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情愫暗生

作品:《少将军他追我逃

    “李公子这是何意?”沈妥闻言略微诧异,他做的是乐器生意,这李公子的属下才去寻过他,应当知道的。


    “沈老板莫急,我这是帮青桦姑娘聊的生意,晖月坊的以往采买的香品大多脂粉味浓郁,那日乍闻得沈老板的梅香,甚感清雅,韵味绵长,让人神清气爽,我与青桦姑娘相仔细合计,觉得若能采买到沈老板的香品必定是为晖月坊增添光彩的。”


    李昭微言毕,往沈妥身前的杯子添了酒水,继续道:“晖月坊的姑娘小倌儿甚多,采买香品量是有些大,但价格是好协商的。”


    沈妥端起酒杯与李昭微轻轻一碰,略微沉吟,仔细斟酌道:“在下与李公子相识不久,您便送与在下这么大一桩买卖,还需容在下仔细思考一番。”


    “那是自然。”李昭微一展铁骨扇,点头称是。


    “既然李公子有生意想与在下相谈,那我们这便不算是萍水相逢。”沈妥也端起酒壶,给李昭微添了一杯酒,“只是......昨夜才与公子相识,不知道李公子的名讳是?”


    “在下李昭微。”


    “昭微,可是昭昭明月,犹有微芒?”


    “正是。””


    “好名字!在下姓沈单字一个‘妥’,万事皆妥的妥,看昭微兄弟年少有为,该比我小,我托大称您一声贤弟可好?”


    “甚好,那我便称呼您一声沈兄了!”


    青桦见两人相谈甚欢,适时地为他们两人添酒,笑着将话头接过来道:“那还望沈老板能好好考虑清楚,我们晖月坊的姑娘呀可巴不得能用上沈老板亲调的香品呢!”


    三人举杯相庆,李昭微也招呼青桦和陆长华入座,吃些酒菜,一同观赏接下来的选拔。


    李昭微见沈妥说话做事大方爽快,对新结交的盟友感到很满意。


    说话间,楼下青桦的徒弟临音一首曲子已达精彩部分,沈妥对乐理见解颇深,不自觉端着酒杯走去窗边闭眼仔细欣赏。


    李昭微无需细听就知道她的水平,那日在招待北疆大掌柜佟仁东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她的技巧,感情亦是十分充沛,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加上有青桦调教,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只是,那日见她眼神略微幽暗,似有心思不便与人明说,让人有些距离感,后面有空闲得提点一下青桦仔细些,他们做的活计虽然不是什么危险的活,但也要小心手下的人生出二心。


    想起这事,李昭微亦是起身,踱步到窗边,与沈妥并排站,想看看临音今日的神情。


    才至窗边,李昭微低头看去,视线还未寻到舞台中央的临音,便与二楼的卫景珩目光撞了个正着,他今日一身鸦青色长衫,头上束金冠,淡雅中贵气逼人,此刻他抬头看来的眼神十分冰冷,将唇抿成一线,一动不动就这么瞧着她。


    他今日是怎么了,竟似不认识一般,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李昭微想不明白他,只是略微一点头,便挪开视线,继续看着临音的表演。


    卫景珩适才在窗边便注意到六楼开窗的雅间,没多久就看到沈妥露面,心里有预感李昭微肯定也在,果真不过一会她便露面。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晖月坊见到她了,虽说着晖月坊是舞文弄墨之地,但毕竟还是个青楼,见她时常在这出现,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到不太痛快。


    加之见到扶她的那个掌柜竟然也在,他不自觉抿紧了唇,昨夜才认识,今日便勾搭上,还在此设宴,也不知道席间是否饮酒。


    想到饮酒,脑海里便出现了昨日李昭微喝多了的种种表现,思及此处,他心里莫名一抽,十分难耐,仿佛此刻身上有上百只蚂蚁攀爬,让他很想上去看看他们是否在饮酒寻欢。


    还有,她竟然看到他后,只是一点头,便去观看表演,这眼里是一点也没他?


    卫景珩回身看了一下靖王,又瞥了一眼对面的太子,按耐下自己想上去的心思。


    此刻,不宜让靖王察觉到那日救下他的女侠便是李昭微,更不能惊动对面的太子。


    罢了,眼不见为净。


    卫景珩转身回到桌边,自斟自饮,抬手让守墨附耳过来,仔细交代一番后,守墨点头称是,开门出去。


    靖王正在窗边,被楼下临音的琵琶吸引了注意力,乐曲婉转哀思,而又透着一股倔强,隐隐有铮铮铁骨之意,靖王不由得仔细观察舞台中央的姑娘,一袭翠色纱裙,白纱覆面,纤纤玉指于琴弦之间来往翻飞,眼神看着前方,似无落点,又透露出一股坚韧。


    一个红尘女子,竟然有这般眼神,甚是有趣。


    靖王听着琴音不由得闭眼细听,想听听看她用琴表达什么。


    卫景珩无意间看到靖王的模样,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琢磨之意,靖王是需要他们的助力,他们也希望靖王在朝中能把贸易互市的事情办下来,这样才能为边疆的百姓分忧。


    但是彼此都是雄狮与虎豹,没有谁在对方的身边,能安然酣睡。


    靖王这是对这个乐伎起了心思?


    还有李昭微,不是传闻将军府嫡孙甚少露面,她为何频繁出现在着晖月坊?她应当没有什么应酬才是,莫非这晖月坊与她甚有牵连?


    还是说这晖月坊与鹤年堂一样,亦是她的产业?


    若是她的产业,那便有趣了,她一个将军府病弱公子,做这些买卖做甚,虽然皇帝老儿不会让她袭爵,但是金银钱帛方面,他从不吝啬。


    李昭微啊李昭微,当真是愈发有趣了。


    临音一曲终了,陆续有乐伎,舞伎上台表演,将近尾声,所表演的已经没什么看头,靖王与卫景珩闲谈几句,便取了牌子,在上面提笔写下临音的名字,招手让剑宁送下去。


    “你觉得哪位好?”靖王看卫景珩似乎心不在焉,便提起话题,想与他聊两句。


    “你知道的,我对这些向来一窍不通。”


    “也罢,下次再带你去京中酒肆,让你尝一尝这金陵的美酒。”说罢,靖王便起身离席,趁现在大家还在看表演,无人注意。


    他此刻离开,正是时候。


    卫景珩点头,起身送他离开雅间,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他刚刚说的,他说什么,酒?不知道李昭微与那人酒过三巡了么?


    念及此处,卫景珩一甩衣袖,寻着楼梯上去,一层层来到六楼。


    六楼拐角守墨正在暗处候着,见到卫景珩立刻点头禀报道:“他们还在......”


    话未落音,只听见“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李昭微正在送沈妥出来,一转身便和他撞了个对面,李昭微眼里闪过一丝哑然。


    卫景珩也有点无所适从,他站在这似乎也不太合理,但他卫景珩是什么人,是脸皮比老城墙的皮都厚的人,随即迎上去道:“这么巧?”


    李昭微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吃惊,笑着点头道:“是很巧。”


    言罢,转身对沈妥道:“沈兄您既然有事,我便不耽搁您了。”


    “好的,贤弟你既然有客我便不打扰了。”沈妥朝卫景珩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你怎么在这?”李昭微跟在沈妥身后,走到卫景珩身边,挑眉问道。


    “贤弟?”


    “沈兄年长几岁。”


    “你们关系倒是亲近。”


    李昭微皱眉看向卫景珩,嘴角抽搐,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按理来说,她和他也没那么谙熟。


    见她一副吊儿郎当,不以为然的态度,卫景珩莫名感到心里有一口气闷着,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甩袖转身离去。


    李昭微更看不明白了,她盯着卫景珩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思来想去,决定没必要理他,亦是转身回到屋里。


    “世子。”


    “嗯?”


    守墨看着自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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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李公子没跟上来。”


    卫景珩脚步一个跄踉,差点没站稳,愤而看向守墨。


    守墨立刻闭嘴,加快步伐,先下楼安排马车。


    卫景珩看着守墨离开,站在阴影里,回身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角处的火烛被风吹了吹,摇曳的光亮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亦如他的心思,晦涩难辩。


    卫景珩凭栏而立,看着楼下观众一张张兴奋的脸,舞台中央的乐曲依然丝丝入扣地传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将手掌握成拳。


    他自己这是在在意什么,再有几日,他便要启程回北疆,他与她相识不过短短数日。


    甚至,连她的平生细项都没来得及查清楚。


    他站直身子,再次回身看去,走廊依旧黑黢黢一片,并没有人路过。


    罢了,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待他处理。


    卫景珩一甩长袖,双手背在身后,迈步离去。


    “主子。”


    “你说。”李昭微揉了揉眉头,试图驱散心头刚刚卫景珩带来的的怪异之感,


    陆长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秘道出来,出现在雅间,此刻正朝李昭微作了个揖。


    “昨日我和那佟仁东喝了一宿的酒,给他喝了个半醉,但这斯嘴甚严,每每聊及石棉布采买的生意就左右而言他,不肯说一句实话。”陆长荣讲到一半,似乎很是愤恨,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润润嗓子,才接着说。


    “但是酒至深夜,美姬在旁,他到后面倒是松了口,提到前两年家里新迎进门一北狄美姬做妾,这姬妾甚是聪慧,自从进了门,他那一心礼佛的正妻就彻底搬去庵里常住,府中的中馈都交给她打理。”


    “这不是宠妾灭妻么。”陆长华见没有外人,也把剑放在一旁,歪歪扭扭坐在桌边,提着筷子接着吃菜。


    “是啊,我也是这么问他。他倒是不以为意,只说这美姬算得一手好账,省去他不少麻烦。”


    “你说他的妾算得一手好账?”李昭微手里拿着扇子,点了点桌面问道。


    “是,我也感觉怪异,再细问他便又不肯多说了。”


    “你让青桦传消息让北疆的人仔细查一查这姬妾,边疆汉人和北狄人通婚是常见,但在北狄也好,在中原也罢,都是不入流的存在,生下的孩子也没名分,只有走投无路,或是被人拐卖的才会被买去做他人妾。这样出身的人怎会算得一手好账?何况他们北狄未通教化,识字的甚少,遑论算账。”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这石棉布的事必定是出在她身上。”


    “嗯,你速速去找青桦,这事可大可小,需要尽快查清楚,还有你送信给到祖父,让他注意些。”


    “是。”


    一切交代完毕,李昭微站起来,拍了一下陆长华的脑袋,让他别吃了,套车去。


    陆长华抓紧时机,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才意犹未尽起身拿剑跟着李昭微离开。


    李昭微一路跟着陆长华来到后院,才踏进去,便见到卫景珩居然还在后院。


    月光澄澈,卫景珩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她,李昭微驻足瞧去,只见他一张出尘的脸,在月光下显得仿若要飘飘成仙去似的。


    卫景珩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骑马么?去郊外。”


    李昭微安静地看着他,几息后才道:“解马。”


    陆长华和守墨闻言,都默默走到自家马车旁边解开缰绳,套好马,将马牵出门,在门外候着,李昭微和卫景珩一前一后出门,各自去接缰绳。


    李昭微一抓缰绳,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衣袂翻飞,使劲抽鞭,率先疾驰而去。


    卫景珩紧随其后,疾驰跟随,城门快要落禁了。


    陆长华和守墨,站在两辆没有马的马车旁,面面相觑,彼此哼了一声,果断转身步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