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靖垣的皇帝，这一切原本就该由他来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压力落到秦时月肩膀上。


    “……你劝我也无用。”秦时月抬眼看着他，眼神坚定，“你说过，我是你的皇后，所以这天下，有我一半。”


    知道他的担心，她笑笑回握住他，“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我只是去收购粮草，又不是去打仗，不会有事的。”


    最主要的是，此行有耶律良才，即便契丹百姓对她再不喜，也会看在契丹王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为难她。


    “不行，太危险了。”宋墨辰拧眉摇头，满脸不赞成，“你是我的妻子，若是出了差错，我该怎么办？即便要去，我也会派别人去，总之，你不能去！”


    她是皇后，可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他不能让她涉险！


    “派别人去没用。这种事，我必须看着，否则我放心不下。”秦时月叹了口气，眼神是只有对方能读懂的无奈。


    他们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所代表的，就不再是他们个人。


    他们的一言一行，首先要对得起他们身后的万千百姓。


    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宋墨辰看到她眼底的疲惫，又想到她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终于松了口。


    “那你必须带足够的人手，让侍书和影夜跟着你，他们两个一个细心，一个武功高，能护着你。”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秦时月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行，他们两个得留在你身边，你刚醒，身子虚，他们俩留下我也能放心些，我带两个千夫长去就行。”


    “我这边有太医和亲兵看着，够用了。”宋墨辰坚持道：“你带千夫长去，我不放心。”


    秦时月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却还是咬了咬牙，“真的不用，你这边才是最要紧的，我带两个千夫长，再挑二十个精锐亲兵，足够了。”


    听到这话，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堵了回来。


    “你放心，最多三五日我一定回来，不会出岔子的，等我把粮草带回来，咱们就能撑到朝廷的援军来！”


    她计算过，军中剩余的粮草还够一两日，再加上城中的……省着些吃，应该能撑到五日。


    宋墨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她，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那你答应我，路上一定要小心，即便筹不到粮草也不要紧。”


    在他心里，这皇位，这天下，都不如她重要。


    “好，我答应你。”秦时月笑了笑。


    “什么时候走？”宋墨辰捏了捏她的小手，不舍的问道。


    此事危急，他担心她现在就出发。


    “一个时辰后。”


    闻言，宋墨辰的眸色暗了下去。


    果然，他就知道她是不会在这种事上耽误时间的。


    “那你抓紧休息会儿。”宋墨辰拍了拍床，示意她上床休息一会儿。


    “……好。”迟疑一下，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们许久没见，好不容易他清醒过来，她又要离开。


    这一走，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也舍不得这片刻的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宋墨辰的眼神有些发沉，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显然是困了。


    秦时月眼神温柔似水，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看着他闭上眼睛睡过去，这才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出了帐子。


    帐外，耶律良才已经收拾好一切，就等她一起出发了。


    侍书亲自为她选了两个千夫长，外加二十个精兵。


    秦时月看着他们，严肃地点头示意一下，随即翻身上马，同耶律良才的精简队伍一起出发，前往契丹。


    秦时月的身影才被帐帘挡住，宋墨辰就睁开了眼。


    看着飘落下来的帐帘，他眸光深深，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


    次日清晨，秦时月一行人便来到了契丹边境。


    她跨坐在骏马上看着黄沙漫天，少数植被在戈壁中艰难求生，不由的感叹一声。


    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踏足这里，这里，与靖垣的景色完全不同。


    遍地黄沙吹地她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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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


    “风大，你若是觉得冷，便披上这件披风吧。”身侧传来耶律良才的声音，和他递来披风的大手。


    他跨坐在骏马上，眉目俊朗，意气风发，肆意张扬，手中却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玄色披风。


    见她不接，他固执的将披风递到她面前，“契丹黄沙多，穿上吧。”


    秦时月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摇了摇头，“多谢你的好意，我不冷。”


    耶律良才攥紧披风，却也不勉强，随手将披风搭在了马背上。


    “这里是边境，自然会萧条一点，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踏入契丹的镇子，那是这一带最大的市集，粮商多，或许能收买到你要的粮草。”


    闻言，秦时月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回前方的道路上，“但愿一切能顺利。”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


    说完，耶律良才甩鞭打马，带领军队继续前行。


    不多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小镇的轮廓。


    镇子外围是一圈木栅栏，栅栏外拴着几匹马，几个穿着契丹服饰的商贩正背着货囊，说说笑笑地往镇子里走。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咻”的一声，明显是鞭子破风的声音，紧接着是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听到声音，秦时月皱着眉头循声看去，只见在镇子空地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央，两个壮汉正围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抽打。


    那些被打的人有老有少，年纪最小的看起来不过七八岁。


    他们的手腕和脚踝上都套着粗重带锈的铁链。


    “这是……”秦时月疑惑。


    “是奴隶。”耶律良才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淡漠回到。


    在契丹，自古就有贩卖奴隶的习俗。


    闻言，秦时月皱着眉头翻身下马，她随手将缰绳递到千夫长手上，然后走了过去，脱口喊道：“住手！”


    她自小在靖垣长大，虽然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人牙子买卖人口，却从未见过这般狠戾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