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废后重生后

    皇帝正襟危坐,心绪若明若暗。


    年近十五的姑娘,还是丞相家的女儿,放眼望去,除却皇室子女,沈落鸢当属佼佼者,这个年纪本该有了思慕的对象。但皇帝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来了个无心仪之人?


    那太子算什么?


    君王的视线莫名落在了皇后的脸上,皇后之前还说要给太子同丞相家的这丫头拉姻亲,这丫头这不就当面给拒了?


    不过太子的婚配……他的确要好好思忖思忖,虽然皇后是他名义上的皇后,太子是眼下国都的太子,但是要和丞相一家结姻亲,这头是他重望的臣子,如若丞相不悦,反而失了君臣和谐。


    所以这丫头今日言明也算好事。


    只是今日这丫头纵使不嫁太子,他一言既出,也可把她许给她的心仪之人。


    可好端端的,她来了个无心仪之人。


    但是眼下,帝王的视线落在了沈落鸢身边的黑少年郎身上。


    也不知道沈落鸢这丫头眼睛怎么长的,贺庭雪这小子的容貌不是尚且不错?应当是相处不够多,今日第一回见面,否则应当也会喜欢这小子的脸。皇帝摸了摸有些胡须的下颌,一双眼睛含-着莫名的深意。


    对于这小子的脸,帝王还是认可的。


    虽说他平日里穿得又黑又冷峭,仿佛一只插在纯黑剑柄上的利刃,掩着锋芒,还时不时地就杀气毕露。


    等等,这小子什么时候脸变得这么臭了?


    不过脸黑成这样,也不辜负他的好相貌,也不知道这小子以后要凭借这张脸去骗谁家的丫头。


    其实他对沈落鸢很满意。


    年纪轻轻,医术冠绝,风评不像京城里那些娇娇的姑娘娘子,只知道争头面。


    今夜他可算瞧出来了,丞相家这姑娘绝对不像他这丞相所言,是个草包花瓶女儿,也难怪皇后几次三番在耳边叮咛着要拉下沈落鸢和太子的婚事。


    这样的姑娘配太子有些不合适了。


    不过也不能给贺庭雪硬许姻亲。


    再者贺庭雪这小子难得从南属国过来,要是把这个臭小子给气到了,又是十年八年不回京,所以哪怕即便皇帝满意丞相家的这个女儿,也尚未轻易许下圣旨。


    于是深思熟虑过后,帝王颔首:“今夜你救治太子有功,若你日后有心仪之人,两情相悦,朕便给你们赐婚。”


    后面还能赐婚?!


    沈落鸢眼前一亮,昏惑褪-去:“谢陛下!”


    这个谢恩倒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意味了,便完全踩中了她的心思,现在没有拿下贺庭雪,硬是要嫁给贺庭雪可不就得罪人?


    但不代表以后她拿不下贺庭雪。


    等她试探了贺庭雪,只要对方对她不排斥,她便要立刻请求圣上赐婚,将她和贺庭雪彻底绑死!


    仅此一事,沈落鸢还得了许多旁的赏赐,珍贵的人参灵芝、名药、医术典籍,比起那些绫罗绸缎,珠钗玉石还要合沈落鸢的心意。


    看沈落鸢眼睛发亮,目若悬珠,陛下更是暗自心中点头。


    倒是个不慕名利的丫头。


    那便更不能许给太子了,若是因此耽误错待这丫头,他这看似文质彬彬的老丞相可也不是吃素的。


    但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帝王意欲休憩,本已在宫里给丞相和沈落鸢安排了住处,但丞相要守着沈落鸢。


    而沈落鸢则仁心热忱,坚持等太子无碍。


    安排的殿所空无人住,帝王同时看向旁边正双手抱胸,毫无离去意味的贺庭雪。


    没想到今夜贺庭雪似乎兴致极好,除却先前因为未知缘由短暂地黑了黑脸,但他很快恢复平静面庞,要在这里停留瞧望太子,还端的一副关心太子的热情模样。


    无一人离开,看着正在下头,面无表情,表情微漠地吃点心的贺庭雪……帝王便也留下了。


    没想到这一-夜,太子病情反复。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突然起了高热,口吐白沫,还浑身抽搐不已!刘太医还请沈大夫快些去里头瞧瞧!”


    通传的是刘太医的同僚,此刻刘太医在里面束手无策,只得让他快些出来通报。


    为的,还是沈大夫。


    皇后原本困顿疲倦,正在撑着脑袋打盹,闻言立刻摆摆手:“去!快些去!”


    沈落鸢叹了口气,箫昃衡怎么不一下子烧死过去呢,还是太子箫昃衡命硬,这让上辈子一家子早死的沈落鸢实在有些羡慕。


    当下她放下手中的桃花酥,刚预备提起医箱跟上王太医,突然身前闪来一道黑亮身影。


    原本正在和丞相交谈的贺庭雪挑眉,同样放下咬了一口的桃香糕点,目色飒然:“他们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皇后:“??”


    低头抿茶的皇帝突然茶汁烫了口,他忙不迭放下龙纹杯盏,咳了咳:“?”


    小东西他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事情了?


    沈泊渊也觉得不合适,但他是臣子,在帝后面前,许多话并不合适去说。


    四下无言,一直躬身的王太医属实拘了一把汗,怎么有人敢在这般危急关头拦着皇后娘娘,要知道太子殿下就是皇后娘娘的命-根子,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而当下,拦在沈落鸢面前的贺庭雪已经淡笑一声,少年弯腰帮沈落鸢提着医箱,动作慢条斯理而又从容自若:“我同她一起去,省得日后……说不清。”


    这就在内涵些什么了,皇后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帝王。


    但沈泊渊这边……有人愿意陪闺女一起去,沈泊渊捋着胡子,之前看贺庭雪不顺眼的地方似乎也稍稍顺眼了些。贺庭雪样貌不错,年龄比鸢鸢稍大两岁,他听家里羡书说了,老大同贺庭雪动了手,居然也没有猜贺庭雪手上讨好。


    只是一个男儿家,怎么喜欢吃那种甜丝丝的东西?


    桃花酥都已经吃了快小半碟儿了。


    而他们家两儿一女,除了鸢鸢这个小姑娘,那两个儿郎都怕甜怕的要命。


    一点点小小的介意被微妙的放大。


    但他眼下愿意为鸢鸢说话,想来两人之间应当有些相处与交往,否则这位性子那么冷,怎么会愿意当下突然就出头。


    皇帝更是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小东西对丞相家的这丫头……似乎有些心思不纯。


    平时宫里送出去的糕点点心,哪一样入了他的口,都被他嫌弃甜腻不爽口。


    然而今夜这桃花酥,他可是用了一块又一块儿。


    于是沈落鸢第二次进太子内室,就多了个跟班。


    太子的状况比太医说的还要严重些,目前他整个人烧起了高热,浑身滚烫,脸颊抽搐,嘴边还隐隐有着白沫,而原本处理好的腿骨伤口已经浸出来新鲜的血液,很快染湿了刚换的被褥。


    血红一片。


    贺庭雪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落鸢身后,尽心尽力的扮演她的随侍身份,不等沈落鸢说话,就给她开了药箱,笑若灿星:“要针么?”


    “……”沈落鸢刚欲说话的唇重新闭上,她只莫名的看了贺庭雪一眼,随后埋头重新为太子施针。


    虽然沈落鸢很想箫昃衡死,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都是宫里浸-淫许久的太医,个个人精,眼力劲儿更是有的,所以她不会在此事上冒险。左不过箫昃衡现在的腿已经站不起来,这暂时便够了,往后如何,那都是太子的命数。


    少女施针的手法干脆利落,甚至还没就着光线看清具体的穴位,哪一个长长的银针就准确扎入确切脉穴。


    刘太医叹为观止,自觉医术浅薄,只吩咐备药。


    烛火摇曳,银针飞颤。


    太子终于不再口吐白沫,许久后,他只双目失神,瞳孔涣散的看着头顶漫帷。


    沈落鸢已然收针。


    她方要重新带着东西出去,箫昃衡突然道:“沈……沈落鸢?”


    沈落鸢脚步微乱,冷涩道:“……太子殿下。”


    箫昃衡目色怔怔:“猎场当日,是你救的本宫?”


    沈落鸢的心口蓦然一惊,尤其等她对上箫昃衡漆黑的瞳孔,期中似乎有很多她琢磨不透的东西。


    但这已经不是上一世了。


    她烦躁地意-欲垂头塞耳,语气淡漠又疏离:“太子殿下并非民女所救。”


    她不愿和箫昃衡有任何瓜葛。


    岂料她一语落地,箫昃衡竟当即攥紧身下华丽的被褥,男人的手被青筋抱起,原本和缓下来的苍白肤色竟然再次涌上浓郁血色,他竟然裹着重伤,坐起了身:“不可能!怎么不是你救的本宫!”


    沈落鸢的眼眸蓦然眯起。


    箫昃衡这是什么意思?明明那日游猎,他都没有瞧见自己,为什么确定是自己救的他?!


    还有他现在看向自己的视线!


    哪怕心里翻起今天惊天波涛,沈落鸢也面容澹然,只是她的声音绷得很紧,声线发涩,尾音料峭:“太子殿下一定是认错了,救了您的,是尚书之女华媃云,而民女当日……”


    “当日她同我在一起。”亮起的男声明湛皓轩。


    沈落鸢冷噤:“??”


    沈落鸢循着声音看去,出声的居然是守着药箱,一直沉默不发的贺庭雪。


    贺庭雪信步闲庭,状似认真解释,却冷不防诮言:“太子殿下,游猎当日她一直同我在一处,我们可没那般好运气能从猛虎之下长箭救下太子殿下,如今满朝文武都知晓,是华家的姑娘救下的太子殿下。”


    虽然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可他的语气不是全然的尊敬。


    吊儿郎当的,仿佛噙着玩味的笑意。


    对上太子目眦尽裂的神色,他也不畏惧,反而越说越畅快,舒眉展眼:“太子殿下真是好运气,不对……是好福气,听说华家姑娘早就倾慕太子殿下良久了。”


    沈落鸢:“?”


    真的假的?她一个土生土长的都城人怎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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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这个消息,而且贺庭雪不是刚来不久吗?京里的事情他都知晓?


    而且他嘴上说着好福气,那语气可不是这样。


    意气自如,阴阳怪气。


    之前被贺庭雪这般戏谑对待过,沈落鸢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贺庭雪对着的是箫昃衡……那沈落鸢就随他了,甚至伫立旁听时,沈落鸢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但在旁人看来,氛围却实打实地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在场的所有太医的头低地愈发的低,不敢侧耳继续听,这感觉……他们怎么觉得沈大夫和贺皇子关系怪耐人寻味的。


    而且太子殿下为何突然昏厥。


    沈落鸢本就懒地抬眼看箫昃衡,听太医一顿惊呼,便见太子成功地晕了过去,不知道是被二人的言语气的,还是身上的伤太过严重。


    总之落在沈落鸢眼中,就是一个白眼过后,他就笔挺挺地摔躺了回去。


    好在无大碍,他们还要等候了许久,中间起了心新一次的高热,都是沈落鸢扎针。


    直到次日正午,箫昃衡终于稳定了。


    沈落鸢守了许久,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没注意到身后黑衣男人拧眉后微抬的手,她已然扶好了雕漆红柱。


    贺庭雪目色不明:“走?”


    沈落鸢点点头,下颌微紧:“嗯。”


    这时早朝已然结束,沈泊渊跟着龙蟒黄袍在身的君王匆匆下朝,来时还穿着朝服,见到沈落鸢,沈泊渊上看下看,确定对方无碍,这才安心。


    只是他看向沈落鸢身候的贺庭雪,关切之意随之削减:“多谢贺小皇子照看我家鸢鸢。”


    贺庭雪含笑,神清气闲:“丞相大人客气了。”


    终于可以离开,沈落鸢不愿意在宫中多浪费时间,她跟着沈泊渊离开,只是不曾想,贺庭雪也径直和沈泊渊一起。


    少年安然处之,不以为怪。


    然后,黑衣少年眉眼带笑,突然认真且热切地道:“丞相大人当真如传言一般,文人风骨,儒雅古意,令人羡学。”


    沈泊渊:“?”


    偷偷打了个哈欠的沈落鸢:“?”


    他,这是在给她父亲拍马屁吗?还当面吹捧?


    同样,还没离开,刚巧听了个马屁尾巴的皇帝:“???”


    这是小东西能说出口的话?


    这小东西明明认为全国都的人都要围着他转,哪里会将别人纳入眼中。


    就连他,也时常爱搭不理的。


    现在却对着他下头的一个臣子再三吹捧。


    “传言?”这边的沈泊渊如梦初醒,他似乎觉察到某处帝王阴冷的眼神,为人臣久已,他立刻眯眼郑重道:“传言不真,不知小皇子在外头听到了什么,但如今天下海晏河清实乃陛下御下有道,陛下实属明君。”


    贺庭雪只轻笑,不再多语,但点墨瞳仁中的钦佩溢于言表:“丞相大人不必谦虚了。”


    沈泊渊:“……”


    !!!!


    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后头的刺芒更胜,沈泊渊冷汗迭起。


    贺庭雪觉得对方接受到了他的好感,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沈落鸢,眼波流转,剑脊之上的暴风消弭于无形,余下的只有神气沉然:“沈妹妹当真有一手好医术,不知日后可有机会给我诊脉?”


    沈落鸢狐疑看着他:“好。”


    贺庭雪笑意更浓,索性信步闲庭,踱步她身边:“那沈妹喜欢什么点心,我让属下提前备好,对了我稍小你兄长岁余,若沈妹妹不弃,也可唤我一声哥哥。”


    哥哥?


    沈落鸢好像被雷轰了一下。


    这样的对话有些熟稔了,不捎多想,当初猎场的对话尽数涌现在脑海。


    沈落鸢沉默了。


    贺庭雪对叫哥哥这件事这么热衷的么,他是不是也经常在外头同旁的小娘子这般说?左一个哥哥,又一个哥哥……就很没有个正形。


    沈落鸢装哑巴,不吱声,只低头玩弄袖扣。


    实在是手上没东西了,她的医箱自始至终都在贺庭雪的手上。


    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人呢?又这么多变。


    沈落鸢抵了一口气,她才不缺这么一个哥哥。


    而且他明明不喜欢她,对她忽冷忽热,之前还疏离她,不要她白送上门的礼物,现在又凑到她面前,让她叫一声哥哥,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等她看着不远处的帝王,电光火石之间,沈落鸢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在帝王面前做样子。


    沈落鸢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那她叫一声又不吃亏。


    于是她抬头,浅茶色的瞳仁在午前暖阳下,闪着日珥的光灿。


    “好的,贺哥哥。”


    须臾一瞬的春风,带着草木香囊的淡香。


    ——贺,哥哥。


    错愕间,贺庭雪清楚听到胸膛传来的剧烈脉动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有力地冲撞着他的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