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赛车，为什么我们邀请你，你不来？”拄着拐杖的董凌赫从旁边一个房门走出来，神情复杂的看向盛顾。


    除了出国的林州和周英，他们一帮爱飚速的，这次全部栽到环山公路上。


    只有盛顾逃过一劫。


    这话，顾清语听到都想翻白眼！


    她儿子好不容易听了她的话不去飚速了，按董凌赫这样说，难道盛顾非要缺点啥，少点啥才正常？


    她是决然不会叫自己的孩子和家人走上剧情里的结局的。


    没有出声打断董凌赫的絮叨，顾清语只朝他包着石膏的脚扫了一眼。


    盛顾回头看向身边的妈妈：“我答应妈妈，要好好学习，不无照行车。”


    董凌赫把身体靠在墙壁上，对顾清语说道：“顾阿姨，我不是想说盛顾幸运，逃过一劫，要是我也跟他一样，听家里人的话，可能也不会——”


    他的一只脚包着石膏，只能单脚站着。


    “我的运气也不错，只是骨裂。”


    “你知道吗？邱林意死了！”


    “邱林意是谁？”盛顾不认识这人，也是第一次听这名字。


    环山公路唯一的死者，顾清语知道死者的名字，在来的路上她没透露给盛顾，装糊涂问董凌赫：“对啊，小董，邱林意是谁？”


    “我表哥。”董凌赫看着自己的脚尖：“要是我们的父母跟盛顾妈妈一样多好！表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他们一伙人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存在。


    只要不惹事，家里人也不会管他们。


    他拼命惹事，就是希望吸引家里人的关注，但是都没有。


    盛顾只跟他们玩了几次，他妈妈就把他带回去了。


    董凌赫羡慕盛顾。


    “小董，你们的父母并不是不关心你们，他们选择为你们创造良好的生活，只是忙碌的工作令他们忽略跟家人的陪伴，”顾清语是学心理的，她明白这群孩子是想博得家人的关注。


    “不是——”董凌赫张了张嘴，他们明明是不受家里人关注：“我有哥哥，有姐姐——”


    顾清语轻声说道：“太阳悬挂在高空，树高耸入云，小草匍匐在地面，或是生活在夹缝里，是太阳偏心吗？太阳总有照不到的地方。”


    太阳偏心吗？


    太阳普照大地。


    但总有太阳找不到的地方。


    十个手指，还有长有短。


    董凌赫慢慢抬起头，他的眼圈红红的：“顾阿姨，我们只是想叫家人多看看我们。”


    “我知道，”顾清语抬手摸上盛顾的脑袋，一般家里叛逆的孩子，最终目的都是因为家人的忽视。


    无非只是想被家人注意罢了。


    唯独那个邱林意不是。


    唯一的死者邱林意是这次车祸里唯一的成年人，他居然还是董凌赫的表哥？


    董凌赫跟林檎也有关系？


    “无照行车是你们不对，但你们没有伤害别人，你们不是坏孩子，”那是谁撺掇她的大儿子去环山公路飚速呢？


    顾清语心中浮起浓浓的疑问。


    董凌赫眼里闪着泪：“顾阿姨，可是我表哥死了！”


    “节哀！”顾清语抬手拍拍董凌赫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这一群少年才十五岁，还没有成年，你们要走的人生路更长。”


    她没有问董凌赫，是谁提议去环山公路飚速的。


    不是时机。


    “董凌赫，你们为什么要去环山公路飚速？那边的路根本不适合你们的赛车，”盛顾突然发问。


    盛顾问出自己的疑问，顾清语蓦地看向董凌赫，充当气氛组：“对啊，那边的路那么烂，你们怎么会去那边？”


    董凌赫正要回答。


    病房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冷冷的对董凌赫说道：“你不是去上厕所吗？怎么还在这里？”


    “妈，我这就去，”董凌赫拄着拐，一瘸一拐朝着卫生间方向走了。


    中年女人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给盛顾和顾清语，转头走回病房，病房里还躺着一个彩毛少年。


    病房里没人说话，气氛比李江峰三个人躺的病房还压抑。


    “我去看看董凌赫，你等我一会。”盛顾追上董凌赫，两个人一起进了卫生间。


    顾清语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下，刚刚的冷脸中年女人对病房里的彩毛少年道：“邱林意怎么会跟你们一起飚速？你们自己不正干，为什么要带上邱林意？”


    那个彩毛少年惊了：“阿姨，这问题你都问几遍了，邱林意要来，我们能管住他？”


    邱林意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


    “你们不会劝劝邱林意？”中年女人口气迫人。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听不下去了：“你儿子受伤了，你没问一句，邱林意不是你孩子吧？而且邱林意好像快三十岁了，他跟一伙十几岁的孩子们玩，你要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做？保护邱林意吗？”


    “邱林意是我大哥的孩子，是独子，”中年女人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他们自己去飚速，为什么要带上邱林意？”


    中年女人带来的压抑，顾清语在病房外面也感觉的到，董凌赫整天顶着这样的压力，不叛逆才怪。


    她没心情听病房里的对话，换了一个距离病房较远的长椅坐下。


    李江峰所在的病房传来一阵喧闹。


    “醒了！”


    “快叫医生过来。”


    “江峰——”


    红毛李江峰怪叫一声：“我的手呢？我的脚呢？我怎么感觉不到了？”


    医生和护士涌向病房。


    顾清语起身站在病房门口，三木乃伊之一已经看向她。


    这样子有些好笑！


    从脸上认不出那是谁。


    彩毛小子标志性的头发不是被剃光了，就是被纱布包起来了，反正顾清语没认出这是谁。


    她把手机拿起来晃了晃。


    面目全非的木乃伊点了点头，随后继续怪叫：“我的手哪？我的脚呐？”


    从声音判断出来，是李江峰。


    有人没好气的道：“都在呢，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拜托医生帮你锯掉！”


    “那不行，我的手留着玩手机，脚还要走路，”李江峰努力转头：“我手机哪？”


    他的手脚都骨折了，有手机也用不了。


    顾清语看了一眼他被固定起来的四肢，默默换了一个看不到病房的长椅。


    盛顾和董凌赫过了很长时间，才从卫生间出来。


    董凌赫回到病房，便被刚刚的中年女人逮着一顿训斥：“你表哥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你叫我怎么跟舅舅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