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好运

作品:《本来是要去死的

    兰因几人回到素戴宫,一时无人有心思入眠。于是师门三人同坐窗边,看烛花缓缓落在台上,凝成一片圆。


    “我已经循着丛欢的气息放飞了传讯灵鸟,”聂时风先出了声,神色一片担忧,“成王败寇。不管怎么说局面都已经定下了,他们现在处境不妙,若放手不管……实在不是袖云台门风。”


    “更不提我们此刻也被莫名牵连,再拖一时,多一分凶险。”段玉听续道。


    兰因看了一眼聂时风,知道两人意思:“我们本当尽力寻觅他们的踪迹——修士在外多的是九死一生的险境,若无这一点相互帮扶的善心,许多尊者恐怕也走不到今日。”


    顿了顿,她将目光轻轻在两人面上一扫,微皱起眉头道:


    “而且我总疑心后头还有什么东西。若能与他们相聚,稳定下来几人的状况,自然方便合力应对接下来的险境。


    得益于如今的身份,我觉察在这段时日里,浑身经脉亦受到妖灵信仰之力的巩固温养,这是好事不错,却不是有诡怪名号的、这座抱真秘境的作风。得了好处不吐出点东西反而是反常……”


    她蹙着眉和两人交换神色:


    “若说是我们恰好降在惊山的阵营才轻易得了这一番机缘……什么所谓‘运气好’的说法,我从不信。”


    翌日兰因几人再见惊山,他已经把所有情绪都收拾得妥帖。


    听闻兰因几人所谓“如何归去”的询问,他少见地下意识微微挑了眉毛,是诧异的神色:


    “诸位作为我万民信仰的神灵,即便受代代妖王供奉又如何?我们并不是……”


    “我等若长久在此世,数百年后也会因灵气散尽而迟早消亡,”兰因找了个昨晚编出的借口打断他,“何况假使真能永远不死,与逝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了。不过是各去应去之所在,不必介怀。”


    惊山因为她的话低下头沉思片刻,道:


    “诸位知道,我手上的传承并不完整。宫中亦只有召唤灵引,要说世上还有谁能够知道这其中的细节,除了……我那位母亲,没有第二个。”


    而绛时与他彻底闹翻,现已不知所踪。


    按照兰因所记得的史料,眼前这位万妖之王也足足费了三月才寻到绛时的踪迹……


    可秦云徵等人情况紧急。


    兰因心中合计,干脆道:“既然如此,将我等放出去如何?”


    惊山对他们的监视一直贯以“仙灵不熟悉外界”与“害怕灵力混乱引起意外灾祸”的名头,其中有多少惊山和他背后势力的考量,兰因现在已不想去管。


    她借着惊山尚未完全把控局面,就势抛出这个建议,见他沉吟着一时未应声,接下去道:


    “我们不会轻易影响他人来去,隐匿身形也很容易。若能在外帮着一起寻觅……找到她的机会不是大得多么?”


    玉听觑着他神色,跟着帮腔:


    “如果担心,我等大可以留下几道传讯灵印。足下不出宫足可联系,四方守卫派动也方便……这样还不行么?”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聪明人都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惊山睫毛动了动:“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真切踏出妖皇殿堂、离开素戴宫的时候,几人都不自觉有些恍惚。


    四周是城郊的景色。迎面干冷的空气,脱去叶片的柳条垂枝搭在河面,拨动水里漾漾的碎冰。


    冬阳高照,没有热气,但为一切披金衣。


    几人即便隐匿了身形,也直到到达荒无人烟的郊外才开口交谈。他们远远看见一些远山的青黛,浮在遥远渺小的房屋上,朦朦胧胧,无端使人怔忪。


    段玉听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把手搭在聂时风肩头:


    “师兄的灵鸟有消息了吗?”


    几人能够隐约感知到,的确有与他们相似的存在在此方世界,可是连确定状态都很模糊,更不提凭借它找到确切的位置,因此现在也只能指望聂时风的寻灵追踪术有成效了。


    聂时风出了惊山的直接势力范围,灵力使用不再像原来那么拘束。他半低下脑袋感知了片刻,抬起头时的神色让兰因和玉听不敢舒气,但仿佛……也并不是什么难接受的结果要被展开。


    见时风神色稍有些为难,侧着头边维持寻灵术边慢慢说道:


    “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但是确定不了具体位置。”


    过了片刻,又拧着眉头和他们交流消息:“云徵情况实在是不好……他身上的灵气四溢流失……就像只破了的面口袋。要去找他们,要向东南边去。”


    旧时抱真道比后来大很多,东南边最远处直直接入了后世的汇灵泽区域,四处是萧疏的荒村和起伏的丘陵,不少人在此隐居山林避世而居。


    也因此,惊山的势力难以在短时间内把控到那里。


    想到这其中的关窍,兰因心里倒悄悄松了口气,和师兄弟即刻就向寻灵追踪术所指示的地方赴去。


    越往边缘地带走,越觉得自己像是处在一座迷宫内。


    四处的山丘上,纵使都杂乱潇洒地乱生野草密林,横看竖看却变化莫测,直叫人难把原本有条理的追寻计划贯彻下去。


    兰因几人因此稍微停了一停,在一处低矮山丘的腰部驻足。


    扶着粗糙歪斜的古树木,四周野植蛮生,林群仿佛拔地而起。映入眼帘的只是深浅色泽俱不同的几片绿叶间着远天。


    胸腔里此刻被清苦微凉的草叶气味填满,兰因觉得自己说话都有些轻飘飘的:


    “要分开寻找么?我也感觉到大约就是这片地方。分头去快些。”


    聂时风听着她的话即刻就点了脑袋,段玉听却没第一时间回应,稍稍沉思片刻: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使一些藏匿踪迹的法阵……毕竟后头有追兵。虽然最擅长的秦云徵恐怕使不了法式,余下两位用个基础咒阵也并不难。”


    兰因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察觉到斜前方远远一道山坳里有道震荡的灵气,利剑划破长空的尖利声响冲撞而来——蔷薇色衣裙慢慢在身前完全展露——


    是游从欢来接应他们了。


    他们果然使了个简易的隐藏术法,所幸秦云徵现在精神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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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态可能还稳定……兰因是听过段玉听所讲述的过去的,要是云徵的状况也近似癫狂,这两人拦他一个也难,更遑论此刻腾出手来给几人引路了。


    游从欢速度极快,像是乘了一阵狂风,刹那就带着一道雪亮的剑光到了三人身前。


    她神色看起来不能更焦急慌张,但还勉自镇静着,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掠,即刻就携着风回去引路,只抛下一句紧促的“来”在空中悠悠飘转。


    三人不敢怠慢,一直跟着游从欢走到一片山谷的折角处。


    这片地方地势很特别。


    山峰上生绝巘怪柏,遮下一片浓密的阴影。出于符咒修士敏锐的感知,兰因下意识察觉到此处仿佛有什么天然磁场,更助于灵流汇集、隐士清修。


    她在忙乱中察觉出这不像是游从欢的手笔,相必与他们同行的那位司道友司道古对此道的研究颇有心得。


    游从欢在前方一片巨岩下停下脚步。


    她沉肩平缓了片刻吐息,在岩石层叠交错的划痕上,顺着规律将灵力缓慢输入。


    那看上去沉重厚实的褐黄石矿,缓缓变得透明起来,一直到飘渺同一道飘挂在山间的淡金色瀑布,里面透出隐约的另一重山水人家。


    游从欢回头向他们一颔首,随即旋身披着淡金色往里走。


    兰因几人即刻跟上,通过那道触摸不到的玄妙之门时,浑身如同立于河道,而流水从身侧分散流去。


    眼前出现一座规模极小的破败荒村。


    说是村落,实在抬举,只是几间仿佛久无人居的草房散落在山谷向阳面。


    不远处林木郁郁苍苍一直蔓延到山顶上,流水环过这片区域,起伏的碎金在阳光下悠转,水波里红尾鱼映兰草。


    真是养伤的好地方。


    到了这个地步,兰因几人也能不费力地知道,那最深处被简单清扫过的一间房即是秦云徵的所在——


    因除了那里压抑着暴动灵气之外,还有一袭眼熟的黑色衣袍从门内向外转出来,立在屋檐下用一双眼睛和几人对视。


    司道古。


    满打满算这是兰因见她的第四次。


    前头匆匆会面,她对这位百丈宗执法堂师姐没有多大印象,如今一见,才发现这也是位不容小觑的人物。


    她依旧是一身黑袍从头盖到脚,不知衣袍是什么材质,不见一丁点光返照,像是很深很冷的夜晚,张着嘴把一切有光亮的东西都吞下去。


    她眼珠头发与周身都黑得湿漉漉阴沉沉,偏偏脸生得很白,仿佛堆叠的积雪。上面不见一点血色,不过眉目与气韵俱淡然秀雅,整个人像是从水墨画里打捞出来一般,又仿佛是上古时候沟通神灵的祭司。


    她轻轻向兰因几人点头,又对游从欢比着手势:指着屋里,五指向里收紧,最后缓缓摇了摇头。


    从欢气息尚未完全平复,心又吊起来。她拧着眉头回过身,右手搭着兰因的小臂:


    “刚才他问题越来越大了。几位来看看?”


    袖云台几人和秦云徵交情亦不浅,闻言即刻利落动身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