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扶疏抱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水，我要水……”一路上，银安靠在自己的胸口，等进了房间，虚弱地说着。


    “好。”唐扶疏低声，心疼极了。


    他搂着他，把人抱到浴室。


    来不及打开浴缸，唐扶疏只能把银安放到淋浴下冲水。


    唐扶疏不顾自己衣服被打湿的狼狈蹲了下来，陪银安淋雨，控制水流。


    “这样可以吗？”


    “嗯。”银安点了点头 ，水落在他的头发上，双腿上。


    “唐先生……谢谢你……”


    “银安，你感觉怎么样？”


    “不好，很不好，唐先生，你听说过小人鱼的故事吗？”


    唐扶疏点了点头。


    “在人鱼族，长出双腿意味着不详，是要付出代价，变成泡沫的……”


    “我，我从没见过人鱼长出双腿，爸爸也没告诉我，不，爸爸也没有双腿啊……”


    “银安，冷静点，感受自己，腿部有任何不适吗？”


    银安摇摇头，除了不太适应，还没有感觉到疼痛什么的。


    “那就不要怕，有我，好吗。”


    “好。”银安睁了睁眼皮，声音很虚弱。


    冲够了水，唐扶疏给他把身体擦干净。


    银安尚无合适的裤子，他决定先用浴巾把人包起来。


    在抱他的时候，唐扶疏发现银安大腿内侧有一滴蓝色的胎记，很小，像是海洋之泪。


    “我看看。”他声音低沉。


    银安也发现了这个东西，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也很好奇这是什么。


    自己是出问题了吗？


    唐扶疏轻轻掰开他的腿，眼神尽量只直视他腿上的痕迹，而不看别的地方。坚定地像要宣誓。


    那是一颗蓝色的眼泪，就存在于银安的大腿内侧，不但不突兀，反而非常漂亮，显得他的腿独特又白皙。


    银安的腿是一双少年的腿，笔直而修长，白皙光洁得像白色瓷面一样。


    “应该是没褪干净的鱼鳞留下的。”唐扶疏轻轻按了一下，“痛吗？”


    银安摇了摇头：“这样啊，是不是很丑。”


    “不丑，怎么会丑，很漂亮。”


    银安轻轻看了一眼，嘴角翘起来压不下去了，我也觉得，像大海，我很喜欢。


    鱼还是喜欢蓝色的呀。


    银安终于高兴了，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唐扶疏帮他抹掉，看他心情好点了，轻声哄：“一模一样。”


    “讨厌，大坏蛋！”


    银安知道唐扶疏是说他的眼泪和这枚胎记！


    这个人，怎么总是调侃他！


    唐扶疏笑，抱着银安一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去哪？”银安有些慌乱。


    “我的房间。”唐扶疏说，“现在你不需要水了吧？那去我的房间睡，我守着你。”


    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今天银安刚刚分化出双腿，出现了人鱼的第二性征，一定十分紧张害怕，他会守着他。


    银安也明白了唐扶疏所想，靠在唐扶疏的胸口，小声道：“好。”


    唐扶疏一路把他抱去卧室床上，把银安放进去，盖好被子。


    “没有合适的衣服，明天我叫侍卫长帮你买尺寸符合的裤子。”


    银安窝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这时银安和唐扶疏的通讯器同时响起。


    “银安小少爷，恭喜您，发育出了第二性征，您已成年，自动解除监护人限制。”


    “您的幼崽银安已经成年，您的代监护人权利已经解除，请您继续和银安保持良好的状态哦。”


    “——来自公民关系署。”


    “太好了，原来我成年了！”银安这时才激动起来。


    变腿不是坏事，而是成年？？爸爸怎么没跟他说？？


    唐扶疏：“我跟沈教授联系一下。”


    “喂？”那边的通话很快传来，声音柔和。


    “沈教授，我想确认一下，银安突然变出双腿是怎么回事。”


    “！！”沈教授震惊一瞬，解释，“是吗，我推测，这就是人鱼的第二性征，根据身体状况检测，你的代监护人是不是解除了？”


    “是的。”


    “那么恭喜。”沈教授笑了，“你成年了，银安。”


    “谢谢沈教授！”


    谢过了沈凯文，两人挂断电话，唐扶疏给他掖了掖被角，让银安先睡。


    银安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又变出了双腿，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小人鱼睡觉也十分可爱，只不过现在被子下面不是鱼尾，而是和人类一样的双腿。


    唐扶疏伸出手，想摸一摸被子，意识到什么，又默默收回。


    他已经不再是“幼崽”。


    他现在是长大了的银安。


    日子过得好快，一晃从荒野星球回来的时间也有五个月了。


    唐扶疏跟学校确认好时间，看了看银安安静的睡颜，起身去一边批改公务。


    后半夜，银安在微微雨声中醒来。


    灯光摇曳，银安揉了揉眼睛，发现元帅先生还在一边忙着给文件签字。


    “醒了？”唐扶疏很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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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动静。


    银安朝他伸出手：“我想你给我讲故事。”


    唐扶疏放下笔，起身，朝他走来：“我的故事可不怎么美妙。”


    “没关系，我最喜欢不按常理出牌。”银安眨眨眼，笑了。


    “天马行空？”


    “嗯。”


    “那我给你讲雇佣兵T的故事。”唐扶疏坐到他身边。


    “T是一个无所畏惧的雇佣兵吗？”银安握住他的手，坐起来。


    “不，他也有怕的东西。”


    “怕什么？”银安好奇。


    他早已知道唐扶疏的姓名第一个字母T，T就代表他自己。


    “夜晚的蚊虫，密林里毫无光线，随时夺命的野兽……这些都不算什么。”


    “其实，他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但当看到团长的女儿挨打，路上被抛弃的妇女，为了一口吃的偷窃逃跑的孩子……”


    “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多不公平，如此多贫穷，他怕自己不做点什么会遗憾。”


    唐扶疏一口气说了很多。


    银安握住他的手：“所以，这是你的心理支撑吗？”


    “对。”


    “我的妈妈早逝了，我不想再看到相似的场景，再遇到时同样无力……”


    “好了，现在正式开讲T。”


    唐扶疏说：“那天晚上很黑，风雨交加，水珠打过来浸透了衣服……T从小酒馆出来……”


    银安靠在他胸口听，闭上眼睛。


    “银安，银安？”


    银安动了下脑袋，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


    /


    银安拥有了裤装，很快穿上了。


    站起来银安才发现，自己和元帅大人的差距。


    唐扶疏身高195厘米，而自己身高180，其实这个身高在人类中也算很高了，但在唐扶疏面前，就显得有些小鸟依人了。


    银安穿着一身黑色校服外套，让自己长长的银发变得顺直，准备去上学。


    变成人以后，脸型张开了些，虽然还是那么小，瓜子脸，但配上银色的长发，一眼使人认不出来了。


    他把自己的自来微卷变成了顺直，银发一路垂坠在背后。


    俨然一位贵族之家出来的小少爷。


    侍卫长在一旁赞叹，小鲸鱼也换好了衣服，准备跟小主人一起去上学。


    银安踮起脚，用力抱了一下唐扶疏：“那我去上学了，元帅大人！”


    “我更喜欢你叫我，唐先生。”


    “那……唐先生拜拜。”银安想了想，转身，背上小书包，迎着光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