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里有无数湿漉漉的双手一起出现，他们抱住宿斐的腹部，拉扯宿斐的四肢，最终一起掉落深渊。


    这潭水越往下越黑，拖出宿斐进入深渊的触手又咸又黏，好在并不臭，否则他就要成为第一个被臭死的穿书者。


    只是。


    他虽不用被臭死，却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


    坠落。


    坠落。


    最后宿斐进入一个黑黢黢的小空间，他在黑暗中摸索，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梨花味就昏过去了。


    “阿玉，阿玉。”


    “你怎么可以在神女姐姐和宿斐之间，选择宿斐？”


    小玉不知何时出现，她插着手骂骂咧咧，气阿玉为了男人抛下正事。


    高辛玉在此见到小玉略有诧异，只是顺着宿斐消失的踪迹寻找，她步履不停。


    “宿斐进万兽谷时，你为何进不去。”高辛玉问。


    “阿玉，我是神女姐姐留给你的，自然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小玉飞到高辛玉的前面。“让我来为你引路吧。”


    “进不去，是因为有禁术，还是其他？”


    “我不想跟着他走。”小玉眼泪汪汪，“多年前神女姐姐将我托付给你，如今你又将我托付给宿斐，宿斐又什么好的，我都因为他变成了女子。”


    高辛玉虚虚地叹了口气：“我又有什么好的。”


    “你知我自行，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小玉浑身上下写满抗拒：“阿玉，你不能这样，阿玉你不能替我做决定，难道离开你们活下去就能有好结果。”


    “若你认为，人只要活着就行，那你放下一切赖活不成吗？你为何又非要和天道做对，和天道选定的天命之子做对？”


    高辛玉抓住重点：“李慕知是天命之子？”


    小玉嘴巴张成圆形又赶紧合上。


    “看来这世界还真是有意思。”高辛玉仔细回忆自己看到的画面，画面大多数是她和李慕知相关，其他很少，比如说，她娘在画面里是一个普通人，可在现在，在何芙蓉，郭果，小玉口里，她娘是神女。


    那她爹呢？


    她爹是谁？


    高辛玉适时想起郭果曾问她：“阿玉，你对自己的身世就没半点好奇吗？”


    身世，重要吗？


    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父亲，不重要。


    如果说，觉醒之前的一生是一本小说。


    那么，觉醒后的现在，她高辛玉的一生又受谁影响，被谁书写。


    这些不重要，老实说，高辛玉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满意，唯一满意的宿斐，似乎不属于这里。


    高辛玉还在追着宿斐的味道往下沉，她似乎没有停下脚步，她一脸平静，若说一切尽在掌握，这世界尽是意料之外的事，若说处处是冒险，她未免表现得太过自信。


    小玉看高辛玉一股脑寻找宿斐，她继续道：“你总是这样，忘记了笑，更忘记了哭。”


    “只有这个，他才能牵动你的情绪。”


    “我讨厌他。”


    高辛玉好不容易追到了宿斐消失的地方，这里一片漆黑，暗无天日。


    这样窒息的感觉让高辛玉回到困她一生的地牢。


    这里明明空荡荡的，可高辛玉就是感到窒息。


    高辛玉在黑暗里摸索，摸索，然后消失在黑暗中，这黑暗中徒留小玉叫声。


    她叫阿玉无人应。


    她叫宿斐无人应。


    宿斐再次醒来，这是梨花林，他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天旋地转般头晕，他右手单撑在地上，单脚盘腿坐着。


    宿斐左手扶额，没揉多久只觉得左边脖子有刺痛袭来。


    他的左手从额头移至左脖，一波有点点血迹，那是刚刚姜知悦划的伤口。


    血停住了。


    他安全了。


    宿斐努力集中思绪，辨认这里是孙朝露的记忆海还是他穿过来的地方。


    “宿主，好久不见。”1341熟悉的机械声响起。


    宿斐不听还好，一听就想骂人，1341都已做好被宿斐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了，但宿斐没有骂它。


    宿斐的声音疲惫又重获希望：“她还好吗？”


    “她是谁？”1341受不可抗力因素掉线后，一直在努力重连宿斐，在失联期间，它有两次机会可以重连宿主。


    第一次是前不久在含灵宗时，它差点连上，但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阻挡了它的信息，第二次便是现在。


    失联期间，1341对宿主发生的一切皆不知情，它问：“她是谁？”


    宿斐听到，终是失笑。


    她是谁？


    孙朝露是姜莞尔，鬼知道姜莞尔这个名字又没有骗人。


    “你上线是带我重回主线吗？”


    “重回主线？”1341又没听懂这话，宿主的攻略进度明显在上涨，他已在主线上，又说什么重回主线。


    “算了。”宿斐觉得和这破系统说也白说，遂放弃沟通。


    “给我点满攻击。”这话说得不容拒绝，不过1341本就理亏，它开启特殊通道，让宿斐不用做题就点满攻击。


    “宿主，因不可抗力因素，剑道和符道，巫术和禁术无法给您点击。”


    “凭什么？”宿斐猛得站起来，他忍了很久这破系统，什么叫‘剑道和符道，巫术和禁术无法给您点击’。


    “你个**……”


    如1341所愿，宿斐骂了它半小时。


    “因为这四个是女主天赋所在。”


    “咋了，女主有的我就不能有？”宿斐用一种我看你有病的眼神瞥过去。


    1341假装擦拭那不存在的冷汗，它解释道：“《追玉》其实是《拯救病娇男二指南》的衍生小说，一切的一切受小说原作者设定，有些设定不可更改，比如女主的剑道第一这个设定。”


    当然，1341隐藏了某些关键信息，比如它上个宿主就是《拯救病娇男二指南》原作者。


    宿斐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它。


    “能不能换个攻略对象？”宿斐问。


    “换攻略对象？”1341诧异，宿主都快攻略成功了，现在要换对象，好任性啊。


    只是1341还没回答，宿斐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孙朝露在叫他。


    宿斐没有犹豫朝着声音奔跑。


    1341在原地哎哎哎。


    “宿主，你还没有按下确认键，我们还没有正式重连，完蛋，又要找机会重连。”


    “怎么会有人这么口是心非，听到女主的声音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在我面前又假装要换对象。”


    1341吐槽完继续寻找重连的时机。


    只可惜日行千里的宿斐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消失在黑暗中的高辛玉见到了长绝剑。


    长绝剑剑身通透光亮，周身散发东青釉色的剑气。


    高辛玉分不清这是千年前的长绝剑还是千年后的长绝剑。


    总归都是她的剑。


    高辛玉不假思索，上前预备取剑，事与愿违有一头戴玉冠的白衣男子从天而降，挡在高辛玉和长绝剑的中间。


    “李——慕——知——”高辛玉咬牙切齿外真有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自然是寻我的妻子。”李慕知笑得好不要脸，“阿玉你瘦了。”


    “在外玩够了吗？回暗门我也陪你玩了会儿，明日便是大婚，再玩下去，我真的就生气了。”


    “呵。”高辛玉连正眼都不想给李慕知，她呼叫长绝剑，长绝剑应声而动，就在她以为长绝剑要回到自己手里时，李慕知单手结印，随即长绝剑被困于冰冻之子，无法破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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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知道：“你灵力尽是后，它自动封剑消散于这世间，我还以为它真的没了，原来是躲在千年前，要我一顿好找。”


    “你非剑修，要剑何用。”高辛玉满眼皆是厌恶。


    “要剑自然是困住你。”李慕知笑得无耻，“阿玉，你太不听话了。”


    “你以为修魔就能赢过我吗？”


    “你以为你在含灵宗和暗门做的事就无人知晓吗？”


    高辛玉先是生气，再就是笑出声：“我低估你了。”


    她的笑是无奈也是失算。


    “阿玉，我只要你在我身边，陪我百年。”


    高辛玉自是不肯认命，没了长绝剑难道她就是鱼肉任由李慕知宰割。


    她左手打开，右手画符，大有和李慕知同归于尽之意。


    李慕知并不抵达，只轻轻洒下一瓶琼浆。


    琼浆水到高辛玉的符纸上，符纸瞬间失笑。


    高辛玉脸色突变，她怒道：“萧醉月背叛我。”


    “何谈背叛，她赠你符纸是念你曾与静如练交好，只可惜，你在万剑阁被灭门前只记得斩妖除魔，你在万剑阁灭门后只知道找我麻烦。”


    “你忘记了，自己的朋友。”


    “阿净？”高辛玉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但她没抓住。


    “不重要了。”


    李慕知一伸手，高辛玉就被洗至他双臂下。


    高辛玉被禁锢在李慕知的手臂下，她回忆种种，得不出结论：“到底是什么。”


    李慕知笑了。


    他将高辛玉抱得越来越紧，轻松道：“明日我们大婚，娘子，这次可跑不了了。”


    高辛玉还想用魔力，只是李慕知直接拿出七块令牌。


    “阿玉，有没有人告诉你，千年前仙魔大战，魔王之所以会输，是因为神女用补天石，压制魔王的魔力。如今我有补天石制作的七块令牌，压制你一个尚未成型的魔，绰绰有余。”


    高辛玉表现得不知道补天石的存在，她惊恐道：“我怎么会输。”


    李慕知痴痴地笑。


    高辛玉心灰意冷之际尚在挂念宿斐的安慰。


    她轻轻开口：“宿斐。”


    李慕知听不得这话，听不得她嘴里缠绵般叫其他男子。


    可宿斐来得及时，他出现在高辛玉面前。


    “孙朝露。”


    李慕知听宿斐还在叫假名字，他低头看了眼高辛玉：“你对谁都爱说谎。”


    “李慕知，你有种和我单挑。”


    “我没和你单挑过吗？”语毕，李慕知弹指之间将长绝剑插进宿斐的心脏中心。


    高辛玉见状大叫：“宿斐！”


    她叫他来，是来送死的吗？


    宿斐也无语至极，1341给他刷的防御有个屁用，这李慕知简直是个挂B，他躲不开。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更讨厌你和他说话。”李慕知将高辛玉的双眼挡住，最后对宿斐下咒。


    “你不是想把长绝剑给他，那就让他的心脏永远插着这把剑，让他带着这把剑去死。”


    高辛玉还想挣扎，可在李慕知面前是蚍蜉撼树。


    “我的人，你也配肖想吗？”


    “她不是你的，她是自由的。”宿斐想站起来攻击，却聚集不了灵力。


    靠，这破系统，给他点满攻击有什么用，又没告诉他怎么用！


    高辛玉听到这话，突然就停止了挣扎。


    李慕知对宿斐的话发出嘲讽地笑，他赢了之后无需在这千年前幻影久留，于是带着高辛玉回暗门去了。


    宿斐根本就在乎心口插着的神剑，只是对自己无能无力的恼火与泄气。


    他看着高辛玉离去，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他右手伸向孙朝露离去的方向，那个方向离他有一条银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