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城东

作品:《摆烂公主:夺嫡?别闹!我起不来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黯然神伤。


    有人呆立原地,眼神空洞茫然;


    有人紧咬下唇,难掩失落的;


    更有甚者,已忍不住以袖掩面,低声啜泣起来,肩膀微微耸动。


    中榜者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互相道贺,或轻声安慰落榜的同伴。


    一甲前三名也聚在了一处,互相拱手致意。


    吴静姝目光灼灼地看向萧云朔,语气带着几分挑战意味:“萧公主文采斐然,令人钦佩。”


    萧云朔淡然回礼:“吴姑娘破题精妙,更胜一筹。”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吴静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昂扬斗志。


    她知道,其实自己的文章要稍逊一两分。


    但她有信心,在正试中与萧云朔再分高下。


    甚至……解元也未必不能争一争!


    寒暄过后,萧云朔主动走向了人群外的赫连朝露。


    “赫连姑娘。”


    赫连朝露心中一紧,瞬间绷直了脊背。


    自己的所作所为必瞒不过这位的眼睛,也已经做好被质问甚至嘲讽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兴师问罪并未到来。


    萧云朔的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真诚的欣赏?


    “姑娘好诗才。”


    赫连朝露微微一怔,随即谨慎地回道:


    “考场作诗,终归束手束脚,感觉别扭了些,献丑了。”


    萧云朔微微摇头,语气认真:


    “与你那些流传的诗作相比,确稍显拘谨。


    云朔有幸拜读了《可怜白发生》,不是在书斋案头、方寸格律间作出来的。


    大概只有出身辽阔草原的你,才能写出如此胸怀。”


    赫连朝露不动声色,她眼中戒备稍减,


    “萧公主谬赞了,技不如人,我心服口服。


    此番见识,方知还需磨砺,确实不如你。”


    萧云朔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谢赫连姑娘为我扬名。”


    终于还是来了,赫连朝露明白她指的是自己之前的评价,正色道:“只是实话实说。”


    她心中对“捧杀”确实有愧,但此刻这句回应依然说得坦荡磊落、掷地有声。


    一丝不易察觉的惺惺相惜在两人之间流转。


    赫连朝露看着眼前这位孤身远赴他国的公主,莫名觉得有种与自己相似的孤勇。


    但她无意深究,不想问,也不在乎。


    她背负着整个赫连氏族,已经太沉重,不是一点欣赏就能改变的。


    萧云朔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转身融入人群。


    赫连朝露也转身离去,只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声抱歉。


    高台上名单一念完,秦昭玥立刻“活泛”了起来。


    她猛地从圈椅中弹起,推着三个孩子着急忙慌往前走。


    “走走走,回宫,立刻,马上!”


    “六姐姐,”小九立刻抱住她的胳膊,“别急着走嘛,天都黑了,咱们去逛夜市好不好?”


    “行!”秦昭玥答应得异常爽快。


    三个孩子都懵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六姐姐怎么这么痛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见秦昭玥立刻松开手,仿佛甩掉了三个烫手山芋,


    “去吧去吧,找三姐姐陪你们逛去,玩得开心点哟。”


    话音未落,她已脚底抹油,扭身就要开溜。


    “等会儿!”小九反应最快,尖叫着扑过去想抓她,“三姐姐忙着呢,她有正事!”


    秦昭玥灵活地一闪身,头也不回,“呸,姐姐我也有正事儿,谁爱陪谁陪,反正我不陪!”


    “你有狗屁的正事!站住,秦昭玥你个混蛋给我站住!”


    小九气得跳脚,小七小八也反应过来,拔腿就追。


    ……


    城东,安业坊。


    “周记杂货”那褪色的木门旁,写着“新枣到货”的木牌挂了一整日。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两头是竹编的筐,晃晃悠悠地从巷口转进来。


    “哎——延客驻步,承秋纳福嘞!”


    “东市新到的石砚,西市匀来的蒲桃干。”


    “胶牙饧——黏得住小儿的馋嘴,粘不住爷娘的钱囊。”


    “铜簪子——绿不了小姐的云鬓,某当场吞了这扁担。”


    “木屐子——槐木底桐油面,踩得枯叶响,踏得露水寒。”


    “蛤蜊油——搽不得娘子的芙蓉面,救得了几郎的皴裂手。”


    “秋风起——备寒货,竹夫人该收,汤婆子该出嘞。”


    “还有昨暮新糊的兔毫盏,一盏盛尽曲江秋喽——”


    这调子本是凤京城里走街串货郎最寻常的吆喝,只是最后那句是新添的。


    货郎路子广,偶有那么一两件新鲜物件儿也不稀奇。


    他慢慢悠悠打周记杂货门前经过,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门前木牌。


    脚步未见丝毫未停,吆喝着慢慢走远了。


    不紧不慢地穿过两坊,许是走得累了,在路边支着个破旧油布棚子的小酒肆前停下。


    “店家,来碗浊酒,最便宜的那种。”


    他摸出三文钱搁在案板上,接过店家递来的粗陶碗。


    也不进棚,就蹲在路边阴影里,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那浑浊微酸的酒液。


    本是歇歇脚,却正好赶上生意上门。


    一个穿着半旧葛布袍、面相敦厚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指着货担里的胶牙饧问道:


    “这个,怎么卖?”


    “两文钱一块。”


    “来两块。”


    男子付了钱,接过用油纸草草包着的糖块,匆匆离去。


    他是附近悲田院的管事,回到那略显破旧却收拾得干净的小院,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立刻围了上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莫急莫急,”男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蹲下身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琥珀色胶牙饧。


    “一人一小块,排好队,都有份。”


    他小心翼翼掰开糖块,孩子们欢呼着,小心翼翼舔着来之不易的甜味。


    叽叽喳喳立时平息下去,男子摸了摸其中一个半大男孩的头。


    “柱子,巷尾的王阿婆腿脚不便,托我给她带了包粗盐。


    烦你跑一趟,给阿婆送过去。”


    “好嘞!”叫柱子的男孩接过小盐包,一溜烟跑了出去。


    柱子熟门熟路地来到王阿婆低矮的屋前,将盐递进去,得了阿婆几句夸赞。


    回来路上,在墙角踢到一块格外圆润的小石子,觉得好玩,便捡了起来。


    顺手用石子在那斑驳的墙皮上,划拉出了两条长短不一的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