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桑心淇刚走下楼梯，就撞上姜洵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她懒得搭理，径直走向自行车后座，一屁股坐了上去。


    “走吧。”


    姜洵却半扭着身子不依不饶，“你这就不打算交代一下？”


    “交代什么？”桑心淇装傻。


    “当然是昨天你和廖易深出去看电影的事啊！”姜洵的声音陡然拔高。


    桑心淇挑了挑眉，故意岔开话题，“不是说好不和那个韩雪雪联系了吗？”


    姜洵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挠着头支支吾吾，“她...她约我看电影......”


    “没出息，人家一约你就去，”桑心淇翻了个白眼。


    姜洵立刻嗷嗷叫起来，“现在是在说你呢！”


    “对啊，是我约的他，”桑心淇大方承认。


    姜洵脱口而出，“那廖哥也没出息，你一约就出去。”


    桑心淇：“……”


    “好你个姜洵！”


    “再说，人家可跟你不一样的，你就是无敌舔狗。”


    “人身攻击是吧。”


    “我说的有错吗？”


    姜洵：“……”


    自行车在晨光中穿行，姜洵突然嘿嘿一笑，“你是不是喜欢他？”


    这直球打得桑心淇措手不及，她沉默了一瞬，轻声承认，“好像...是有点。”


    “啧啧啧，”姜洵夸张地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桑大小姐也要早恋了。”


    “谁说要早恋了！”桑心淇嘴硬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姜洵撇撇嘴，“以我对你的了解，要是真喜欢上了，肯定要搞到手才罢休。”


    说着突然加快蹬车的速度，吓得桑心淇赶紧抓住后座。


    沉默在晨风中蔓延。


    半晌，桑心淇终于卸下伪装，“那你觉得...廖易深喜欢我吗？”


    姜洵发出促狭的笑声，那笑声贱兮兮的，要不是他在骑车，桑心淇真想给他一拳。


    “快说！”


    “应该有好感吧，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答应去看电影，”姜洵分析道。


    桑心淇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补习班里，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桑心淇走进教室先是与沈烟烟打招呼，打完招呼她走向座位，路过廖易深时，心跳突然加速，她故作轻松地打招呼，“廖易深，今天来这么早啊。”


    对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桑心淇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往座位走去。


    “你今天也来得挺早的。”


    就在她心灰意冷时，那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桑心淇猛地抬头，看见少年逆光中的侧脸，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


    “因为早来就能早点见到你！”她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直白吓了一跳，连忙笑着掩饰，“开个玩笑啦。”


    却见廖易深嘴角微微上扬，“我当真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桑心淇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直到姜洵突然插入，这微妙的气氛才被打破。


    孟老师推着轮椅进来。


    随着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的沙沙声，桑心淇前方的身影。一个月的时间像指间沙，越是想要握紧，流逝得越快。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在这流逝的时光里悄然生长。


    午休时分，六人结伴前往羽毛球馆对面的小店吃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们说巧不巧，最后一天补习正好是八月三十一号，“陶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语气里带着感慨。


    “确实很巧，”桑心淇轻声附和，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走在最外侧的廖易深。


    沈烟烟突然提议，“你们爬过清凉山吗？我想着开学前我们一起去爬山怎么样？”


    “可以啊，”姜洵立刻响应，顺手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投进路边的垃圾桶。


    廖易深微微蹙眉，“这个季节会不会太热？”他说话时，阳光正好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他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


    沈烟烟抿了抿嘴，“山顶其实挺凉快的。”


    “出汗排毒嘛，”陶雯笑着插话，转头看向桑心淇，“桑桑你去吗？”


    桑心淇的视线从廖易深身上收回，顿了顿说，“去呗，等开学就高三了，机会难得。”


    孟期望也点头表示赞同，他最喜欢六人一起出游的时光。


    回教室的路上，六人队伍不知不觉变成了两拨。


    桑心淇故意放慢脚步，与廖易深并肩而行，八月底天气仍然很热，走几步就出一身汗的薄汗。


    “廖易深，”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不太想去？”


    少年脚步微顿，“只是担心天气。”


    他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干净透彻。


    “山顶真的很凉快，”桑心淇歪着头看他，“我们可以一起看日落。”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细碎的阳光。


    廖易深短暂的呆愣后，“可以。”


    下午的自习课上，桑心淇做完一套试卷后，百无聊赖地趴在课桌上。


    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前排廖易深挺直的背影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姜洵突然戳了戳她的手臂，桑心淇吓了一跳，扭头瞪他，“干嘛？”


    姜洵在本子上写下“花痴”二字，撕下来递给她。


    桑心淇顿时涨红了脸，她瞪着姜洵，“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姜洵嘿嘿笑着。


    陶雯扭头看向他们，“姜洵你真是的，看给桑桑气的。”


    姜洵嬉皮笑脸道，“某人心虚。”


    陶雯好奇问，“桑桑心虚什么？”


    姜洵眉眼弯弯，“不告诉你。”


    陶雯撇嘴，“你确实挺气人。”


    安静的教室里因为这个小插曲，热闹了一会，随后又进入了沉默的刷题中，但她再也静不下心来学习，索性拿出素描本开始画画。


    放学时分，桑心淇将完成的素描递给正在收拾书包的廖易深，画中的少年眉目如画，连睫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我画肖像其实很一般，”她故作轻松地说。


    廖易深凝视着画作，耳尖微微泛红，“画得很好，很......”他顿了顿，“很像。”


    “可能因为你长得好看，”桑心淇直白道。


    她真的很喜欢逗他，然后看他的微顿又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反应，最后又一本正经的回答她的话，就觉得有很有意思。


    教室里的另外四人陆续走完，只剩下他们和假装整理书包的姜洵。


    桑心淇笑眯眯道，“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花你，不会介意吗？”


    莫名的，心跳加速了一下，她很期待他的回答。


    “不介意。”


    他抬眸望着她说。


    听到他的话，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眼珠提留乱转，“如果别人画你，你会介意吗？”


    廖易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纸边缘，抬眼看她，“可能会。”


    “那我在你这里是不是很特殊？”


    廖易深心跳漏了半拍，他看着她，突然间，他觉得她这话不亚于“我喜欢你”。


    阳光西斜，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


    廖易深的目光深邃而温柔，却始终没有说出那个答案。


    最终是姜洵打破了沉默，“我们该走了。”


    桑心淇轻轻叹了口气，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几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出教学楼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三人在车棚取了自行车，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到了姜洵他们小区门口，廖易深朝他们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桑心淇的声音轻快得有些刻意。


    等廖易深走远，姜洵突然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在傍晚中显得格外沉重。


    桑心淇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好好的叹什么气？”


    “嘶——”姜洵揉着胳膊，“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不能，我问你话呢，”桑心淇坐在后座晃着两条腿。


    “刚才在教室里，你那是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差点以为你要当场表白了。”


    桑心淇晃动的腿一顿，脸颊不自觉地染上红晕，若有所思道，“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没有想着表白。”


    “大姐，我当时都替你捏把汗，”姜洵夸张地抹了把额头，“你也太直接了吧？问人家“那我是不是特殊的”这种话......”


    “哪有什么的，”桑心淇不在意道。


    姜洵看着她，“行吧。”


    他把自行车往停车棚一锁。


    转身与她一起就往单元楼走。


    “饿死了，电梯来了，赶紧上楼，”桑心淇说。


    两人小跑一下，在电梯将要关上的那一瞬间，坐上了电梯。


    很快，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3楼，桑心淇快步走出去，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响格外清脆。


    姜洵朝他摆手，“我走了。”


    “走吧。”


    房门打开，屋内飘来饭菜的香气，她却突然想起教室里那个未完成的对话，以及廖易深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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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止的眼神。


    桑心淇抿了抿唇，朝着厨房喊了一声，“妈，做了什么，好香呀。”


    说着她换好鞋走向厨房。


    忙活的桑果雨，“酸辣粉。”


    桑心淇哇了一声，“妈，你知道我想吃。”


    桑果雨道，“你想不想吃我不知道，你妈我是想吃了。”


    桑心淇低声笑了笑，“好好好。”


    暮色渐沉，桑心淇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段未得到回应的对话。


    她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他的心思，就像窗外忽明忽暗的星光，令人捉摸不透。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周六。


    白天的课程结束后，六人小组聚在一起商讨次日爬山的准备工作，确定好必备物品和集合时间后，大家便各自散去。


    清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桑心淇一骨碌爬起来，迅速收拾行装，她仔细检查背包：矿泉水、便当、防晒霜，一样不落。


    确认无误后，她匆匆出门。


    八点整的球馆，她和姜洵最先到达，不一会儿，陶雯和孟期望也相继现身。


    四人正寒暄间，最后两位同伴也按时赶来。


    “大巴怎么还没来？都超时十分钟了，”陶雯不住地张望道路尽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孟期望看了看手表，安慰道，“可能是早高峰堵车，再等等吧。”


    又过了十分钟，一辆印着“清凉山专线”的大巴终于缓缓驶来，众人登上车后，车子便向着目的地进发。


    途中，导游热情地讲解着清凉山的典故传说，从唐代诗人题咏到民间神话，如数家珍。


    随后又组织了几轮趣味问答，车厢里笑声不断，不知不觉间，青翠的山峦已映入眼帘。


    “自由活动时间，请大家下午四点准时回到停车场集合，”导游叮嘱道，“大家游玩一定要注意安全。”


    六人小组相视一笑，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们的登山之旅。


    众人刚开始攀登时，个个精神抖擞，步履轻快。


    随着海拔升高，石阶越来越陡峭。


    陶雯的恐高症状逐渐显现，她全程紧跟在姜洵身后，时不时就拽住他的衣角不放。


    “别怕，有我在，”姜洵温声安慰。


    陶雯却回以一个嗔怪的白眼。


    “热死人了，”桑心淇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珠，“咱们爬到一半了吗？”


    沈烟烟抬头望了望蜿蜒的山路，“恐怕还不到。”


    陶雯顿时哀嚎一声。


    这时姜洵注意到路边的摊位，“我们去买几根黄瓜吧。”


    孟期望掏了掏耳朵，“你刚说买什么？”


    桑心淇忍俊不禁地代为回答，“他说买黄瓜，”说着指向不远处的蔬果摊。


    孟期望恍然大悟地“嗷”了一声，憨厚地挠头，“我还以为听错了。”


    姜洵忍笑确认，“你确实没听错。”


    廖易深干脆地拍板，“那就买几根。”


    “吃完黄瓜又能满血复活，”桑心淇俏皮地眨眨眼。


    众人分食着清脆的黄瓜，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补充了体力，脚步果然轻快了许多。


    穿过惊险的玻璃栈桥后，眼前赫然出现近乎垂直的陡峭阶梯。


    陶雯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方才过玻璃桥时她已经吓得不轻，本以为最难的关卡已经过去，没想到更大的挑战还在后头。


    她哭丧着脸哀叹，“我的天，这台阶是要上天吗？”


    孟期望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陶雯虚弱地点点头，“有点腿软。但我觉得我能坚持。”


    出乎意料的是，看似柔弱的沈烟烟反而是队伍中最从容的一个，面对险峻的山路始终面不改色。


    廖易深望向脸色发白的陶雯，语气坚定，“如果实在害怕，就别勉强了，越往上走，你可能会越难受。”


    陶雯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轻叹一声，“我看不到了，你们代替我看吧，我在下面等你们，”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恐惧拖累大家，万一真到了高处进退两难，反而会让同伴分心照顾她。


    "我留下来陪你，"沈烟烟突然开口。


    陶雯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们继续爬。”


    “没关系，这座山我之前来过，”沈烟烟浅浅一笑，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陶雯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观景平台确实让她心里发虚，终于松口，“那...好吧。”


    “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陶雯找了个石凳坐下，朝继续攀登的几人挥手。


    姜洵回头冲她眨眨眼，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放心，我们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