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班主任拿着试卷进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噤声了。


    这份来自知识的压迫感不是一般强。


    我紧绷的神经直到看到试卷成绩那一刻才放松下来。


    还好还好，正常发挥。


    重活一辈子，面对应试教育的考试能力还是相对得到了保障-


    班主任相泽老师是东大毕业生, 初看起来非常精英范。


    但我觉得他追在各个同学身后收拾烂摊子、焦头烂额的样子很像男妈妈。


    考试后班里制定了学习小组计划,丸井凭借着个人灵活的社交能力，成功挤进了我们这边,组内成员分别是幸村、真田、我、丸井。


    哈哈, 不知不觉又被网球社包围。


    不知道丸井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怎么人家真田在哪他在哪？


    “天哪,我不想在放学时间还面对相泽老师~”,他对着和发色一样鲜红的试卷欲哭无泪道，“我想去训练~”


    丸井和幸村都很擅长国语，苦手科目是理科, 只不过幸村基础更好, 试卷上的错题相对少一些。


    真田倒是全方位发展的优等生, 几乎没有苦手的科目。


    相泽老师的要求很简单, 只需要幸村和丸井的理科成绩在下次考试中上涨20分，就不再干涉大家之后的社团活动。


    ……这不是难住我和真田了么。


    目前学习小组自习的时间和部活是相冲突的。


    可网球部针对地区比赛有训练, 戏剧部也有排练。


    我们四人一时陷入安静中。


    “不然我们去和相泽老师申请一下, ”幸村将笔头抵在唇边，水润的唇型微微弯起一点弧度, “把自习时间改成午休吧。”


    他歪歪头, “你们觉得呢？”


    ……宝贵的午休时间都要拿来学习和补课, 好痛苦。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默默哀悼即将逝去的午休时光。


    丸井咬住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手绢，表明决心，“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学的！”


    真田像个沉稳可靠的大哥哥,没说什么，压了压帽子，脚步□□地走向办公室递交申请。


    我们其他三人像目送上战场的勇士一样看着他往相泽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真田！ ——-


    好心的相泽老师通过了我们的请愿，条件是两人的理科分数再往上提个5分。


    ……好在丸井的上升空间很大，但幸村就得好好努力了。


    远目）-


    正常赶上了戏剧社的部活。


    藤井昨晚回去冥思苦想一晚，在若干选项里最后宣布接受了我的建议，选择《穿越时空的少女》作为剧本原型。


    宣布的时候，身边的黑沼疯狂鼓掌，连带着我内心也升起一丝细微的自豪。


    但选完剧本，困难的部分才刚开始。


    下午和文学社的讨论里，大家对剧本修改的方向又是各执一词。


    我听了半晌，坐在角落里抓耳挠腮，感觉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又都没说到点子上。


    ……只是中间具体问题的关键点我也还没想清楚。


    柳莲二慢腾腾地挪到我身边坐下，朝我打招呼，“嗨。”


    “欸，你怎么在这？”我略惊讶，“网球部不是在准备比赛吗？”


    “前几场没什么可准备的，”柳莲二淡淡道，“还是先讨论一下剧本内容吧。”


    他只是语气平淡地陈述一件事实，但我却直白的感受到属于这些天之骄子的傲气。


    “剧本是由歧选的对吧？”欸？好自然的喊上了我的名字。


    “嗯，之前只觉得这个本子比较合适。”我不自然地扯了扯袖子，“但……现在想想是不是我把比赛想得太简单了。”


    “既然学长学姐们同意了，就说明你的建议是合理且符合比赛需求的。”柳莲二用很符合他人设的方法安慰我。


    “我搜集过之前冠军的资料，《少女》这部作品虽和历年参赛的舞台类型有区别，但这次说不定能出奇制胜呢。”


    “别紧张，”他拿着直行笔记本，在记录期间看了看台上亢奋中的藤井和文学部部长，“大家应该都很期待吧。”


    “是呢，”我长呼一口气，稍微激发出点干劲儿，叼着笔头道，“我也得想想怎么修改更合适。”


    柳莲二写字的笔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整的有些莫名其妙-


    放学遇到了在门口单独等着的比吕士。


    听说雅治也因为成绩问题被老师提走教育了。


    ……我并不意外。


    只是习惯了三人行，现在单独和比吕士走在一起还有点微妙的不适应。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提起我的书包就往前走。


    看我怔愣在原地，比吕士回头问，“怎么，还需要我牵着你走吗？”


    他分明是在打趣我，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睛分明盛满了笑意。


    但我脚步还是快了几分，追到他身侧瞥了对方一眼。


    我们俩家的方向并不相同，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先送我和雅治回家，再踏上自己回家的路。 -


    路上，他从包里拿出一颗布丁递给我，“这次考试的奖励。”


    惊喜。


    我虔诚地用双手捧过，小心翼翼拆开包装，细细品味。


    依旧好吃到让人幸福的眯起眼睛。


    “这么好吃么？”比吕士像摸毛毛一样摸我的头，“这么多年都吃不腻。”


    ……当然啦。


    我危险地瞥了眼他放在头上的手，要不是正在享用美食，一定会狠狠给他打下来-


    布丁吃完，比吕士熟练地把我手里剩下的包装袋收好。


    在日本街上吃东西就是麻烦，走完一条街都看不到一个垃圾桶。


    前面转角就到家了。


    我见天色有些暗，就让比吕士先行回家。


    伸手从他身上拿书包的瞬间，比吕士视线停在我的脸上，很专注。


    他低着头，伸出手指仔细摩擦我的嘴角。


    ……沾到了吗？


    我被脸颊上突如其来的触感硬控，僵在地上一动不动。


    比吕士手指停在我嘴边的时间有些久，我侧过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感觉舌尖触碰到他的手指。


    我吓得立刻闭上嘴。


    但他的手指还卡在嘴角，无意间被我含在嘴里。


    比吕士的手指上也有厚厚一层茧子，我的舌尖无意识滑过，感觉凉凉麻麻的、像过电一样。


    异样又陌生的感觉让我觉得不安。


    他弯下腰，慢条斯理地用了点力，拇指沿着我右边牙齿细细摸了半圈。


    我大脑发晕，全程任由他动作，直到他的手指从我嘴里抽出来，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我这才反应过来，呼吸一窒。


    幸好右手扯着他身上的书包肩带才没摔倒。


    比吕士自然地用另一只手扶住我，右手掐了一把我的脸，趁机将口水擦在我脸上。


    ……湿乎乎的。


    这个王八蛋。


    我一下不知道该害羞还是该生气，更或者还是该直接表现一下恼羞成怒。


    他浑然不觉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什么不对，趁我大脑发晕之际又摸了摸我的头，“牙齿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将书包放到我手里，语气轻松自然道，“继续保持哟。” -


    比吕士……


    思维一直恍惚到晚饭。


    席间，坐在对面的仁王雅治喊了我两声，我才懵懵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吃饭呀，”他审视的视线上下扫过我的脸，“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在想某人的考试成绩呢，”我挤出一个假笑，“听说有人今天被逮住补课了？”


    “可恶，”仁王雅治的眼睛瞬间瞪大，嘴里嘟囔道，“分明是好心才关心你！”


    “嗯嗯嗯……”我不走心的点点头，在对面仁王雅治咋咋呼呼的吵闹声中，举着筷子去夹眼前的排骨。


    感觉他最近的风格越来越趋向丸井文太，这种人怎么会在外被称之为欺诈师啊。 -


    饭后，仁王雅治贤惠地收拾厨房。


    我则懒洋洋地瘫在雅治家沙发上看电视，不由得感叹这么多年，他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每每都会让我吃到撑，走不动路。


    ……又有些困了。


    仁王雅治收拾完挨着我身边坐下。


    明明家里好几个沙发，不懂为什么就喜欢挤着挤着坐。


    我撇了他一眼，把腿往里收收。


    他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手机，但身体跟随着我的动作移动，背靠着我挨得更近。


    青少年的体温本身就高，刚吃完饭我也很热，只好伸手推推他，试图离得远一点。


    ……但没推动，仁王雅治本人也毫无察觉，低着头不知道在看谁的消息。


    我无奈翻了个白眼，伸出脚贴上他后背，妄图给他踹远一点。


    脚贴上的瞬间，还没发力。仁王雅治浑身一颤，僵硬地回过头道，“……你干嘛？”


    “热死了，你过去一点。”


    “噢……”，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屁股，往旁边坐了一点。


    我收回腿，想起刚刚碰到的触感，少年紧绷的背肌薄薄一层，天然的青涩有诱惑力。


    我没忍住用手戳了戳仁王雅治，贱贱地问，“你们现在每天都会针对肌肉训练吗？”


    他背对着我，拿着手机的手一顿，耳尖明显覆盖上一层红晕，“对啊，问这个干嘛。”


    “没干嘛，”少年人不经逗，我老实坐回去，“好奇而已嘛。”


    他回过头，面色正经，一副想要和我促膝长谈的样子道，“好奇什么？”


    “由歧，”他犹豫了会儿，有些紧张的咽咽口水，开口道，“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穿着很居家的宽松长袖，露出的小臂带着点肌肉线条，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漂亮。


    第32章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圈住他手腕,指尖沿着手臂一路往上划。


    之前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仁王雅治的体温，现在更是觉得我手指碰到的地方温度高的吓人。


    仁王雅治的皮肤很白，多年运动也没能改变他这晒不黑的体质。


    他绿色的瞳孔紧盯住我, 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


    我仔细欣赏他小臂上的肌肉线条, 才发现这人皮肤好到连毛孔都看不清。


    仁王雅治一向话多，性格从小就狡猾, 柳生比吕氏曾评价他像只狐狸, 我深以为然。


    而现在,他整个人连带着嘴角的痣都在微微发颤。


    看得出这只狐狸现在非常紧张, 但还是克制温驯地配合我动作-


    我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指尖划到被衣袖盖住的地方后便停下。


    他放下手，用左手搓了搓被我摸过的地方，声音有些干哑, “还要再摸一下吗？”


    “不要了, ”我撇撇嘴,看向还在播放的电视, “没什么好摸得。”


    “怎么可能，”雅治回过头,一张帅脸在我视线中极速放大, “我锻炼的很好！”


    “你什么都好，”我轻轻拍开他挡在面前的脑袋,不走心地夸赞, “就没有你仁王雅治做不好的地方。”


    我想了想今晚上吃的排骨, 回味般舔舔嘴道, “连做饭味道都是一级棒！”


    “你就是馋……”雅治没有轻易放我转移话题，倔强地把手臂伸到我眼前弯起，做出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姿势, “你再看看嘛，我练得真的很好。”


    “嗯嗯嗯，我看到了……”


    青少年的荷尔蒙过剩，就是无处散发，我被仁王雅治吵的受不了，站起身就想回家。


    正低头寻找着拖鞋，却突然被仁王雅治在身后用两只手举起来。


    仁王雅治的身高在开学后飞速增长，我吓了一跳，视线在惊吓中旋转拔高，不得已用双手扶住他的肩头，紧紧趴在他身上。


    放在我腰间双手温度高的发烫，我忍不住低声吼他，“快放我下来！”


    “不。”仁王雅治抱着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吓得我用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腰。


    他闷哼一声，抬起一只手拍拍我的背道，“放松一点。”


    “抱不动就不要抱了，”我趴在他身上挣扎着想下来，可惜腰间的手死死箍住我的腰。


    “闭嘴，我明明抱得很轻松。”仁王雅治抱住我的腰往上掂了掂，另一只手扶住我盘在他身上的腿，将我的姿势调整到平衡且舒适的状态。


    身体逐渐掌握主权，我狠狠用手敲他的头。


    “哎哟，”他装模作样的喊痛，从我这角度往下看，表情还挺委屈的。


    他额角出了细密的汗，黏糊糊的。


    我努力支起上半身，不让自己和他贴的太近。


    可惜失败了，这人故意往我身上蹭，就想把汗蹭在我身上。


    忍无可忍，我又糊了他几巴掌。


    正担心是不是打重了，就看见他一双绿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我像在讨赏，看起来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稳？”


    狐狸果然隶属犬科-


    仁王雅治抱着我在客厅走了一圈，终于在我面色黑到底之前，把我放下了。


    他低着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


    夜风吹进来，刚刚的热气马上散尽。


    我环视了一周，把凳子上挂着的正选外套扔到他身上，再重新回沙发坐下。


    最近发生的事隐隐有些不对。


    我心里有些烦躁，但找不到出口。


    仁王雅治拿着衣服的手一顿，接着老老实实披在身上，英俊的脸看起来有点傻气。


    我面对他坐着，做足了推心置腹的样子，但心里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跟他开口说点什么。


    仁王雅治也不催我，老实坐在对面，紧盯着我的脸看。


    我有点挫败，伸手挡住他眼睛。


    “你和比吕士两个人最近是不是有情况？”


    他纤长的睫毛在我手心里上下扫动，听闻眉心蹙起，“比吕士？他把你怎么了？”


    “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心虚，随即加重声音，“你别管那么多，就说你自己最近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啊，”他的声音低下来，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难得认真，用他的手盖住我的手，“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提他的名字。”


    手背被他带有茧子的手覆盖上，手心是仁王雅治温热的鼻息。


    无论哪头都痒痒的。


    我干笑两声，扯过他背后的外套蒙在他脸上打了个死结，趁对方大呼小叫之际溜回家-


    我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俩人一段时间，一直到周末都选择了独自上下学。


    他们俩也很默契的一直没来找我。


    青春期躁动很正常，渡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我忽略心里莫名的空虚感，更加专注在社团比赛上。


    经过讨论，原作品《少女》本就足够适合表演，现在的讨论重心需要放在服装道具和演员的选择上。


    我对演戏没有额外的天份，又对站在聚光灯下没有执念，在竞选角色时很自然选择了隐身。


    藤井在这方面对我没有期待，轻易放过了我。


    女主角经过投票最后落在麻美肩上，她用亮闪闪的眼睛看向大家，感激的鞠躬致谢。而香川学姐则主动申请了饰演配角，或许有在毕业前帮衬一把学妹们的想法。


    黑沼则坚持做幕后人员，她热爱化妆刷、也热爱给社员们涂上漂亮的色彩。


    我竞选了旁白解说的角色。


    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思考很久之后做出的选择。


    故事会从旁白的叙述中缓缓发展、各类人物将由旁白解说出场、场景会在旁白的解释中调度转换。虽然旁边不会出现在舞台上，但也会陪伴演员贯穿整个比赛。


    我很喜欢。


    而且很关键的一点是，旁白可以提前录音，不用担心到时候因紧张发挥不好而掉链子。


    ……很没出息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在大家惊讶的目光里，成功竞选到旁白这一角色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大家鞠躬道，“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周末还是到来了。


    穿校服太久，就容易失去对日常衣服的审美。


    我站在衣柜前，竟觉得满屋子的衣服都不如运动服好看。


    抚子女士兴致勃勃地想来帮我挑选衣服，被我拦在门口。


    ……开玩笑，我可不想这么大了还穿着蛋糕一样花哨的裙子出门。


    不过思考半天，最后还是在抚子女士的建议下穿了条简约款的裙子。


    ……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拿上手机钱包，我还是不情不愿得出了门。


    电影票还在比吕士身上。


    我一路叹气到电影院，遗憾这大好的周末竟然不能躺在家里睡觉。


    离电影院还有不到一个红绿灯的距离，我察觉到身边经过的女孩们纷纷不舍地回头张望，表情含羞带怯。


    ……看来有人已经到了。


    我快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影院门口站着几位风格各异，自带闪光的人。对方浑然不觉自己是街上的视觉中心，自顾自的聊天谈笑。


    丸井最先看到我，笑嘻嘻地朝我招手，声音在大街上飘，“由歧！~”


    剩下几人也纷纷朝我看过来。


    我压力山大地在群众艳羡的视线中走过去，将他们一个个赶进电影院。


    ……有点妨碍交通了朋友们。


    丸井开心地搂住我肩膀撒娇，“由歧要坐我旁边~”


    我的“好”字已经滑到嘴边，却被身边的比吕士截住话道，“给，你的票。”


    6排7座，是一个比较中心的座位。


    “诶？”趴在我肩膀上的丸井不敢置信地将他的票摆在我手边对比，上面赫然写着5排7座，“座位怎换了！”


    他反应很快，立马张牙舞爪地扑向柳生，揪着对方领子让他交出之前买好的票。


    柳生灵活地走位挪开，一闪而过的银色露出，我才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等等？


    这不是仁王雅治吗？ ？ ？


    他打扮成柳生比吕士的样子干什么？


    我不可置信的回头寻找真正的柳生比吕士，却发现他带着一头银色的假发，站在人群里乍一看和仁王雅治别无二致。


    对上我的视线，他挑起一边嘴角，把雅治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


    救命，这是什么奇怪的play ？ ！


    我浑浑噩噩地走进电影院，在丸井稳态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坐在假装雅治的比吕士和假装比吕士的雅治中间。


    这个世界到底颠成什么样子了？


    电影是常规商业片，起承转合完整，总的来说对得起票价，可惜我看的兴致缺缺。


    幸村真田柳三人正坐在我们身后。


    座位后背被敲了两下，幸村弯着腰，偷偷凑到我耳边讲话。


    影院播放声很大，光线也很暗，我有些没听清，转过头也看不清他的唇形。


    但没多久，他的手从后探过来，往我手心里塞了张电影票。


    纸张是带温度的，像在他手里攥了很久。


    比吕士和以往一样细心地察觉到我片刻的僵硬，语气关切道，“怎么了？”


    我沉默地打量了对方片刻，然后挥手把他脑袋拍开。


    “怎么还是这么暴力，”他终于用正常的语气抱怨，“就不能用对待比吕士的态度对我吗？” ？仁王雅治真的有病。


    我向反方向看去，黑暗的氛围里，另一边的雅治正用手抚弄着自己的小辫子。


    ……这边这个也病得不轻-


    看完电影，丸井文太眼泪汪汪地攀着我肩膀，“由歧~真舍不得和你分开。”


    “要不要去我家玩？”他灵光一闪，“可以给你做好吃的甜点！”


    当了很久背景的真田忍住头顶青筋，将丸井从我身上拔下来，“说好了下午要补课，不要太松懈了！”


    ……虽然不知道他俩是啥时候达成的协议，但真田真是不容易。


    柳莲二还是拿着他不离手的本子在记录。


    我很好奇本子上的内容。


    莲二危险一笑，我头皮发麻，赶忙移开视线。


    待真田拖着丸井走远，他也欠身离开。


    另一边，雅治勾住比吕士的肩膀，“我和搭档去特训啦，明天见~”


    我松口气，朝他们招手道别-


    耳边彻底清静下来，只剩幸村精市站在我身边淡淡微笑。


    “离下午的电影还有些时间，”他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紫罗兰色眸子阳光下散发着细碎的光泽，看得出心情很好，“要去吃点什么吗？”


    第33章


    我们在电影院附近的麦当劳坐下。


    相比起印象里第一次见到他被女生围住手足无措的样子,幸村精市现在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只是周身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证据就是我们身边空着的一圈座椅。


    除此以外的其他地方，坐满了往我们这边偷瞄探头的各类美少女。


    我忍不住细细打量对面幸村精市这张瓷□□致的脸,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低头吃汉堡时精致秀气的下颌线。


    幸村精市抬眼看我，将薯条递到我手边, “同类型那部《蚯蚓人》你看过吗？”


    “看过, ”我放下手里喝可乐的吸管, 一边往嘴里塞薯条一边努力回忆起来, “好像是去年的电影？但我印象已经不深刻了。”


    “确实,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顺手又挤好番茄酱，“去年吹的很厉害, 我看完也觉得没印象。”


    他又说, “希望《电锯》不要让人失望。”


    我叼着薯条“嗯”了一声。


    “由歧, ”他顿了顿, “戏剧社今年要参加创意舞台大赛吧？”


    “对，”我看了他一眼, “剧本已经选好了。”


    “这样啊, ”他朝我笑笑，“听说去年立海大的戏剧社本来有望拿冠军, 但出了点意外, 最后只拿到第三名, 有点可惜。”


    “诶？”我赶紧追问, “出了什么意外？”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幸村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只是听网球部的学长们提过，大致是戏剧社的前辈们在赛前闹矛盾了吧。”


    ……有什么矛盾非要在比赛之前闹不可？我一直以为藤井焦虑是比赛前的正常状态,现在才发现另有原因。


    一边想着，幸村一边将刚送来的圣代递给我。


    我的注意力被拉回来，朝他道谢后，小口地用勺子挖下往嘴里送。


    ……诶，这个冰淇淋好像并不是我点的。


    看我停下进食的动作，幸村温和问道，“怎么啦？”


    “这个，”我迟疑地举起手里圣代，“我好像没有点……”


    “是我点的，”幸村坦然接过话，“由歧喜欢吃甜食对吧？可惜这里的种类并不多……”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幸村表情难得有些羞赫懊悔，“你今天……不能吃冰淇凌吗？”


    “我可以的！”意识到他的潜台词，我匆忙接过话头，大口咽下冰激凌道，“谢谢你啦。”


    幸村精市给人的感觉总是从容不迫的，如今从耳根向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粉色，看起来羞涩又动人。


    坦然来说，幸村一直都是温和而有礼的，真不知道我为何这么忌惮他……


    周围人不论男女，明显因为幸村表情变化而变得蠢蠢欲动。


    我两三口解决完手里的冰淇淋，颇为紧张地带着幸村精市逃离麦当劳。


    ……总感觉再晚一步就走不掉了。


    幸村被我拖着走，祸国殃民的脸笑得很灿烂，我俩跑到街上，一路还是有人不断回头偷瞄他。 -


    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我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打发时间。


    但就这样站在电影厅外供人观赏也不是个事。


    幸村精市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掉下来过。


    我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他只说麦当劳很好吃。


    我曾经听雅治说过，真田和幸村都出生于比较传统的日本家族，真田家有剑道场、而幸村家擅长茶艺和花道。


    好好好，又是富二代。


    可能大少爷这辈子也没多少机会吃垃圾食品。


    我心里生出些怜爱，早知道中午炸鸡就多给他留几口了。


    “由歧，”幸村大少爷朝我眨眨眼睛，指着附近游戏厅里的娃娃机道，“要去玩玩吗？”


    唔，就陪大少爷体验一下民间生活吧-


    我俩兴致勃勃地跑进游戏厅。


    整耳欲聋的音响伴随着五光十色的彩球灯光，将这里和外面分割成两个世界。


    幸村熟门熟路地去兑换游戏币，留我站在娃娃机面前。


    ……突然想起，这辈子我还没有进过游戏厅之类的地方，比起幸村，好像是我对这里更加陌生。


    娃娃机里摆放的都是线下热门的ip和联名，我好奇地东摸摸西逛逛，意外发现有不少我认识的娃娃。


    从外形上最让我感兴趣的是罐头形象的黄色卡通人物，香肠嘴配上水灵灵的大眼睛，丑得很有特色。


    我忍不住拿起手机咔咔拍上几张。


    幸村拿着兑换好的游戏币过来找我，顺着我视线惊讶道，“你居然喜欢这一款吗？”


    我眼神在罐头人的香肠嘴上流连，舍不得挪开，“你不觉得这款设计的很有个性吗？”


    幸村扑哧笑出声，顺着我的话表示同意。


    我俩决定盯着这台娃娃机抓。


    我把袖子往上捋，认真观察娃娃机目前的状况。


    接过幸村递来的硬币，我凭借着上辈子所剩不多的记忆，想着大干一场，在少爷面前露上一手。


    我看了看娃娃机里相对几个比较好抓的位置，左右横向对比后认真地投下硬币。


    钢爪随着操作移动，挪到精密计算过的位置，就是现在——我按下按钮，屏息等待娃娃上钩。


    娃娃被钢爪夹住，我唇角还没勾上，就见娃娃直直往下坠。


    ……比最开始位置弹的更远。


    这不科学。


    我一把夺过幸村精市手里的硬币，像赌徒一样往里投-


    幸村精市忍住笑，视线无意间追随着对方。


    女孩真的很漂亮，嘴唇粉嘟嘟的，修长莹白的手指握着操作杆，神情专注。只是此时五官绷着，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疑惑，像是难以置信自己的失败。


    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对方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直的线，整个身体像是要趴在娃娃机上，完全不记得身边还有他这个活人。


    但他也乐得在旁边观察。


    总觉得这世上少有人能猜到清水由歧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她猫一样漂亮的眼睛粲然一亮，有些激动的蹲下身去，然后起身朝他展示刚到手的娃娃-


    娃娃的吊牌被钢爪绕住，一只脚被吊起来，悬空中晃晃悠悠地朝出口挪动。


    我紧张的咽咽口水，视线跟着娃娃一动不敢动。


    耶！


    终于是成功一次！


    我兴奋地拿出娃娃，感觉罐头小人平躺在我手里的时候和在玻璃柜里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香肠嘴变得更可爱了一些。


    “由歧好厉害，”幸村精市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响起。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是为了陪少爷休闲（捂脸。


    他看起来并不生气，只单手撑住下巴，好脾气地朝我笑，“由歧可以帮我也夹一个吗？”


    “当然可以！”


    我要抱着必胜的决心帮幸村精市夹娃娃！ -


    可惜好运并没有再降临一次，幸村帮我重新换了两次游戏币，还是没有成功夹出罐头小人。


    我垂下脑袋，颓唐地抱住娃娃机，想给它砸了。


    幸村精市笑着制止了我，心情看起来更好了。果然这人身上还是有些恶趣味在的。 -


    抓娃娃花了太多时间，等我们跑进电影厅时，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我的视线在短时间内适应不了黑暗，走的有些束手束脚，反观幸村似乎不受影响，慢慢踱步在我身后，时不时伸手扶稳我晃悠的身形。


    可惜电影马上要开场，坐在后排的观众有些心急，甚至开口催促。


    我有些着急，一边道歉，一边摸黑往里走。


    “不急，”温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幸村微微上前一步牵住我的手，“就在面前了。”


    黑暗中的感官会被放大。


    幸村的手心很干燥，我忍不住动动手指磨蹭，毫无意外摸到了他手上的厚茧。


    ……错觉吗，感觉对方的手抽搐了一下。


    我没在意，专心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荧幕。


    《电锯》的剧情尺度不大，但画面较为血腥。


    有些场景连我都看得忍不住皱眉，只好转移注意力，转头去看看幸村的反应。


    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大屏幕忽明忽亮间偶尔能照亮出他精致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如果说白天的幸村像别人口中描述的神之子那样是缥缈清浅的，那光影之下他整个人则是变得浓墨重彩起来。


    像油画一样漂亮的人。


    我的视线在他鼻梁上停了许久，再转过头去时电影画面已经变得温情起来。


    幸村适时凑过来，在我耳边体贴地概括了刚刚错过的剧情。


    ……这家伙，知道我在偷看他了。


    我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刚好看到他被荧幕点亮的紫色眼睛，以及扑闪扑闪像蝴蝶振翅般的浓密睫毛。


    幸村的睫毛很长，这么近的距离，像是要戳到我的脸上。


    我迅速收回眼神，坐着身体和对方拉开距离。


    空气未免也太闷热了。


    故事最后收了一个不错的尾，结局处主人公因为生活无望从别墅抱着爱人一跃而下，给电影画下一个残忍又温情的句号。


    有人不等字幕播完就着急起身离开，只留下小部分人在空荡的影院里等待彩蛋。


    我和幸村的座位周边瞬间空了一大圈。


    等待过程中，我凑近对方将之前夹到的罐头小人放在他手上。


    “作为今天电影的谢礼送给你，要好好对待他噢。”


    幸村一怔，盯着手里的娃娃看了好几眼。


    随即，他将娃娃举起来高度和脸颊齐平，两张脸一起看向我，义正言辞道，“谢谢了，由歧大人~”


    第34章


    接下来的生活也是努力又糊涂的过着。


    我将大量时间花在社团舞台的旁边剧本上,除此之外就是和丸井他们在的学习小组。


    大家认真投入了时间和精力，尤其是真田。终于是在丸井崩溃前不负众望地完成了班主任相泽老师制定的目标。


    这意味着从下个月开始，我们都能全情投入自己的社团比赛当中。


    柳莲二在我写旁白词写的焦头烂耳之际提供了不少帮助。


    所幸最后成品出来, 连高要求的文学部部长也没有给出太多反驳意见。


    主啊, 赞美莲二！


    而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cospaly生活还在继续，甚至范围扩散到网球部其他人。我对此感到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表达了尊重。


    但多亏了这些小剧场, 我和这俩人的相处又回到了之前模式。


    ……大大松口气-


    这个周末, 戏剧社就要正式彩排, 然后录制参赛视频寄去评委会参与评选了。


    如果能成功过预选, 社团指导老师就可以进一步申请经费，之后带我们全员去东京参加全国舞台创意大赛的总决赛。


    这是只是第一步。


    藤井和香川皆表现出非常火热状态，连带着整个社团都燃起来,为了周末录制一个个摩拳擦掌。


    我也在每一个放学的下午、晚上, 在社团或者在家里苦练发音和阅读节奏。


    从前好像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样满足和充实过。


    我在家里接过玉明男士端上来的热牛奶一饮而尽, 手机却突然收到了很久不联系的迹部景吾的短信。


    ……这么说有些夸张,其实我们只是从上次在冰帝分开后的一周没联系罢了。


    只是曾经的我和景吾几乎称得上是无话不谈，每天都有消息来往,这么一对比之下,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我战术性沉默，手指悬空在消息列表上迟迟不敢点开。


    如果让我做排名, 迹部景吾在我心中的地位无疑是金字塔尖级别。


    小时候有太多时间都是由他陪我度过的,我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情感,因为那像一大团累积多年解不开理还乱的毛线,太多太复杂。


    我需要他，不止如此，我也同样需要比吕士、雅治他们。


    我所排斥的、不熟悉的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是同样让我讨厌。


    但因为我遇到了抚子、玉明、藤井和大家，是这些具体的人让我变得不那么讨厌甚至是逐渐接受这个世界。


    所以我害怕关系会变化，担心生活会失衡。


    因为总是担心会和大家分开，我总是在做和所有人分离的准备，在努力尝试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尝试加入新的集体，尝试认识新的人。


    但实际上，我还没有准备好和任何人分离。


    ……想和大家当一辈子的朋友。


    这样的想法非常自私，但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


    犹豫了许久，我重新点开手机屏幕。


    这下不止是迹部，还同时收到了网球部好几个人的消息。


    我心头隐隐生出些预感。


    果然，立海大和冰帝要在这周比赛对上了。


    两王相争必有一输。


    偏偏戏剧社的录制也在这周末，可能比赛结束我都不一定能赶到场馆-


    周末的戏剧社人员忙的热火朝天，我早早赶到学校帮忙，但总是忍不住将心思飘去网球场。


    不知道他们到体育场了吗？


    “由歧！”远处黑沼的声音传来，“麻烦帮我在包里拿一下备用化妆刷！”


    “好哦！”我忙不叠回复。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准备工作做的格外细致，彩排完之后的录制时间比预想晚了半个小时。


    心里有些着急，我坐在主控室里，默默拿着麦克风试音。


    旁边的藤井再一次调整调音、灯光等设备，确认录制时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语速比平时快了，”他手正调试着常用的灯光设备，语速平淡却精准地指出我的问题，“不要浮躁。”


    被直白指出浮躁这点，让我有点难为情。


    拍拍脸，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每次到正式场合藤井都会变得异常沉稳和冷静，和平时喷火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他状似不经意问，“今天网球部有重要比赛吧。”


    “诶？嗯。”我没想到他会在开场前几分钟的时候扯上闲话，打哈哈道，“这次也是遇上强敌了。”


    “由歧很担心吧。”藤井看向我，“网球部的比赛结果？”


    我被藤井看得很心虚，本就含在嗓子里的声音变得更小，甚至是直接消音。


    “担心朋友没什么不对，”藤井主控室的将灯光调明亮了些，“但不要担心错了顺序。”


    “由歧，人应该最先考虑自己，你要知道你的重心在哪里，做好眼前的事，而不是束手束脚把自己放在后置位。”


    “这不会是任何人想看到的场景。”


    ……是了。


    昨天我收到的短信也是这样。


    雅治说，他和比吕士是最好的双打伙伴，一定会赢。


    比吕士说，让我放轻松，排练了这么多次，录制一定没有问题。


    幸村告诉我，罐头小人他会带去赛场，假装是我在帮他加油。


    丸井给我发了他弟弟画的画，上面是握着话筒但看不清脸的女孩。


    真田简洁干练地给我发了祝福语。


    柳莲二则是谦虚且礼貌地让我待他向文学部众人表示歉意，他因网球比赛无法到录制现场。


    迹部也给我发了消息，他说他会带着冰帝胜利的奖杯去看我们创意舞台大赛的总决赛。


    …


    大家都有选择自己坚定的那条路。


    而我也有。


    相比去看他们的比赛，我要先和戏剧社的大家一起拿到创意舞台大赛的总决赛名额。


    幕布被放下来了。


    黑沼踮着脚从后台坐到观众席。


    藤井在主控室倒数。


    我清清嗓子，将身体靠近话筒。 -


    录制的第一遍，感觉不错。


    为保证效果，我们又接着录制了两遍，感觉一遍比一遍流畅。


    大家一起坐在会议室观看，最后选了第二次录制的版本，录制好的录像带后续会由藤井带走负责调整和寄送。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会议室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趁着氛围热闹，香川学姐建议大家一起去聚餐，收到了大家的热烈拥护。


    网球部比赛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踌躇着想拒绝办法。


    “放心去看吧，”身边的黑沼和麻美用手肘拱拱我的腰，手挡着嘴巴朝我道，“放心，大家不会在意的。”


    感谢体贴的女生们！


    大家开始热烈的讨论起聚餐目的地，更有人提出吃完饭要转场去ktv发泄。


    我悄悄拿着包，从后门撤走。 -


    匆忙跑进体育场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


    观众席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剩阿姨们在低头清扫整理。


    录制时没有注意，导致手机没电关机了。我没有收到任何一条消息，现在也不知道比赛是谁输谁赢，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晚上的体育场很安静，我站在赛场栏杆外一度只能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


    ……他们好像也都离开了，现在回家比较好。


    我弯着腰在包里翻找起公交卡。


    呼吸逐渐平复，我往公交站走，才听到那边好像有击球的声音传来。


    咚咚咚的。


    像是有感应般，我缓缓往角落方向走去。


    击球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越来越重。


    天色彻底暗下来，恰逢路灯还没亮起，车站后面这一块角落里，只剩迹部景吾一个人在击球。


    我故意弄出点声响，走出转角，和迹部景吾对上视线。


    ……冰帝输了。


    我心里有了答案。


    网球在我俩愣神之际被墙壁反弹回来。


    在我短促的惊呼声中，迹部景吾反手将球拍向另一边，黄色的小球撞击到生锈的铁网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后归于平静。


    我踌躇地往前走了两步。


    迹部景吾半弯着腰，双手撑住膝盖，下垂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


    “别过来，”他单手捂住眼睛，哑声道，“我现在的样子太…不华丽了。”


    迹部景吾是个很骄傲的人，我以前也想象过他遭遇失败时会是什么样子。


    但每一种都不如我现在能这么直白的感到难过和心疼。


    他还是骄傲的时候最帅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我老实地停下脚步，双手举过头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来，“你起码可以放心自己失败的样子不会被拍下来。”


    “……你在讲冷笑话吗。”


    “没有吧，”我一板一眼回答，“但说不准这里有别人偷拍。”


    “惊！迹部集团继承人竟在没人的地方做那种事……”


    “……，”迹部景吾无语地看着我，难得吐槽，“你不是人吗？”


    “对哦。”想哄哄人，还差点把自己给骂了。


    路灯突兀的亮起来。


    迹部景吾半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他将拍子在手上转了个圈问，“立海大赢了，不和他们去庆祝吗？”


    “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回答，“都说手机没电关机了。”


    他又接着问，“录制怎么样了？”


    “很顺利，录完就跑过来了，”我耸耸肩，遗憾道，“没想到你们已经打完了。”


    “比赛很激烈吧？”


    “嗯，但是冰帝输了。”他将拍子装进包里，补充道。


    ……妈的，都怪我这张死嘴，多问什么。


    气氛又变冷，迹部景吾已经收好网球包，慢慢迈着步子朝我走过来。


    一步一步。


    路灯下，我俩的影子越靠越近，直至交叠起来。


    第35章


    迹部景吾弯下腰将额头抵在我肩上,脸埋进怀里。


    我被一股淡淡的玫瑰冷香拥住。


    远远有鸣笛声响起，但很快又归为寂静，两个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急促又稠腻。


    我抬起手顺毛拍他后背,在放下的瞬间被迹部景吾捉住了手腕，扣在掌心里。


    他的声音闷闷地, “为什么之前一直不找我说话。”


    我赶紧把锅甩回去, “你不是也没和我发消息。”


    迹部景吾力道很大,我没办法把手抽出来,只能任由他捏着说, “轻一点。”


    “噢，”他如梦初醒，抓着我手腕的手微微放松了些。


    “我赢了, ”他拿下巴在我肩头蹭了蹭, 又把话题绕回去, “……但是冰帝输了。”


    “嗯, ”我的视线越过他，黄色的小球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但因为路灯的缘故生出两个影子。


    “啧……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下次加油？”


    迹部景吾的头在乱蹭,细碎的发丝挨着我裸露的脖子。


    我感觉有点痒，只好伸出能行动的那只手按住他的脑袋。


    他果然不动了。


    没一会儿,他将手里提着的网球包扔到地上,单手从背后环住我的肩膀。


    ……很好, 我现在也不能动了。


    迹部景吾三分之一的重心压在我身上, 站久了，我的小腿开始微微发酸，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身体重心。


    “这就没耐心了吗？”迹部景吾小声嘟囔, “这时候应该安慰本大爷才对吧？”


    “……你看起来已经不太需要安慰了。”


    迹部景吾的状态明显好转，语气逐渐回到以往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今天喷的香水不如我送的好闻。”


    “……不是香水，是洗衣液。”我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谁上学还喷香水啊。”


    “……有什么不可以，”他鼻尖蹭上我的脸颊，语气含糊，“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喂，”我单手抵在他胸前，有些警告意味，“不要得寸进尺哦。”


    为了阻止某人情绪过度发展，我拿出手机快速拨通迹部家司机的电话，催促对方赶紧来接人-


    我久违地坐上了迹部家豪车。


    迹部景吾熟练地报出我家地址，示意司机先送我回家。


    “要不要……”我再陪陪你。


    我坐在他身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用了，”迹部景吾坐在车里，随手撩了撩头发，冰蓝色眼睛里带着我不懂的晦涩一闪而过，“……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卑鄙。”


    ……刚刚抱着我撒娇的男生是谁？


    我无语凝噎，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他已经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了。


    车在熟悉的街道停下。


    迹部景吾下车送我，我俩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快到家时他从后边轻轻拽住我的衣服，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声音淡淡道，“只有这一次。”


    “我和冰帝都不会再输了。”


    晚风还是冷的，肩膀被吹过，留下些凉涩的潮湿感。


    我没有回头，只抬手拍拍他脑袋鼓励道，“嗯，一定要哦。” -


    与他相对的立海大完全是另一种氛围，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先不说网球部战胜了冰帝这所豪强，这次的月考成绩大家也都很满意。


    丸井高兴地拿着试卷上蹿下跳，不多久引来相泽老师的警告，“下次成绩下滑的话一样会减少你部活时间哦。”


    他这才乖乖收声，趴在我座位边低声问，“由歧，你昨天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


    我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昨天忙着戏剧社的录制，手机没电联系不了你们。”“啊，原来是这样。”丸井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然后补充道，“不过本天才昨天没上场，所以也不用特别遗憾。”


    “嗯，”……这孩子居然反过来开解我。


    “明年，”他抿抿嘴，“明年由歧就能看到我上场正式比赛了。”


    对了，他今年还不是正选来着，这么精彩的比赛自己不能参与，应该很遗憾吧。


    “好哦，”我拿出兜里西瓜味口香糖哄他，“我会一直期待的。”


    丸井文太双手搭在课桌上，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大半个头顶，那双绚烂的红色眼睛被刘海挡住了一半。


    一向吵闹的人诡异地安静下来。


    他好半晌才从我手里接过糖，露出的下半张脸透着微红，闷闷“嗯”了一声。


    我又摸了摸他头发，毛茸茸的，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任课老师已经走到门口，我赶紧催促着对方回座位。


    丸井文太低声嘟囔了句什么，红着脸又磨磨唧唧了好一阵才不情愿的走开。 -


    要我说对于这辈子感到惊奇的事，除了网球就是从国中开始学习的料理课。


    无论男女，必修课里都有料理。可惜天赋使然，我做出来的食物说不上来哪里不好，但味道就是平平凡凡。


    顺便一提，这门课学得最好的人是雅治。


    这节料理课我们要学做煎鸡蛋。


    没错，就是煎鸡蛋。


    甜美的小田老师站在讲台上向我们介绍，“煎鸡蛋呢，看起来非常简单，但要让它变得好吃又华丽，也是需要下不少功夫的~”


    “锅里只需要放一点点油就行了，”她用小勺子向我们展示用量，然后将灶台上调整成小火。


    “煎鸡蛋的秘诀是先给鸡蛋过滤一次，要先滤掉周边的稀蛋清。然后再感受锅的温度，在他微微发热时把鸡蛋小心地放在里面~”


    随着手上动作的放轻，她的声音也随之放缓，“想要漂亮的鸡蛋，需要用锅铲扶正定形鸡蛋黄。”


    “当当！”她拿着小煎锅，将里面的漂亮鸡蛋装在盘子里，最后撒上一点点盐，“看~”


    一个像是动漫里才会出现完美煎鸡蛋出世了。


    “哇~~~”


    我和身边女生都配合地鼓掌发出称赞。


    “你们呀~”小田老师的脸微微一红，鼓励道，“那大家现在就开始试试吧~”


    网球部在打败冰帝后人气是越来越高了，在其他人羡慕的眼光中，我和幸村精市分到了一组。


    由于工具有限，滤网和灶台是两人一组共同使用。


    想着早点做完早点轻松，我首先动手，拿着鸡蛋就要开始往滤网上磕。


    “对啦，”小田老师的声音在头顶悠悠响起，“煎好的鸡蛋要俩俩互相品尝打分哦~”


    我拿着鸡蛋的手顿住，看了眼身边的幸村精市。


    对方正专注地看着我的动作，闻言一愣，对上我的视线扬起一个微笑，“我会努力的~”


    我会努力的。


    突然间压力就有了。


    我握着鸡蛋的手紧了紧，呼出一口气，随即认真回忆着小田老师的步骤进行1:1复刻。


    大功告成。


    我将装有鸡蛋的盘子放到一边，将灶具位置让给幸村精市，走到一边默默观看。


    对方的动作极具观赏性质，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创造艺术。


    我看得很认真，无意间甚至发出赞叹。


    对方刚要将鸡蛋放进锅里，闻言手一顿，精致下颌线微微绷紧，动作竟变得有些磕绊起来。


    我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了，便乖乖站直不再说话。


    小田老师在教室里巡视，轮到我们这边，她看着桌上并排放在一起的两盘鸡蛋点评道，“唔，幸村君在时间上有点没把握好呢，鸡蛋都有些熟透了。”


    ……是巧合吗，其实我更爱吃熟透的鸡蛋。


    这个世界的大家似乎都能接受半生不熟的食物，生鱼片、生章鱼、生牛肉，就连煎鸡蛋也要流黄的才好。


    但我还是保留着上辈子的习惯，仁王雅治老是骂我难伺候。


    ……可是半生不熟的食物吃下拉肚子怎么办？


    小田老师负责给外观打分，同学之间开始给味道打分。


    我在众多妹子热烈的眼光下捧起幸村精市亲手煎制的鸡蛋，咬了一口。


    全熟的蛋黄让人十分愉悦。


    我偷瞄了眼幸村，发现对方也正好心情看向我，漂亮的眉眼在光下熠熠生辉。


    秀色可餐。


    就着对方的美色，我三两下将煎蛋吃了个精光。


    “怎么样？”幸村精市注意到我在看他，问道。


    我咬着筷子歪歪头，如实说出评价，“特别好，我喜欢吃全熟的鸡蛋。”


    幸村精市笑了，周身气场明显变得更加柔和，“那就好。”


    他斯条慢理地开始吃我煎的鸡蛋，整个过程花的时间比我长三倍不止。


    可能是我的疑惑太明显，他朝我笑笑，“很好吃，我想慢慢品尝。”


    ……确实，有钱家的少爷可能会自己动手这件事觉得新奇。


    我看向幸村精市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怜爱。


    课毕，幸村精市自觉地收拾起锅碗，并拒绝了我的帮忙。


    “麻美告诉我，由歧昨天很早去体育馆找我们了。”他弯着腰细细擦拭着锅，语气带着歉意，“抱歉。”


    “前辈们带着我们去聚餐了，没提前告诉你。”


    本来也没有告知的义务，我讪讪想到。


    大少爷人还怪好的。


    “没事啦，”我朝他摆摆手，“本来赢了就该庆祝，是我手机没电，又没赶上比赛。”


    幸村精市穿着围裙洗碗的样子非常人妻。


    我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只好力所能及在他洗完碗后第一时间递上手帕。


    ……对，我已经习惯了这个用手帕而不是卫生纸的霓虹世界。


    啧。


    幸村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手帕，轻轻擦拭了两下后便收进了口袋，“希望下次比赛能和戏剧社活动错开。”


    他抬起头，语气非常认真，“由歧不在我…大家都很失落。”


    手帕擦完扔掉就行。


    我本想这么说。


    但对方的动作实在过于行云流水，我找不到说话的气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收进口袋。


    第36章


    雅治他们也相继来问我昨天的去向, 被我用同样的理由应付。


    比吕士身形修长高挑，单肩挂着网球包，手里拿着一塔厚厚的文件,玉竹般站在班级门口。


    我忍不住踮起脚暗暗对比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身高, 发现走近后已经是需要仰头看他的程度了。


    可恶啊。


    柳生比吕士观察到了我的小动作，嘴角的弧度向上勾起, 但很快又马上抿成一条直线。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告诉我他决定加入学生会的消息。


    学生会诶,


    很符合他标准优等生的气质。


    老实说, 我有些震惊他会愿意把在网球上的注意力分散一些。


    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 人生不是只有网球，之前的刻板印象太深刻，导致我有点忽略其他的方方面面。


    比如说, 仁王雅治休息的时候就很爱进厨房和做手工, 幸村精市告诉我他喜欢园艺, 柳莲二擅长书法, 真田坚持练习剑道。


    收回飘走的思绪，我很直白的表达了对比吕士的恭喜。


    或许是我的祝福过于真诚, 比吕士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来, 余光扫过身边的雅治道，“嗯, 最近的空余时间都要去学生会帮忙了。”


    他抱着文件的手紧了紧,又看向我接着补充道, “……过段时间可能不会这么忙。”


    忙不忙也不是你本人能决定的, 我心想。


    我一直知道，比吕士从小就喜欢往肩膀上压担子。


    这点和景吾不同，景吾本身更享受自己登顶的过程, 而比吕士更多是在说不清的压力裹挟下的本能，或许现在已成了习惯。


    柳生叔叔从小就给予了他很高的期待。


    “知道啦，又不是小孩了，”我推了推他手臂，示意他去忙，“快去吧。”


    “嗯，”比吕士应了一声，喉结上下滑动，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留下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离开了。


    我没看懂这个眼神的含义。


    挠着头一路目送比吕士离开，我才和一边安静了许久的仁王雅治对上视线。


    我：“……怎么了，你笑得好诡异。”


    “有吗？”仁王雅治靠着墙没个正形，说话间身体微微朝我倾斜道，“你昨天是从网球场直接回家的吗？”


    他突然凑近，嘴角痣边上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听说这颗痣叫做美人痣，小时候仁王雅治还闹着要给他点掉，现在倒是逐渐能接受了。


    “对呀。”我避开他视线，理直气壮的回复道。虽然在网球场碰到景吾聊了一会儿，但就不必告诉他这些了。


    “可是，我晚上去你家的时候没看见你。”他食指点点小辫子，审视性地瞟了我一眼，“在网球场能呆到这么晚？”


    大意了，这家伙该不会从窗户看到迹部景吾送我回家了吧。


    雅治近距离盯着我，不错漏我任何表情。他的睫毛和头发颜色相近，米白色长睫微垂，像是要戳到我的脸上。


    好半晌，他才直起腰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算了，不问了。”


    “回家吧。”


    ……我咽咽口水，看着前方雅治的身影，突然有些心虚。


    他走在斜前方，注意到我没有跟上来，只好停下脚步回头催促道，“走咯～”


    “噢，”我慌不忙点点头，小跑跟了上去。


    奇怪，一个两个的好像突然变得有压迫感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身高？


    我歪歪头打量身边像竹笋一样窜高的仁王雅治，又感觉不止这样，明明前几天他在家里把我拎起来的时候还没这么有气势。


    为了更好思考这个问题，我从上至下开始打量起他，背着手围着他转圈圈。


    仁王雅治没有制止，只是不自在地撇过头去，夕阳照亮他一半侧脸，连霞光都遮不住他的泛红耳尖。


    在我围着他绕的第三圈，他无奈地看向我开口，“……你在看什么。”


    “就是，”我在他身边站好，食指点着下巴发出疑问，“总觉得你和…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我本来想说，“你和比吕士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到了口边“比吕士”三个字又被我咽了下去。


    我重视雅治，所以倾听他的需求、记住他的需求。


    ……毕竟青春期小孩总是格外敏感，或许比吕士也不喜欢我老是将他俩绑在一起。


    “当然了，由歧。”仁王雅治侧头盯了我好一会儿，抬手摸摸我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已经长大了。”


    他伸手过于自然和迅速，等我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重新放下。


    仁王雅治！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对他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嘛嘛，”他这才重新弯起眼睛，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但你保持这个样子也不错。”


    当然不错，老娘的心理年龄可是稳超你们不少。


    我暗暗得意，仁王侧头盯了我许久，突然噗哩一声笑了起来，柔和了他脸上的线条。


    他看着我低声道，“你…”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拿起手机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果断按掉。


    再次抬头时，雅治微微闭着眼，表情略有些无奈，手指止不住地揉着太阳xue 。


    我戳戳他的腰，问他刚刚说了什么。


    “问你今天想吃什么。”他自然地接过话头，“该吃点青菜了。”


    当我俩大包小包拎着菜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雅美子。


    她正挽着一位高挑的青年，两人举止亲密。


    看见我和雅治走过来，雅美子难得有些羞涩，向我们介绍她的男朋友山本君。


    对方五官端正，态度端正但略紧张。他的西装看起来很新，手不时扶着领口的领带，看起来不常穿这类衣服。


    身边的雅治愣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雅美子，在得到对方肯首后颇有些激动的握住对面男人的手，呼唤道，“英雄——”


    “啪”地一声，又被揍了。


    我扶额。


    但庆幸的是，雅美子男友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朝着我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起来是阳光开朗的类型，和雅美子意外很搭。


    我突然觉得仁王雅治刚刚的行为都是故意的。


    高情商啊高情商。


    山本君很有眼色的从我手里接过食材，连带着他带来的各种礼品一起，和仁王雅治勾肩搭背地走进门。


    我站在仁王家门口，又有点踌躇起来。


    没想到今天是雅美子带男友回家见父母的日子，这么憨楞楞地凑上去参加别人家的事会不会不太好？


    “在想什么呢？”思维正极度纠结着，雅美子牵起我的手，很自然地带着我往回走，“今天让雅治给你□□吃的葱烧大排，我们特意去挑的肉～”


    “嗯。”我和雅美子并肩走在一起，被她手心覆盖到的地方很温暖。


    雅美子有时候很像玉明和抚子，有意无意地给了我很多很多爱-


    不多久，抚子玉明她们下班，带着香槟和礼物敲响了仁王家的门。


    一个大圆桌，我和雅治坐在一起，接下来是仁王夫妻、爸爸妈妈、雅美子和男友山本。


    雅美子应该提前就和男友提过我们两家的亲近关系，所以在见到突然多出的一对夫妻加入饭局，山本君也没露出怯场的神情，反而能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举止进退有度。


    果然雅美子看上的不是一般人。


    据介绍，山本君是雅美子同社团的学长，但两人是毕业后才在一起的。


    我好奇地问了句是什么社团，被雅治在桌下踢了一脚。


    雅美子难得脸红，吞吞吐吐道，“嗯…是社研社，研究社会现状的社团。”


    …我假装恍然大悟。


    要不是仁王雅治死劲掐我大腿憋笑，我就信了。


    事后我问了雅治，这个社团到底是做什么的。


    仁王雅治捂着刚吃饱的肚子，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全称是社会奇怪灵异现象研究社。”


    他的眼睛半阖，语气笃定道，“才不是什么正经社团呢。”


    ……嗯，我一直都知道雅美子很特别，只是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正经靠谱的山本，私下反差也这么大。


    这两人能交往，一定是能达到特别的灵魂共振。


    我看了眼不远处抢着收拾碗筷的山本和陪着他收拾的雅美子，突然感到羡慕。


    “想什么呢，”仁王雅治向后仰，双手伸展开，正搭在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绷直肩膀坐直，朝厨房努努嘴，“在想会做家务的男人很帅。”


    仁王雅治反问：“我做饭的时候你怎么不夸我帅？”


    “你最帅，”我用最快的方式转移话题，“好奇她俩是怎么走到一起。”


    “这有什么，”他不在意地看向厨房两人身影，“等会儿你问问雅美子就好了。”


    “还是算了吧，”我往旁边挪，避开他双手展开的范围向后仰，“打探人家的隐私不好吧。”


    仁王雅治眼皮掀了掀，直直朝我看过来，“你坐那么远干嘛。”


    “啊？有吗？”我在沙发上盘着双腿，讪讪道，“你太敏感了。”


    他哼了一声，一副不想和我多说的样子。


    抚子和玉明先回家收拾东西了，我闲来无事留在这准备晚上和雅治一起做完作业再回去。


    仁王夫妻继续围着雅美子他们聊天，直到仁王叔叔的一句“什么时候订婚？”，让整个氛围突然冷却下来。


    我和雅治在沙发上默默呆着，眼看着雅美子嘴角的弧度下落。


    山本君体贴地提出时间不早了，和我们道别后，以“需要雅美子送别”为由，俩人携手离开。


    留下我们剩下几个人在房间内面面相觑。


    仁王阿姨生气，锤了一下叔叔肩膀道，“都怪你，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吗？”


    “我就是问顺嘴了…”叔叔尴尬地弯弯嘴角。


    我看向仁王雅治，希望他能给我解释一下情况。


    对方朝我使了个眼色，转身朝楼上走，我无奈，只好跟着一起去他房间。


    第37章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男生的房间。


    上下辈子, 都是第一次。


    我站在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才走进去。


    他的房间比我想象的要整洁干净，网球袋好好地挂在门口, 地上没有乱扔的书籍和袜子, 床铺也整洁干净，整个空间能闻到淡淡的洗衣剂清香。


    我忍不住问道, “仁王阿姨现在还会帮你收拾房间吗？”


    “说什么呢？”他不满地瞧了我一眼, “早就是自己收拾了,衣服也是我自己洗。”


    ……什么,我现在穿的衣服外套都还是爸爸妈妈在洗。


    咳咳,我僵硬地转移话题，将视线移到雅治床头的各种娃娃上。


    仁王雅治喜欢做手工，光是他小学时期送给我的手工娃娃就能占满我房间床头柜上面三排。


    现在他倒是不怎么送了,或许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网球上。


    仁王雅治最开始送给我的娃娃是一个金发小天使的造型, 被我调侃他有一颗少女心, 结果他生气的三天没理我。


    之后再送给我的都是一些可爱的兔子、猫咪之类的娃娃, 一度让我感到有些遗憾。


    细细扫过他的床头，发现各种动物娃娃里还是夹杂着一两个金发娃娃,有恶魔和鬼脸款。


    我的视线一路跟着他床头摆放的娃娃走到书柜前,书柜顶层上放着两个大的储物箱，盖子没有完全盖住的部分,隐约能看见几抹金色。


    我想凑近去看看,却被仁王雅治两只手按着肩膀坐到椅子上,一张放大的脸突兀出现在视线里。


    ……


    我十分顺手地给仁王雅治来了一手刀。


    “唉哟, 你干嘛。”对方痛呼。


    我木着脸吐槽，“离我远点。”


    仁王雅治道，“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发什么什么了吗？”


    对哦, 我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您请说。”


    “真是势利眼啊你，”仁王雅治嘟嘟囔囔地坐在自己床上，神态逐渐端正。


    “雅美子……之前和我们说，她永远不会结婚。”


    “嗯？”平地惊雷，我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说实话 ，从我上辈子来说，身边大部分人还是顺应着社会趋势走的，毕竟社会上隐形的催婚行为数不胜数，身边同龄人结婚生子的人不在少数。


    但我上辈子是个孤儿，每天都奔波于生活，也没人催婚，在这方面很轻松。


    但这个世界的女生16岁就能结婚，早早定下婚约的不在少数，故而雅美子超前的思维让我十分惊讶。


    “雅美子之前就和我说过，她不喜欢被婚姻束缚的感觉。”仁王雅治淡淡道，“人这辈子需要感受爱，得到爱，付出爱，会需要灵魂共振的伴侣，但不一定需要婚姻。”


    “这是雅美子说的。”


    感受爱，得到爱，付出爱。


    我在想着雅美子说的话，细细品味。


    他将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接着道，“最开始爸爸妈妈不能理解，但是在雅美子认真强调过之后，他们也逐渐接受了。”


    “那今天？”我歪歪头不解的问道。


    “太高兴了吧，”仁王雅治用食指抠抠脸，略有些无奈，“之前雅美子恋爱都不会告诉我们，这次难得将对方带回家。”


    “爸爸可能太兴奋了，”他叹口气，“忍不住又提了。”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仁王雅治笑出声，捏捏我放在腿上的手，“放心吧，爸爸知道错了，他们俩会很快和好的。”


    是吗？我对此感到不那么乐观，因为我完全能get雅美子生气的点。


    她生气并不在于仁王叔叔今天兴头上说的话，而在气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传统长辈固定的思维定式很难更改，他们总觉得小辈任性、不懂事、需要教导，能沟通的仁王叔叔看似开明，实际上并没有将雅美子认真思考过的“不结婚”放在心上。


    所以在雅美子带山本君回来吃饭的今天，他还会选择在俩人面前提及。


    我仔细盯着仁王雅治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他关于这件事态度的蛛丝马迹。


    他撑着脸，也盯着我看，“又在想什么？”


    “关于雅美子的事，你怎么看呢？”


    “当然是她高兴就好，”仁王雅治身子向后倾，语气轻松，“结婚不结婚什么的，本来就是看她个人意愿的事。”


    这样啊。


    我稍微有些失望，觉得他把这件事说的得太随意了。


    可仁王雅治才国一，我摇摇头，想把这个话题岔开。


    “你在想，”他突然坐直身体，靠近我，“仁王雅治好像什么都不懂，对不对？”


    ……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笑笑，“你太好懂了，由歧。”


    “是因为相信，”仁王雅治望着我，眼里是说不出的认真，“雅美子她勇敢、乐观又坚强，每每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她都可以做到，所以这件事情她也会处理好的。”


    “再不济，”他狡黠地朝我眨眨眼，“你总要相信我老妈的能力吧？她会说服我爸的。”


    是了，仁王叔叔的软肋就是阿姨。


    人类之间的羁绊关系真奇妙。


    仁王雅治在我发呆期间，下去给我热了一瓶牛奶上来。


    “表情这么严肃干什么？”他将温热的玻璃瓶贴到我脸上，戏谑道，“放轻松放轻松。”


    “雅美子经常和你谈心吗？”我将自己缩在椅子上，伸出手接过牛奶。


    “当然不会啊，”他摇摇头，靠在门边从上至下看着我，“但她从小就喜欢逮着机会教育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况且，”他倚着门没个正形，语调懒散，“人是需要相处的，光谈心哪有什么作用。”


    ……这倒是。


    我小口小口喝着牛奶，倒是没想到仁王雅治能说出这样的话。


    温热的牛奶划过喉咙直直流淌到胃里，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他得意洋洋：“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一点点吧，”我有些幸福的眯起眼睛，将空瓶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不远处的抱枕抱在怀里。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热的牛奶这么好喝。


    我顺嘴抛出了疑惑。


    “因为你太爱吃甜食了，”仁王雅治无语道，“就加了一点点蜂蜜而已。”


    他摊开手仰躺在床上，还不忘抽空调侃，“你适合住在布丁制作的城堡里。”


    “我会很乐意，”我笃定地回答，“只要是我喜欢的布丁。”


    “那要是到不了城堡，只是普通大小的房子呢？”


    “那也不错啊，”我将脸埋进抱枕里嘿嘿一笑，“总归都是我赚。”


    “你还是多长点心眼吧，”仁王雅治翻个身，在床上侧看向我。


    “……要玩牌吗？”


    楼下还隐约传来叔叔阿姨交流的声音，一时半会儿不好下去。


    我打了个哈欠说，“来吧。”


    仁王找出一副卡牌，我俩坐在床上单纯的玩比大小。


    我的手气一向不错，连赢了几把后便主动提出要赌点彩头。


    仁王雅治盘着腿，单手撑住下巴，问我想要什么。


    我歪歪头，突然想起刚刚被他糊弄过去的事，于是眨眨眼睛道，“书柜上面的储物柜里，我挑一样东西带走。”


    “哈？”仁王雅治视线下意识往书柜上瞟，却在一半硬生生停下，他诡异地停顿半晌道，“那我赢的话，也去你房间挑一样东西。”


    “成交。”


    ……


    然后我就再没有赢过。


    严重怀疑仁王雅治出千。


    我生气地命令他脱掉外套，只准穿t恤打牌。


    他很恶劣地嘲笑我，但还是配合的穿着单衣，将胳膊赤条条露在外面。


    又输了两把，连续失败的愤怒涌上我心头。


    “牌到底藏在哪啊啊啊！”我很确定他藏了牌在身上，拽着仁王雅治的手翻来覆去地翻看，可惜就是找不到。


    我勾着他的手往上攀，人身上能藏牌的地方并不多，一定会露出马脚。


    “再往上就坐到我身上了。”散漫的声音在我脑顶响起，我这才发现自己正压在对方腰上，皱着眉拽他的衣角。


    仁王雅治碧绿色的瞳孔定定看着我，表情没有声音听上去那么轻松。


    “冒昧了”，我沉默地从他身上趴下去，乖乖将一边的衣服递给他，“请穿上。”


    他接过衣服盖在腿上，我俩一时相顾无言。


    仁王雅治将衣服系在腰间，和我说，“你自己先坐一会儿。”


    说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脑袋停摆了半晌，才终于想起从床上连滚带爬跑下床，头抵着门，站在一边平复心情。 -


    不多久，门重新被打开，仁王雅治洗完澡换好衣服，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橘子香味。


    楼下交流的声音也停下来，我该走了。


    仁王雅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要送我。


    “不用送啦，距离很近的。”


    我走到玄关，仁王雅治还是倔种一样跟过来，同我一起换鞋。


    他拉长调，态度自然的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啊，某人不会是想赖账吧。”


    “无所谓，反正吃亏的是你，我房间什么也没有。”


    “嘁，”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跟着我走到楼下，“不躲了？”


    ……干什么还提起来。


    我只能硬着头皮配合，“……那什么，没躲呀，而且这也很正常吧。”


    “哦？那你还挺了解，”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周身温度明显下降，“回去吧，我等你房间灯亮了就走。”


    我把嘴边那句你不上来挑东西吗咽下去。


    他怎么突然开始生气了？


    第38章


    大家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 日子反而过得很快，在很平常的一个周日，我收到了立海大网球部晋级下学期全国大赛的好消息。


    马上就是这学期期末了,对考试感到恐惧的丸井在我身边焦虑地抱着头转圈,看起来急需临时抱佛脚。


    假期开学后的网球部将会重新洗牌，只有成功进入校队的成员才有机会参与全国大赛。


    暑假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一定要铆足了劲做训练准备才可以。


    四人学习小组又在这时候重启,除了平日午休,现在连周末的时间都要算在一起,争分夺秒的复习。


    国一的考点我早就掌握透彻, 只恨不能直接印在丸井的大脑里。


    丸井抱着我的手臂撒娇，“由歧由歧，这周末可以去你家复习吗？”


    “……为什么, “我冷漠地将手臂从他怀里抽出来, “之前去真田家学习的效率不是很高吗？”


    “高是高, ”他泪眼汪汪地控诉, “可是会很痛！”


    他指了指头顶刚刚被真田制裁的包，“他下手太狠了！”


    “哦, ”我不假辞色的说, “那不是因为你注意力老是跑走嘛，幸村就没有被打过。”


    “…那是真田不敢对幸村下手, ”他悄悄嘟囔, 我装作没听到。


    但没想到真田也会屈服于幸村的淫威之下,果然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么。


    “你们在聊什么？”对面的幸村放下笔,松了松紧绷的肩膀，语气轻快地加入我们的话题。


    我看见丸井一抖，挠着头讪笑, “没什么，嘿嘿。”


    果然啊，单细胞生物对于危险是有一定感知的。


    我看了眼幸村写的卷子，正确率大致有80%，再对比了一下身边丸井才写了几题的试卷，不由怒从心中来。


    我放下笔，淡淡道，“看来真田对文太的制裁还不够。”


    “诶？”丸井惊恐地看着我，不懂为什么我的情绪这么快转变。


    单细胞生物果然还有进化的空间。


    幸村低头看了眼丸井的试卷，笑眯眯说，“嘛，如果这是考试试卷就麻烦了呢。”


    他食指交叉放在桌上，将下巴轻轻搭在上面，声音优美得像咏叹调，“可能整个暑假都会被相泽老师安排满课程哟。”


    幸村一句话就成功点燃丸井的痛苦引线。


    对方焦急的拿起书开始做试题，抓耳挠腮道，“啊，可恶啊，为什么会有数学这么难的学科！”。


    看着突然被点燃、重新拿起书的丸井，我不由感叹幸村精市这人真有一手。


    上次听比吕士说，下学期开始幸村精市就是网球部部长了。


    立海大是以古朴严肃著称的学校，注重礼节和辈分，几乎所有部门的负责人都是由三年级的同学担任。


    幸村精市此番也算是立海大最年轻上任的网球部部长了。


    真是厉害啊，让立海大这么破例。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又意外地都适合部长这个位置。


    不知道未来他们俩人对上，会是怎样的局面。


    真田抱着笔记来到休息室，那是他额外整理出来的试题，准备帮丸井他们在考试前押题。


    我看着那厚厚一沓纸，真心佩服真田。他是一个做什么都无比认真的人，就算是在帮助丸井提高成绩这件上也算是不遗余力。


    “辛苦了，”我接过真田递来的笔记，用红笔圈注重点，从我多年的应试经验上看，每种题型只要吃透一种就够了。


    我将最后筛选出来考试可能性最大的题标注出来，一人一份递给幸村和丸井，嘱咐道，“这几道题一定一定要学会，否则——”


    我故意压低声音，阴森道，“就不要想什么全国大赛了。”


    “好的呜呜呜，”丸井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笔记，朝我和真田鞠躬，“我一定会好好复习的！”


    说实话，以幸村现在的能力已经不需要这份笔记了，但他还是接过，并诚恳地朝我们俩人道谢，“谢谢弦一郎、由歧，我会心怀感激地看的~”-


    周末的固定复习地点是真田家，但这周真田家需要接待远方到来的客人，有些不便。于是这三人竟敢背着我私自约定来我家学习。


    一大早就被抚子女士叫醒的我脾气有些差。


    她捂着嘴偷笑，“呀，我们由歧的朋友也是越来越多了，一大早就有人来找你呢。”


    我磨磨后槽牙，头上的青筋在乱蹦，可能是来例假的缘故，这两天的心情格外烦躁，我叹口气，揉揉太阳xue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跑下楼，看着这三个人狂冒杀气。


    “毕竟我家这周也要接待来看花的客人，”幸村嘴上说着麻烦人的话，但脸上却不见任何歉意，“那就麻烦由歧啦~ ”


    丸井也摸着脑袋傻笑，“嘿嘿，弟弟们太吵了，家里实在没有学习的氛围。”


    我的视线转向真田……真田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没敢正眼看我。


    我觉得他是被幸村胁迫来的，没想到真田你也堕落了！


    抚子和玉明在出门之前准备了零食放在客厅，嘱咐我们在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能饿着。


    在家里，她们永远都是把我的感受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幸好是我有上辈子记忆，不然会被溺爱成什么样真是想都想不到。


    丸井开心的和我妈达成共识，“放心阿姨，我会看着他们好好吃光的！”


    事已至此，我只得安排三人老老实实坐在客厅复习。


    丸井像是有多动症，没多久就开始东摸西晃，之前在真田家也是，他上上下下转了个遍，连真田早年不见的御守都被他从角落里翻了出来。


    让人不知道该不该谢他。


    但在我家这里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在他第六次借着去厕所的借口起身时，我终于忍不住用对待雅治的方式用力给他一个手刀，“这道题写完之前，哪里都不许去。”


    “嗷呜好痛！”丸井痛呼一声，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我一眼，确定我没有真的生气之后，他才慢慢揉了揉脑袋，轻声抱怨道，“好痛哦由歧。”


    我正想说些什么，幸村精市拿起一张试卷挡在我面前道，“由歧，这道题的思路是这样吗？”


    我抽空看一眼，是函数大题，幸村精市的思路正确，但还是有扣分点。


    为了看得更清楚，我凑近幸村身边，直接拿铅笔改，“这样……对，整体是对的，但这步骤省略掉的话还是会扣分。”


    “喔，果然，”幸村捏住试卷，接着向后写，还不忘抽空夸我一句，“真不愧是第一呢。”


    ……嗯，我也只有成绩这点事值得拿来说了。


    丸井这时候也时候也举着试卷开始晃，“由歧由歧~这道题呢，该怎么写？”


    试卷上这道题他已经写错过好几次。


    大脑一热，我抬手想给对方一个手刀，但一股热流突然在我小腹里横冲直撞直直往下坠。


    我脸色一白，心道不好，只得和丸井说，“你先等会儿，我去趟厕所回来教你。”


    万幸，卫生巾很给力，没有出现什么尴尬的情况。


    我在厕所洗了把脸，路过厨房时顺手将抚子准备的水果端到客厅，重新盘腿坐下，朝丸井伸手，“拿来我看看。”


    丸井却突然有些安静下来，红着耳尖支支吾吾道，“算了，我…我准备问真田，由歧你休息一会儿。”


    问真田更好，我乐得清闲。


    我从桌上拿了一个柿子准备吃。


    丸井忙着做题，还有时间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由歧，你……特殊时期，不要吃柿子比较好。”


    “啊，是吗？”我没问原因就将柿子放回去，换了个柚子准备给大家一起剥。


    “柚子……好像也不是很好呢，”幸村停下手里的笔，想了想也出口提示。


    姨妈期有这么多不能吃的东西吗？


    我想了想上辈子从不忌口的日子，刚想开口反驳，但对上他们关切的眼神，又只好把想好的说辞收回去，同时将柚子也放回去。


    好吧好吧，先不吃了。


    “由歧，你家有红糖和姜吗？”丸井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给姐姐煮过汤，你家有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煮一份。”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家里有没有。


    可能仁王雅治比我要清楚家里的食材。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玄关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仁王雅治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由歧，今天过来吃饭吗？”


    身边的丸井他们露出惊讶的神情，可能没想到雅治和我的关系亲近到能拥有我家钥匙。


    这个，怎么说呢。


    自从抚子女士她们开始全职上班之后，家里大部分时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们俩上班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如果忘记钥匙的话会很麻烦。


    以防万一就放了一把在仁王家。


    但……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仁王雅治专属了。


    没两秒，仁王雅治已经走进客厅，和我们大眼瞪小眼，怪声道，“哟，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在补习，”我退开一步，露出身后满是书本的桌子。


    “额，你来得正好，”我就着丸井刚刚问的问题，“家里有红糖和生姜吗？”


    “有啊，”仁王雅治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我去给你拿。”


    “我跟你一起去吧！”丸井高呼一声，追着仁王去了厨房。


    我严重怀疑丸井文太在寻找一切和学习无关的事情，用于填满补课时间。


    剩下的真田幸村和我面面相觑，只得无奈道，“先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吧，你们中午想吃什么？”


    说罢，我掏出手机准备给大家点外卖。


    青少年好养活得很，无非就是汉堡、披萨什么的，很适合我们多人一起吃。


    大脑里想的很美好，现实是半天没有一个人赞同我的提议。


    抬起头，我脸上的问号快要具象化。


    半晌，幸村精市才代表发言，“已经很麻烦由歧了，不能再让你点外卖。”


    啊？我扭头看向一边沉默地的真田，明明之前在他家学习的时候都是他准备的食物哇。


    这么对真田好么？


    第39章


    另外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 幸村精市已经点好了炸鸡外卖，美名其曰多吃肉可以补铁。


    我：“……”


    不多久，厨房那两个人也吵吵闹闹地出来了。


    仁王雅治举起手高高地端着煮好红糖水走过来,丸井文太无奈受限于身高,只得恨恨盯着无从下手。


    “好了，”仁王雅治翘着嘴角,将红糖水放在我面前, “赶紧趁热喝了吧。”


    “好阴险的臭狐狸, ”丸井文太双手抱在胸前嚷嚷道, “说好是我来煮的。”


    仁王雅治咧嘴嘲笑对方, “谁和你说好了。”


    “你……，”丸井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我, “由歧, 要是不好喝的话就直说, 我重新给你做。”


    我捧着碗,小口嘬着喝。


    除了烫，实在找不出什么别的缺点,仁王雅治和厨房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仁王雅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怎么穿的这么少？”


    少吗？现在可是快夏天了。


    尤其是热热的红糖姜汤下肚，一路暖上心头, 我感觉额角都快出汗了。


    我白了他一眼, 没接话。


    “雅治要留在这吃饭吗？”幸村主动提及, “我们中午点了炸鸡。”


    “当然~是副部长请客吗？”仁王雅治在副这个字上加强重音, “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是了，幸村下学期才能升部长，所以现在是副部长没错。


    是我的错觉的吗？偶尔感觉这两人有点不对付。


    “当然欢迎, ”幸村笑笑，看起来并不在乎，“但雅治不需要回家吃饭吗？”


    对哦，仁王叔叔阿姨他们今天难得在家。


    我推推雅治手臂，示意他抬头看时钟，已经在这逗留太久时间了，再不走就过了他们家平时吃饭的时间。


    “不差这一顿，”仁王雅治表情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由歧，中午就在你这蹭一顿，没意见吧。”


    丸井文太急匆匆跳出来制止，“不行！”


    “为什么不行？”仁王雅治双手抱在胸前，睨视对方道，“我又没有问你。”


    “今天是我们学习小组的聚会，”丸井大声抗议，将重音集中在我们上，“你不能无名无分的加入我们！”


    ……无名无分不是这样用的，丸井文太你的国文也需要好好学习一下了。


    两个人吵得我的大脑嗡嗡作响，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仁王雅治拿出手机准备给班主任打电话，“噢那么我只要加入你们学习小组就可以了吧，相泽老师的电话我记得是……”


    我知道仁王雅治是在逗丸井，但一提到相泽老师，丸井文太的气势就开始锐减，整个人快要焉掉。


    心里有些不忍，我一把抢走雅治的手机，看向旁边的幸村说道，“一起吃当然没问题啦，对吧幸村？”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回过头，看得我冷汗直流。


    福至心灵间我改掉了称呼再问一次，“精市？”


    “当然啦，”对方眼睛弯弯，一副你很上道的样子，“大家都是朋友，对吧？”-


    炸鸡到了，丸井忙着瞪雅治，雅治忙着和幸村精市打嘴仗，只有我和真田两个人抱着炸鸡腿咬的喷香。


    看着面前这么多口味的炸鸡，我忍不住舔舔嘴唇。


    “这个芝士海盐味的也不错哦，”雅治得闲将他手中的炸鸡往我这边递，我手里还拿着炸鸡，只好深长脖子凑近他去咬手里的炸鸡。


    确实不错！


    仁王雅治再接再厉的拿起其他口味投喂，甘梅味不错、香辣味的也很可以。


    我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停下来时才发现大家都在盯着我看。幸村精市的视线扫过我和雅治，最后停在我身上问道，“好吃吗？”


    也不知道这是他从哪里找到的店铺，味道好的有些过分，尤其是甜辣酱口味！


    “好吃！”我手里还举着鸡腿，幸福地眯起眼睛道，“这是哪家店？”


    “就在学校附近，”幸村眨眨眼，“喜欢的话下次带你去店里吃，味道会更香。”


    好耶，我内心在欢呼雀跃，但表面还是矜持了几秒再答应。


    “可以带我一起吗？”仁王雅治一边往口里塞炸鸡，一边插入我和幸村精市的对话，“我也很喜欢~”


    “当然，”幸村很大度地说，“大家一起去。”


    丸井上午补习消耗了不少能量，正埋头吃得起劲，闻言也开朗道，“下次我也叫上桑园，他一定会喜欢的。”


    这孩子真是到哪里都不忘记自己的搭档。


    我有些怜爱的望着他上翘的红色呆毛，翻翻口袋找出最后一块口香糖放到他手里，“给你。”


    “哇唔唔，”丸井嘴巴塞满了肉，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我，言辞不清，“呜呜哇哇恩！”


    我笑笑，“慢慢吃吧。”


    我的胃口不算大，在经过雅治投喂之后已经到了9分饱，但他们还吃在兴头上，我便拿了罐可乐在旁边小口小口喝。


    雅治吃着汉堡，见状顺手将他身后的抱枕递给我。


    我伸手很自然的接过，将抱枕垫在身后。


    眼尖的丸井看到了，顾不上口里没咽下去的薯条，感叹道，“你们好默契啊。”


    可惜他口里的残渣溅到真田身上，对方黑着脸，“…太松懈了丸井！”


    “啊！对不起！”


    现场一团乱，幸村精市还能维持着他优雅地进食姿势，“由歧和雅治认识很多年了吗？”


    我正要回答，却被雅治打断。


    “是呀，”他将原本盘着坐的脚延展开，其中一只刚好在触及到我膝盖时停下，活动了下脖子道，“我们出生没多久就认识了。”


    ……明明是小学才认识的，不过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这样呀，”幸村若有所思地说，“看起来感情也很好呢。”


    仁王理所当然道，“当然，我们互相参与过对方至今为止所有的重要日子。”


    幸村又追问，“比吕士也是这样吗？”


    仁王雅治顿顿，不情愿的开口，“他…更早认识由歧一点。”


    他平静地回头看着幸村，“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比我们和父母待一起的时间还要长了。”


    “很不一般的感情啊，”幸村发出赞叹，像是玩笑一样说，“但由歧现在和我们相处的时间更多噢，说不定马上就要超越你们了。”


    接下来的对话我在没听清，喝了可乐后我更加饱了，两眼发直就开始放空。


    一直到幸村吃完最后一口，我的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只见对方拿起手帕优雅地沾沾嘴角道，“我吃好了。”


    ……我果然还是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手帕礼仪。眼见幸村精市要将擦过嘴巴的手帕重新收起来，我忍不住开口道，“这个，要不给我帮你洗一下吧。”


    幸村愣住，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仁王雅治见状，抢先一步帮我开口，“哦，她有洁癖，见不得人把用过的手帕收起来。”


    幸村精市挑挑眉，罕见有些意外，但稍作思考后便很快将手帕递给我，“那就麻烦由歧了。”


    诶，我这人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正陷入自我纠结，仁王雅治少见的主动，越过我先伸手去拿，“还是我来吧。”


    手帕没被他抽走，另一边还被幸村精市牢牢抓在手里，两只修长的手握住手帕两头，横亘在我的眼前。


    洗手帕不过几分钟的事罢了，我伸出手握住手帕中间稍稍用力，“你们坐着吧，我来就行。”


    ……我也没拽动。


    从这两人交锋的视线中，我好似看到了一路的火花带闪电。


    不就是一块手帕吗？


    最后还是从真田那抽身出来的丸井打破僵局。


    “啊，由歧今天还是别碰凉水了吧。”他独自开朗地从我们三人手里拿过手帕，“我经常给弟弟们洗手帕，这个我来吧，很快的！”


    丸井文太的手从上方盖住我的手背，暖暖的，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巧劲，从剩下俩人手里抽走了手帕。


    “噢，”仁王雅治最快放开手，耸耸肩，“那就麻烦你咯~”


    幸村精市：“……实在是麻烦你了。”


    为表感谢，我决定将珍藏许久的甜食分出一小部分送给丸井！ -


    清洁好手仁王和真田将吃完的残骸收拾好，将客厅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我们一行人加上雅治开始下午的学习。


    中午阳光甚好，丸井坐在我身边昏昏欲睡，又频频被真田手刀叫醒。


    “可恶啊！”丸井崩溃地抓脑袋，“不能让我一个人吃苦，我要打电话把桑园也叫过来！”


    桑园很快出现，揉着脑袋，带着标志性笑容站在我家门口。


    ……出人意料，作为混血的桑园，最苦手的科目居然是英语。


    我叹口气，打电话让英文最好的比吕士赶紧过来。


    我在电话里和比吕士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麻烦你了比吕士。”


    “……不麻烦，”比吕士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我马上就到。”


    门铃被敲响，比吕士买一送一，将一起在学生会加班的柳莲二带回家。


    “冒昧来访，”柳莲二微微欠身，朝我递上他带来的点心，“为了确保团队数据的准确性，我还是亲眼来见证一下比较好。”


    “顺便一提，我的国文成绩还算看得过去。”


    好好好，全员大到齐。


    第40章


    考试完的暑假第一周, 立海大网球部全体要参与集训，冰帝那边同理，就连泽田纲吉也支支吾吾地告知我他近期要参与封闭训练。


    我问他最近加入了什么社团,他沉默半晌,告诉我是拳击社。


    我：“希望下次能见到完好无损的你。”


    纲吉：“谢谢你，今天的祝福我也收下了。”


    生活一下子变得安静不少, 我按照心意快乐地宅家一整周-


    毛毛今天格外地兴奋, 自己转圈圈, 我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气, 破例换了身衣服带他去逛逛。


    沿着路往下走,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海边。


    今天神奈川的海漂亮的不像话。


    听说立海大和冰帝这次都是选在了山里进行训练，见不到这么美丽的海有些可惜。


    这么想着，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然后一一发送给大家。只是集训期间的手机也会上交,或许要过几天才能收到大家回复了。


    我牵着毛毛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走,在沙滩上看见了其他学校正在锻炼的学生们。


    不远处有一对列队整齐的穿着蓝白相见短袖校服的男学生并肩跑步过来,队尾最前方是一位扎着高马尾英姿飒爽的女士。


    毛毛地朝奔跑中的队伍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它往后拉，抬起头时对上好几双清澈干净的视线。


    其中脸上贴着ok绷带,和丸井发色一样的男生朝我眨眨眼,随后将食指放在嘴巴面前做了一个嘘的形状。


    毛毛听话地朝对方摇摇尾巴。


    洗涤剂的清香味飘来，一行人和我擦肩而过-


    在海边呆到了中午, 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想搜索一些宠物能进的店去觅食。


    ……未果。


    我蹲下来, 遗憾地和毛毛说, “附近实在是没有你能吃的店，只能回家了。”


    毛毛蹲在地上，好脾气地摇摇尾巴,它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却还是乖巧地蹭上来。


    “走了。”


    我拍拍裤腿上沾到的沙子，牵着毛毛往回走。


    出了海滩，两边小巷上的人也变少了，我惬意地晒着阳光，余光却撇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蓝白相间的校服，居然是早上那波学生。


    一行人正蹲在某个巷子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中午的温度逐渐升高，两边树上蝉鸣不断，我撇开视线，加快脚下离开的步伐。


    可一向乖巧的毛毛却异常躁动起来，朝着巷口叫了两声。


    蹲在地上的几人听见毛毛的叫声，默契的一起回头，其中脸上贴着ok绷的男生，一双猫眼微微瞪大，“欸？你是早上那位…”


    ……被看到了。


    “嗨，”我扯扯嘴角，有些尴尬地朝对方招招手。


    毛毛还在努力地拉着我朝对方所在的位置移动。


    我顺着力道往巷口走了几步，才发现少年们身后藏着一个纸箱，里面躺着两只身子交叠在一起的猫咪。


    毛毛挣脱开绳子，用鼻子凑近去嗅。


    ……我有些无语的收好牵引绳，感情这根绳子你想挣脱就能挣脱，平时都在配合我呢？


    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们默默往两边挪开，给我留了个位置。


    我蹲下去凑近看，却不敢伸手去触碰，担心幼猫身上沾到陌生味道，会被回来找的猫妈妈攻击。


    猫咪看是睡着了，状态看起来不算差，肚子有节奏的轻微起伏。


    我暗自松口气。


    毛毛甩尾巴的频率也下降，默默守在纸箱一边。


    脸上有OK绷的少年叫菊丸英二，像是怕吵醒睡着的猫咪，他低声说，“这是我们刚刚在路边发现的。”


    他有些羞涩地抠抠脸颊，“我们想给猫咪找个收养人，但是这附近人太少了，都没有几个人路过。”


    我默默环视四周，附近的商铺比较少，大部分集中在里海滩近的地方，游客们不一会走到这边上来。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是，你们几个神神秘秘地围在巷口，没人敢靠近。


    “快到下午训练时间了，这该怎么办呀。”上有两根须须，发型很有个性叫大石的男生愁眉苦脸道。


    “总会有办法的。”棕发眯眯眼叫不二的男生安抚地拍了拍大石的肩膀。他嘴角噙着一抹令人感到如沐春风的微笑，但我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有点像幸村精市。


    还是离远点好。


    我默默朝旁边平移两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位戴眼镜的男生。


    大夏天的，我却莫名觉得靠近他的手臂有点冷。


    这是什么控温神人？


    我忍不住搓搓手臂，向对方道歉。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叫手冢的少年看起来冷漠，本人却很礼貌，声音也比我想象中温和。他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让我不必在意。 -


    原来他们都是东京青春学园的学生。


    ……好青春的校园名字。


    我下意识问了出口，“你们是参加什么训练？”


    “当然是网球！”菊丸身后散发出金光，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朝我伸出大拇指。


    很符合我对这个世界的刻板印象。


    我礼貌一笑，迅速转移话题，“我可以先帮忙在网上发帖子宣传一下，但是网络回复不一定快。”


    “嗯嗯，”菊丸点点头，“这是个办法，我准备和大石去沙滩问问。”


    不二接着话说，“嗯，最好也甄别一下收养对象。”


    ……确实，我跟着点头，有时候难以保证收养猫咪的就是好人。


    想了想，我提议道，“我先去附近的商店买些牛奶，万一猫咪醒了可以喝。”


    手冢赞同我的做法，接着提议，“那我和不二去附近餐厅转转，一点前咱们在这集合。” -


    我的任务最为轻松，找商店买了一瓶温热的纯牛奶，便带着毛毛走回猫咪所在地。


    此时纸箱面前正有个女孩蹲在地上准备伸手。


    我三两下跑过去，和女孩轻声道，“现在还不能伸手碰他们哦。”


    女孩怯生生地回过头，见我愣了两秒，红晕布满脸上，紧张地声音都在结巴，“为…为什么呀姐姐？”


    ……我吓到她了？


    我放轻嗓音，有耐心地告诉妹妹，“猫咪现在太小了，怕碰他的时候下手太重伤害到他；也担心如果之后猫妈妈回来，发现自己小孩身上有陌生人的气味，会攻击小猫。”


    “啊，”妹妹回过头，“那他们的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他们呀？”


    “说不清楚呢，”我双手扶着膝盖，尽量和妹妹平视，“或许他们的妈妈不会回来了。”


    “好可怜，”妹妹的眼睛迅速噙满泪水，看着我道，“我可以带他们回家吗？” -


    纸箱里小猫有苏醒的痕迹，我将商店里买的牛奶倒在碟子上，放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妹妹的名字叫梨子，我告诉她这个决定需要非常慎重，最好是和家里大人商量过之后再过来。


    梨子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听从了我建议，先去找妈妈商量。


    青学的那几位学生陆续回来，看样子，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无功而返。


    尤其是手冢和不二，明明出发前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现在两个人都凑不出一个整洁的衣领。


    ……啊，长得帅也不全是好处（远目）。


    我将妹妹的事告诉了他们，菊丸乐观道，“要是梨子妈妈同意就好了！”


    大石则是站在他身边慈祥（？）地拍了拍对方肩膀说，“太好了呢，英二。”


    ……这俩人一定是双打拍档。


    我在心里笃定的想-


    不一会儿，梨子真的带着自己妈妈来了。


    对方看起来很朴实，手上带着劳作人民特有的茧子，看向梨子的眼神无比温柔。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纸箱里的小猫，然后对梨子说，“梨子，我们家的大小，只够收养一只小猫。”


    “啊，”梨子眼泪汪汪，泪水马上夺眶而出，“可是妈妈，这样他们就要分开了。”


    “就算分开，他们也依旧有着羁绊关系，”梨子妈妈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水，“强行把他们都带回家，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快乐的。”


    梨子被妈妈说动了。


    最后在妈妈帮助下，纠结之后挑选了其中一只橘色小猫，放进他们带来的纸盒里。


    因为哭过的原因，她的脸颊红红的，拘谨地站在她妈妈身后朝我们鞠躬，“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哥哥姐姐们再见！”


    事无两全，能有一只猫猫被收养，也是非常好的事了。


    我挥手和对方道别，等回头看向青学众人时，才发现菊丸英二早已感动成了泪人，大滴泪珠从眼眶滚落，“呜呜呜，我也不想他们分开！”


    旁边大石忙着安慰他。


    不二和手冢的理智还在线，我们三个看着纸箱里剩下的那只小猫齐齐发愁。


    只有毛毛高兴地翘着尾巴，围着纸箱里的小猫团团转，时不时还将自己的尾巴递过去给对方玩。


    “我弟弟倒是很喜欢小动物，”不二摸摸下巴，沉吟后说道。


    我和手冢连忙抬头望向他。


    “但是…”他拖长语调，慢的我恨不得手动帮他倍速，“我妈妈对动物过敏。”


    喵的，那你说什么说。


    手冢扯了扯嘴角，看向他的眼神有点难评。


    不二忽视我们的眼神，自顾自蹲下来，单手撑住下巴，一直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里面湛蓝色的瞳孔，“他太小了，单独放在这很危险。”


    “况且咱们在训练期间也办法私自离开不是么？”


    “在找到收养人之前，是不是先考虑一下将他养在哪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