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风雨朝夕至 - 中

作品:《归尘·无色

    当夜,和庐山难得的热闹喧嚣。各峰的弟子们嘻嘻哈哈地将自己的采买单子往管事的手里塞。管事的忙得一头汗,看着手里的单子哭笑不得,“小祖宗,你长了几个脑袋,一下子买一百瓶桂花头油?你用得完吗?再说这山里的花儿这么多,你拔点插脑袋上不是一样香喷喷的?”


    他口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将少女们的清单妥帖地收了下来。


    女弟子们嘻嘻哈哈地跑开了。后面的弟子们又立刻像潮水一样将管事围了起来。


    剑庐之上亦是如此。


    管事的忙得晕头转向,甚至都分不清是谁递过来的单子。


    崔玲趁着前厅乱糟糟的,朝着一个杂役招了招,那个貌似老实的杂役立刻走到她面前,“请问姑娘有什么吩咐。”


    崔玲递给他一封信,笑着说,“管事现在忙得很,这是我要替师娘要采购的东西,你一会记着给管事。”


    她明晃晃地递了一份信给杂役。那杂役讨好地应承着,接了过来。然后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将信封下面压着的另一封信藏进了怀中。


    三日之后,采购的物资分批被送了回来。崔玲期待的东西也跟徐佳儿所要的东西一起送到了崔玲的手中。


    崔玲将东西送到了徐佳儿的住处,“师娘,您看看,这些东西置办的对不对。要是不对,赶紧让管事们再想想办法。”


    徐佳儿也是无事。将东西一件一件过目,忽见一个雕工雅致的笔架,神色微疑,“哎,这个笔架是哪儿来的,我订了笔架吗?”


    崔玲一抬头,面露恍然,“是师父订的。师父书房的那个笔架开裂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换。”


    徐佳儿脸色微变。自从上次跟黎斐城大闹一场,拒绝黎安去主峰受训之后,夫妻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师母,还是去看看师父吧。这封山要三年呢,师父的衣帽鞋袜,您总不能让别人去置办吧。”崔玲和声劝道。


    徐佳儿冷脸道,“谁要去看他那张冷脸。”


    崔玲偷笑,“您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天师父不在书房里,我们趁机进去看看师父的衣柜。哪些需要添置的,您悄悄给他做好。我就不信师父看见您亲手做的衣服不心软。”


    徐佳儿被她说动,带着那个笔架与崔玲一同去了黎斐城的书房。


    到了书房之后,崔玲道自己去安置那个笔架,便由徐佳儿一人进了寝室。徐佳儿见屋中陈设简单,不由心中一阵酸楚。自己少年时便对黎斐城一见倾心,虽然经过些波折成了夫妻,但怎么如今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她打开了黎斐城的衣柜,取出了所有衣物,一件一件地抖开查看。


    突然,一封信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徐佳儿低头一看,那是一封有年头的信了。信封平整,看得出被收藏地很仔细,但纸上已经有了陈年的斑点。


    徐佳儿弯腰捡了起来,翻至正面,信封上赫然写着“黎斐城亲启”。


    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斐城:


    别后数载,音信俱断,今忽留书,实因一桩不情之请,望君见谅。


    吾有一女,唤作玉衡,尚在襁褓。近日世事多艰,吾有苦衷,不得不远行,凶吉未卜,归期难定。


    思及旧日情谊,知君心性仁厚,故冒昧相托。愿君怜之、护之,平安长大。


    若天可怜见,他年尚有相见之日,吾必亲往报答,生死无辞。


    愿君安宁,玉衡无虞。


    兰晞书”


    “他……她……居然是庄兰晞的孩子……”徐佳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伸手扶住了衣柜才没有跌倒,泪珠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就说,黎斐城为何会对一个孤儿如此爱护,为何连安儿在他心中都得退避三舍,为何所有的好事都得先紧着尹玉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封信仿佛铁证,将她多年委屈与恨意一并撕开。


    她死死地攥着那封信,捂住自己的嘴巴,哭到几乎气绝。


    崔玲听着屋内的动静,露出了微微满意的表情,然后扬声道,“师母,你先忙着,我将这换下来的笔架送去管事那里,看能不能修一下接着用。”


    徐佳儿掩饰地嗯了一声。


    崔玲拿着旧笔架出了书房,躲在了拐角处,待看见了黎斐城回来,便立刻转身去找黎安。


    黎斐城归来,推门入内,正要开口,便见徐佳儿坐在床边,神情呆滞,眼圈通红,屋里四散着他的衣物。“你怎么来了?”


    黎斐城见徐佳儿没有回答,他便接着说道,“还有十多天就封山了,你还有需要的东西吗?让崔玲跟管事说一声就好。”


    徐佳儿依旧没有开口,只慢慢抬头看向黎斐城。


    黎斐城看着那些散乱的衣服,他一时没明白徐佳儿来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走过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他忽然想起尹玉衡特地回来跟他商量的事情,觉得需要提前跟徐佳儿先说一声。


    “这次封山,山长决定在主峰设置学堂,由各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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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轮流授课。弟子们都可以去旁听。我们也会过去听一听,聚一聚。到时让安儿也跟我一起去主峰吧!”


    徐佳儿恍若未闻,只哑声问:“黎斐城,尹玉衡……到底是谁的孩子?”


    黎斐城被她几乎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


    崔玲带着黎安赶回来时,徐佳儿已经在内室发了狂。她嘶吼着、哭闹着,全然不顾体面。


    黎斐城被气得胸膛起伏,“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原来她真是庄兰晞的女儿!你藏得可真好!你待她比亲闺女还亲,待安儿处处打压!我做梦都没想到——你竟把她藏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们娘儿俩,你心里只有庄兰晞和她女儿,这一对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们。”


    黎斐城压低声音劝她,“你不要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就是空穴来风。你也给安儿留点面子。你闹成这样,就没想过对安儿会如何。你这样不顾体面,胡乱攀咬,你让安儿在外面如何抬得起头。”


    “你还知道安儿抬不起头。安儿如今文不能武不能,宗门比武连个普通弟子都打不过,不正如了你的意!让那贱人的女儿压了我儿子的一头。你不就是恨我霸占了位置,所以要打压我的儿子,让那贱人的女儿占上风!我呸,你做梦!”


    内室的争吵还在继续。但是黎安在听到“她是庄兰晞之女”的指控、和自己的母亲说自己“文不能武不能”时,脸色便已经煞白。他呆愣了一下,掉头就跑。


    崔玲故意尖叫了一声,“师兄!”然后追了过去。


    室内的争吵陡然停了下来。黎斐城快步走了出来。但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黎安疯了一样,往剑庐的后山跑去,直到跑到一处悬崖边上,再无路可向前。他才停了下来,茫然四顾。


    师姐竟然是父亲情人的女儿!而母亲竟然如此嫌弃他!他想起师姐往日的亲密无间,根本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师姐。


    此刻,他只觉得万念俱灰。


    突然,崔玲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师兄,你别做傻事!这不怪你!也不关你的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啊!”


    黎安看着她关切担心的眼神。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全然信任他,支持他,关心他。


    “你曾惩恶扬善,是我见过最英勇的人! ……你不是废物,你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


    黎安伸手抱住了崔玲,失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