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这两人谁会赢？”阮襄也看到了远处被困住的余以若，一丝一毫的光线也透不过去。无非就是余以若死撑着罢了，谁看不出来，这蒋软可是玉衡派数一数二的狠角色，心狠手辣的，一旦上了比试台生死勿论。


    余以若落到她手上也是她的造化，阮襄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这还不明显吗？自然是我们玉衡派。”有人得意地往这边笑道。


    “但也不能这样说的，余以若师妹虽然不是我们天玄宗的，但是她的勤奋和刻苦是我们看在眼里的，你可不能这样诋毁她。”阮襄咬唇道：“但是这玉衡派的蒋师妹也着实太狠心了些，余以若师妹可不是她这样只要临时抱个佛脚就能打过的。”


    言下之意不就是余以若这种蠢傻的，就算刻苦修炼又如何，就算以往被人称道天赋卓绝又如何，还不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也就只有她蠢而不自知罢了，真把自己当回事。


    那玉衡派的长老也知晓她话里的意思，满意地顺了顺胡茬子，“我们阿软自然是天赋异禀。”


    “我们余以若师妹本来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的，连这第一关都要过不了了。”阮襄万分痛惜地说道。


    “余以若？”有人这时候被他们的谈话吸引去了注意力，“就是那个百年老三，千年老四？”


    阮襄点点头。


    “啧啧啧，没想到，以前不会是作弊的吧。”那胡乱扎着头发的男子说道。


    “说不定还真是，你看她现在连第一关，最基础的第一关都过不了，要我看，这人也就这样子。”一手撑着剑站立的男子眼睛精明地转了一圈，“咱们阮师姐一来，她就被吓破了胆了，毕竟这个时候出丑最是不为人注意到，要是到了后面出丑，那可就是我们这修仙门派的笑柄了！”


    胡乱扎着头发的男子拍手笑道：“就是就是。”目光却停在那藤蔓圈里面，心里肖想着恰才那余以若的脸蛋，水润润的，要是……“啊！”男子被人往死里一踹，背腹直接撞上石柱，痛得他哇出口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谁动的手，头顶就冷冷地砸下一句，“哪里滚来的渣滓也配对我的人评头论足？”


    接下来又是一击打在他的腰上，腿上，还有胳膊脑袋上。因着打他的术法是极为高明的隔空术法，大家只看得到他狂魔乱舞地不知在作些什么，还接二连三地发出惨叫，不久他就被人以当作神魂分裂给抬了下去。


    就算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也因着瞧得出能使出这等术法的不是一般人，况且坐在这高台上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谅是给他们一百个胆，认得出来也绝不敢声张。


    “师兄！我……”阮襄和那玉衡派的人都没能逃过，她的唇角流着殷红的血。仅靠几分想要得体的意志力支撑着她没倒下去，刚才凡是参与了这场嬉闹的无一都被抬了出去。她心底已经影影约约猜了出来，但她还是咬着牙，只问，“师兄觉得她们两谁会赢。”


    风卷起白衣少年如火的发带，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移开，一直落在那比试台上，一直落在被藤蔓缠绕的里面。少年的嗓音清润，不重不轻，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余以若，只有余以若会赢。”


    比试台上，余以若看着眼前困住自己的藤蔓，真是一点生路都不给她留，到了比试台上勿论是生是死都与对方无任何瓜葛。不乏有人会趁着这个空档，报个人私仇。


    但余以若平素在扶光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有结仇的心也没这个机会。既然不是存心和她有仇，就是单纯看不惯她。即是这样，那便好办得多了。想到这里，余以若心里多了几分希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颠扑不破的真理。余以若上场前，几乎把每个人所擅长的招式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唯独漏了这个人的。但是即便这般，余以若觉得天下招式大致相同，无非就是在一同的招式上加了点自己的小窍门，而如何攻破这个窍门，就是她出去的至关重要的一点。


    想到这，脑袋顶上突然漏了道光下来。


    余以若抬头望去，倏尔缓缓一笑，攥紧了手中的青羽剑。


    外头的蒋软看着还未拿下的藤蔓，反而还因着收紧呈现出愈发艰难之势，她的脸色不由地沉了沉。这招术法最关键的就是要速战速决，灵剑上长出来的藤蔓是由施术者的术法凝结而成的，爆发力强但持久性不行，要是拖到后面，她必然站了下风。


    是以她一上来就直取对方的致命点，不是余以若惹到了她什么，只是因为她的术法即是如此，漫不得一点。


    想到这，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大声一喝，更多粗壮的藤蔓疯长般地向那比试台上的球体爬取，宛若要吞噬球体的巨蛇。蒋软由一根藤蔓托起，腾空而飞，攥紧手中的灵剑，大喝了声，“收！”


    藤蔓包裹的球体顺势一收，蒋软就此凝聚灵力，恶狠地对着收缩得只剩个人形的藤蔓砍了下去。


    这场争斗势必会见血，高台上已经有老者站了起来，但那不起眼的一角，始终是安闲地坐着，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台下也没有了交谈声，有的只是为那不知名姓的少女默哀。大鸟把自己倒挂在树上，天知道它有多想就此弄死自己。


    然而另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锵”的，刀剑相撞，旋即是火光，浓烈的青白色的强光，一时间众人都睁不开眼，只听到一声，“你……输了。”


    众人心底默默地为那位绿衣姑娘惋惜，但接下来的一句，“不可能！”让他们猛地睁开了眼。


    余以若赢了，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是蒋软。


    “这……怎么回事？”


    “她没死？”


    台下瞬间沸腾起来，有欢呼的，更有愤恨的，但更多的是不解，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倒挂着的大鸟本来准备好了一头扎到底下的水缸里把自己淹死的，却听到余以若的声音，它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直到高台上的程舟怡宣布，“扶光宗余以若胜！”


    大鸟两只眼睛几乎可以说是瞪地出来，它僵硬地把脑袋转了过去，看到完好无损的，没有被大卸八块的余以若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而倒在她脚边的是蒋软。


    开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它猛地一头飞了过去，却“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大鸟忘记了这比试台都是布了结界的，它一只小鸟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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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得过这结界。


    “为何会这样？”蒋软不甘心，她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赢了的。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却被这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倒，而且形容如此狼狈，想是那个人也看到了。她吃力地掀起眼皮，朝人群中的蓝衣望去。


    蓝衣少年没有望向她，看到的是她身边的余以若，她紧咬下唇，“你明明没有了灵力！”


    “这么明显吗？”余以若道：“我还以为看不出来的。”


    “所以我一个有灵力的却摆在了你手上！为何！”蒋软想问个为什么，她自来没被人打得这么惨过，她也是玉衡派被娇宠着长大的，谁会这样不给她面子。但在今天，她却输在了这样的人手上，更可恨的是，对方竟然没有灵力！


    “因为你太心急了，要是你循序渐进的，我还不一定真的打得过你，但是你的术法暴露出了破绽。”余以若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朝台下走去。


    蒋软狠狠地攥紧手心，只把手掐出血。余以若身上也带着血，却不知是她的还是她自己的，蒋软死死地凝着她的背影，蓦地看到了她扎着的，血一样的，惹眼的发带。


    朱红的就好像火焰在燃烧，倏尔她好似明白了什么，任由走上台的仙童把放声狂笑的她拉了下去。


    ……


    余以若走到台下，就有很多人围了上来，不是对她崇拜就是对她这一招式的好奇，她只摆手道：“运气而已，只是运气而已。”便借机离开了人群。


    一路顺着小路，她回了客栈。


    大鸟揉搓着被结界撞乱的毛，急急忙忙地跟了上来，看她一身的血，直把碧色的纱裙都染得不像话，便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这些血不是你的吧。”


    “是我的。”余以若把剑放到旁边，脱去了外罩，直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伤来，无一处不是流着血，还有些结了痂。她边把衣服丢到一旁，边道：“我和她对打，也没讨到好果子。”


    “她为什么存了心要置你于死地，难道，难道……”大鸟想起自己偶然听到的人群中的谈话。


    “因为她的招式有破绽，具体是为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就凭着这个破绽，她就暴露了她的缺点。”余以若起身，客栈的小二过来告诉她水已经备好了，她应了声好，拿起干净的衣服往里头走去。


    “难道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大鸟还跟在她后面。


    余以若停住，大鸟也停住，大鸟还一脸纳闷着，脑袋一抬，却是看见了白衣尉迟景，大鸟识相地火速溜开。


    “你受伤了。”尉迟景伸出手。


    余以若脸上带着血，避开了他洁净的手心，“还好。”


    “这个你拿着。”尉迟景把盒药膏递到她手心。


    余以若点头接下，“有什么事等我把这身血给洗了再说。”


    走到一半，余以若又折返回来，把头上的发带解了下来，放到他的手心，并说道：“下次不要做这样的事，对我和对别人都不公平。”


    尉迟景愣了愣，看着她渐渐走远，发带上残留着的她的余温，还有覆在上面薄薄的压制的咒术，他缓缓地笑了，“还真是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