间燃烧，亨利的脸庞，民众慌乱逃窜的样子在眼前浮现，为本来无力的身躯注入极强的动力。


    爱丽丝俯视着阿利，和善的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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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露出锐利之色。


    围观者们被他们这副面目全灰，还有细小伤口的样子惊到，联想到这几人都会魔法，都不敢上前。


    在场双方，没有多余力气动弹的人，只能望着唯一能动的爱丽丝，走到魔王身边。


    “咳咳。”


    阿利咳嗽几声，尽管脸上都是土灰，处境狼狈，从底下望着爱丽丝，他依旧硬要扬起嘴角。


    “动手吧……哈哈、咳，这下就能证明，你就是灭国、魔女……”


    这时被激，爱丽丝反倒怒意消去不少，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可悲的国王，始终活在预言的阴影之中，若他不曾因预言走火入魔，也许，他会是一个好统治者……


    手上化出白色魔刀，一下举起，动手前，爱丽丝回望一眼阿兰和尼格霍德，在他们眼中看见阻拦与支持，还有隐隐的期许……


    而她也有了自己的选择。


    “啪——！”


    她先是一掌下去，冷冷道，“这一巴掌，是为亨利和玫瑰帝国的民众们打的。”


    阿利被扇得头转了过去。


    “你把国当什么，一个符号……还是一个随便可以挥霍和抛弃的东西。”


    “里面的子民……对你又算什么？”


    手上玉戒暗淡无光，几欲碎裂。


    阿利转过头来，嘴上仍挂着戏谑的笑，“父亲教过我，咳、国是跟着君走的，你再怎么打……咳咳，我也不认罪。哈哈，休想蛊惑我，灭国魔女。”


    爱丽丝没再多言，阿利一开始就说过，他喜欢和他一样有反叛精神的人，他们亦会将反叛进行到底。


    只是，他凭什么利用她的善良？


    她与阿利眼神对视，高高扬起手中的魔刀刺下，那一刻，“善良”化做利刃刺向手下之人。


    魔刀在空中加速，阿利“啊”的惨叫一声，引得阿兰闭目，将头瞥向一边。


    再睁眼，阿兰发现，黑发少女没有取她弟弟的性命，而是一下刺向那枚戒指，戒指应声碎裂，碎块与魔刀扎得指骨生疼。


    同时入耳，永远无法忘怀的还有少女的冷声质询，“你不也是魔女之后吗？没有考虑过自己？”


    国王愣怔，可不待多言。


    侍卫已按指挥冲上来，将他拖下去。


    缓了一会，尼格霍德也有了些力气，他没有打断有些忱默，看起来正沉浸心绪中的黑发少女，只是静静陪伴少女身边。


    之后，阿兰被扶上国王之位，阿利被收入监牢，等到21日，同保罗一起，当众行刑。


    基思领主、约翰逊从男爵仍在追捕之中。


    待国王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公爵将主持举行亨利的葬礼。


    眼下失了家园的人，受红玫瑰教堂的庇护，暂时居住于教堂，边重建家园。


    而爱丽丝心底有了无可抑制地哀伤，若是可以，她想亲手送国王下冥界，可她的善终是化作一把双刃剑，刺向了自己。


    她想，阿利最适合在他最看不起的公道下离去。


    这就是仁慈吧，少女如是定义着——只愿未来，我的仁慈，胜过我的怒火。


    夜晚，爱丽丝在床上躺着，哑女打着地铺。至于尼格霍德，由于身形变化太大，不好同菲塔夫人解释，现在他不得不在红玫瑰教堂寄住。


    躺在床上的少女，分明已经疲惫不已，但依旧无法入睡。


    高达30w金的价格，呜呜……她眼里闪着泪光，有些欲哭无泪——梦中情房远去了。


    等等，爱丽丝心头一怔。


    说起来，小书灵怎么进了掌心以后就再没出来过。


    她探头，看了看哑女闭目入睡的安详侧脸，偷摸化出指南书。


    “小书灵……小书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