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薜荔

作品:《大学生修真界开挂指南

    陆怀川被裴玑送回房,她原本想跟着裴玑看看是什么事的,但裴玑以她还要长身体为由把她赶了回来。


    她由薜荔伺候着洗漱完,躺到了床上。昨夜她被裴玑袖中的安神香骗了一夜的安睡,今日里又是与化神期的魔族缠斗,又是得知了许多前尘往事,不由得辗转反侧起来。


    她除了一条命,别无能给裴玑的。这条命也是裴玑救的,至于和光门的往事,其实现在与她关系并不大,陆怀川也并不在乎。


    要承担前四洲第一宗的责任,要成为一个配得上和光门名头的人,这些念头只是在陆怀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没有深想,也觉得没有必要深想。


    她只知道她的师尊是一个很好的人,陆怀川一向帮亲不帮理。


    她一边想,一边翻了个身,忽然听到侍立在房内的薜荔问:“小姐睡不着吗?”


    陆怀川:“嗯?”


    卧房内铺着地毯,她听见寂静的夜里传来鞋底碾过毛绒的沙沙声响。床幔外氤氲出一团模糊的暖色,最后越来越近,化作一点蜡烛跳动的火光。


    薜荔撩开床幔,她手里拿着烛台,姣好的容貌在灯下显得安静秀美。


    薜荔在她身边时,一直微微垂着头,这是陆怀川第一次看清她的脸。她看起来大约十七岁,陆怀川看着她略显青涩的脸,不禁开始回想自己的十七岁都在做些什么。


    “若是小姐睡不着,奴婢陪小姐说说话吧?”薜荔神情温柔地望着陆怀川,朝她伸出一只手。陆怀川怔了怔,知道她是以为自己因为目睹灭门案而惴惴不安,所以才特意来安慰自己。


    陆怀川握住她的手。


    薜荔的指尖有一点茧,她赧然道:“奴婢儿时做活,留下了一点茧,进了王府,做了二等丫鬟,这才好些。”


    陆怀川就问:“那你小时候都做些什么?”


    “劈柴、打水,做饭,给爹娘和弟弟缝衣服……记不清了。”薜荔仰头想了片刻,轻轻晃晃脑袋。她的右耳边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在经年的触摸中,圆润欲滴。


    这珠子轻轻地落在她的下颌边,陆怀川情不自禁地看着,少年注意到她的目光,抬手去碰了一下:“这是奴婢自己攒钱打的一颗珠子。好看吗?”


    陆怀川说:“好看。”


    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你还有个弟弟?”


    薜荔原本微微的笑一僵。陆怀川立刻明白了过来——连二十一世纪都尚存的风气,又怎么会在古时候消失?只怕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就是了。她用力地握住薜荔的手,问:“你爹娘对你好吗?”


    薜荔毕竟在王府待了不短的时日,养气功夫自然也很足。须臾间她便又变作那个柔美的少年,道:“好的。哪有爹娘对子女不好的呢?他们供我吃穿,将我送入王府,自然是对我好的。”


    陆怀川望着她,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她不能在一个照面间就给人下定论,再者,薜荔于她,她于薜荔,或许只是流云一抹。


    薜荔顿了一顿。她望着陆怀川,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姐。您知道江南吗?”


    她问这话时,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陆怀川一下瞪大了眼睛,她问:“江南,你是说南方吗?”


    薜荔颔首。


    “我知道,我去过。”陆怀川说。她何止是去过?她的家乡就在江南。“湖边的烟柳,夏日的荷塘,撑船自桥下过的水乡,你想听哪一个?”


    她没等薜荔选,立刻就说:“我给你讲讲西湖吧。西湖的水特别肥,人人见了都说湖水像绸缎,西湖的水是软的,教人往下陷。”


    “湖边常有野鸭结对游,还有数十尾小鱼在荇草中游来游去,——你知道莼菜吗?莼菜汤,特别好喝。”


    “……初秋在湖上泛舟,中秋的时候,如果天气好,就可以看三潭映月。对了,其实我最喜欢西湖的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可惜江南冬天少雪,待到深冬,断桥残雪,远山不黛而白,近水茫茫如画,坐在湖心亭里,真真是意境深远。”


    陆怀川说着说着,不由叹了口气。此处的江南有西湖吗?


    她不知道,但她可以去看。


    薜荔的目光远了,她说:“我也想看一看江南。”


    可是薜荔,她生在京城,又入了恭亲王府,该怎么去看呢?


    陆怀川的身体毕竟才六岁。她说了一会话,很快就困了。薜荔的手指握着她的,直到她沉沉入睡,也没有放开。


    第二天清晨,陆怀川醒得很早。薜荔为她穿好衣服,刚吃完早饭,便有丫鬟过来说:“裴先生让小姐穿上轻便一些的衣服。”


    薜荔一怔,望向陆怀川。她伺候的人是陆怀川,自然要听她的意思。陆怀川怔了怔,想到她昨日已经入道,裴玑大概是要教她怎样修炼了。


    于是对她点点头,说:“换吧。”


    她不怕锻炼,大学时的体测从立定跳远到八百米全都是满分。因为体测的成绩太好,她被室友调侃是另一个物种——大学生怎么可能体测满分!


    因此,不管师尊要她做什么,她应当都能应付吧。


    ——并不。


    陆怀川双手平举,站在演武场边,两脚与肩同宽,正在扎马步。她面前十步远的明韫山双手举着那把刀,一次又一次地横砍,以陆怀川的目力,她觉得明韫山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变过。


    但裴玑背手站在一边,时不时道:“腰胯。”“虚步,不要踩实。”“送肩。”


    于是明韫山便神色不动,做出细微的调整,再砍出一刀。


    明韫山要砍五百下,如果动作不标准,那一下便作废,裴玑常常卡在一个数上不动,气得陆怀川特别想对明韫山翻白眼——陆怀川要扎马步到他砍完。


    她宁愿明韫山砍的是自己,反正他手上的刀没有开刃。


    每一个身轻如燕的修士,都是从马步开始练起的。


    在她开始扎马步之前,裴玑就和她说过,景明刀法要先从步法开始。下盘不稳,练刀毫无益处。陆怀川知道这是有说法的,于是就乖乖在一旁蹲着,毫无怨言。


    但当裴玑将“三百五十六”数了十四遍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对明韫山怒目而视:大哥,你行不行啊!


    明韫山安之若素,瞥见她嗔怒的眼神也仍然不动如山。


    太阳越升越高,初秋的天气还说不上冷,阳光一照,陆怀川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浸湿了。她支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腿,听见师尊数到了“五百”,如闻天籁之音,实在没忍住,僵着腿就要往后倒。


    一旁的薜荔早就有所准备,一个箭步就上来把她抱住了。她倒进薜荔的怀里,闻到一阵熏衣服用的浅淡花香,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天堂。


    裴玑探出身子望她:“怀川,你还好吗?”


    陆怀川有气无力道:“明天能请假吗?”


    远处的明韫山似乎是笑了一声。


    陆怀川:“你还敢笑!”


    裴玑笑着摇摇头,给她检查了一下腿,发现除了肌肉僵硬外没什么大问题。他叮嘱薜荔扶着陆怀川走一走,别让她躺着,便又去指导明韫山练竖斩了。


    陆怀川一边抓着薜荔的手绕着演武场龇牙咧嘴地走,一边看明韫山练刀。


    明韫山手里的刀比裴玑佩着的短一些,但以他现在的臂展,只能双手一起握着。尽管刀没开刃,但陆怀川仍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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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时被刀光晃到眼睛。


    方才他练的是横切,现在是竖斩,都是用刀方式中最基本的两种,毫无花哨之处,想来昨日他斩杀入魔之人的那一刀就是这样来的。


    怪不得这么干净利落,原来是日日练出来的。


    陆怀川最后还是坐下了,她懒洋洋地眯着眼晒太阳,听得一阵还刀入鞘的金石声,明韫山走过来:“站得起来吗?”


    陆怀川睁开眼睛,明韫山的额角全是汗,却比她体面多了。她不爽地拖长声音:“你——说——呢——”


    明韫山平稳了呼吸,朝她伸出手:“我背你回去吧。”


    陆怀川一秒原谅了她的师兄:“真的吗?大师兄!你太好了!”


    师徒三人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薜荔跟在他们身后。他们的不远处明明是恭亲王府的围墙,但薜荔却从不觉得他们被困在这王府内。天朗气清,廊壁上树影婆娑,他们的背影在光下亮得令人眩目。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想走出去,走出京城,走到小姐所说的江南。


    她远远地望着,如是想。


    回到房中,陆怀川喝了一整壶的水。


    明韫山比她好些,只是擦了擦汗,就调整好了呼吸:“师尊,京城中的入魔之人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大多已被找出来了。”裴玑抽刀出鞘,拿出一块手帕,擦起了他的忘慈刀,“那魔顶替了内侍的身份,在皇宫中居然待了六个月之久。也不知扶契阁的人干什么吃的。”


    他昨日进宫,名义上是扶契阁的人,实际上是临时来帮忙的散修——毕竟化神期的修士在东洲也凤毛麟角,裴玑又疑心有人想对当年的和光门不利,因此不大在扶契阁出面做事。


    “那魔已近半步化神,扶契阁的人又大多是金丹元婴期的修为,看不出来倒也正常。”明韫山道,随即疑惑地转过来问裴玑,“昨日慧净师叔传讯来,是江南出什么事了么?”


    陆怀川瘫在桌上,闻言支棱起来道:“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是谁给师尊传讯,我只能睡觉?”


    她问完,目光悄悄地转向了在一旁侍立的薜荔。薜荔在听见“江南”二字后抬起了眼睛,神情中是隐约的向往。


    “江南有魔在凡人村中作乱,修为在元婴,你慧净师叔应付不来,找了扶契阁的人也毫无作用,于是传讯给我。”裴玑将忘慈擦干净了,还刀入鞘。


    一旁的明韫山将那碟杏干递给陆怀川,陆怀川勉为其难地塞了一颗到嘴里,不说话了。他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吧。”裴玑道,“京城中扶契阁的人修为更高,还能应付些。听慧净说,江南的扶契阁大多是筑基和金丹修士,我怕拖久了出事。”


    陆怀川换了个方向趴着。明韫山轻轻地用手肘碰了一下她:“如何?”


    “我没关系。”陆怀川说,“就是得麻烦薜荔帮我收拾行李,我不大清楚这些衣服是怎么穿的。”


    薜荔抿唇露出一个笑影来:“小姐莫担心,奴婢自是会给您把衣服收拾好的。”


    她的神情毫无端倪,陆怀川本以为她在听到他们要去江南之后会说些什么,但她没有。


    此时门外有人轻轻地叩了叩门:“薜荔,你爹娘来了。”


    薜荔原本带着清浅笑意的脸一僵。她匆匆冲师徒三人行了个礼,转身就走,连步幅都比之前大了许多。


    陆怀川看着她合上门,犹疑道:“她好像有些不大高兴?”


    “她爹娘时常来找她要银子,”明韫山说,“在恭亲王将要登基的这个节点上来找,恐怕要出事。”


    陆怀川腿也不酸了,当即站起身道:“跟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