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真潇刚要说怎么办，陆雁书平静开口，截住了她的话头：“我去。”


    应真潇：？


    好好的怎么突然讲脏话呢陆总？！


    陆雁书把龙鳞项链领子里扯了出来，告诉经理，带他去前台。


    原来是抢她活干的意思？应真潇摸了摸下巴，有点把不准他的脉。


    “施法，意味着成为神明的容器。而你之前每次昏迷，是因为神明降下了不合适的力量。”陆雁书看着她的眼睛，身上的香气逐渐变得冷清：“对吗？”


    句式是疑问的，语气是陈述的。


    “哇哦……”应真潇挑眉：“陆总，那你很会举一反三啊。”


    从原理上来说，还真不能说有什么错。


    陆雁书深深看了她一眼。


    一个问题得到了解答，另一个问题是，按照应真潇自己的理论，为什么一个不适合被神灵下降的“容器”，却能一直得到神的青睐呢？


    应真潇大方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我不是不信任你啊陆总，你会吗？”


    表情滴水不漏。


    陆雁书盯了一会儿，平淡地挪开视线：“不会。”


    “不会你还这么自信？”应真潇好笑，虽然知道这家伙是出于体贴她的目的：“……算了，随便弄弄吧。”


    玄家所谓“先天一气即灵符，世人枉费墨和朱。”，其实推广到施法上也适用，有灵性的人不必拘泥形式，没有天赋的人再怎么焚香沐浴、开坛设供，也请不到神明下降。


    而陆雁书恰巧就是先天灵气充盈的人，这家伙器灵转世，一身罡煞，要不是应真潇救他，早把自己克死了。


    经理急得抓耳挠腮。


    他有点没听明白两人这一阵机锋，怎么突然就跳转到随便弄弄了？这是能随便弄弄的事情吗？


    “要不然……”他吞吞吐吐：“就不麻烦陆总了，还是请这位小姐出手吧？”


    他确实听说过陆雁书是“水府童子转世”，但这也只是坊间传说啊，他根本不信的，陆雁书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和道士搭上边的样子。


    说实话他觉得应真潇也不像，但应真潇刚才一顿侃侃而谈、言出法随，立马给她增加了很多可信度，经理对她的信任比对陆雁书多。


    应真潇：“放心吧。实在不行，我这不是还在吗？”


    经理：……


    听完更不放心了，他一脸郁闷：（


    但陆雁书和应真潇已经顺着通道往前台走了，他也只能一跺脚，紧跟而上。


    陆雁书把应真潇拦在通道里，平静地走上舞台。


    剧场里空无一人，灯光惨白而冷清，源源不断散发阳气的观众离场，邪祟成了空间里唯一的“存在”。


    整个剧场的环境，已经无法用“空调坏了”来解释了，而是阴森可怖，寒气彻骨；陆雁书走进去，身体和空气接触的地方，腾起一阵白烟和尖啸声，仿佛冷水泼溅进热油锅。


    经理头皮一炸：“卧槽！”


    这已经完全没法用心理暗示或是自己想多了来解释了，根本就是真的有鬼啊！


    应真潇倒是心态平和，兴致勃勃，问他：“这特效是不是比你们的舞台造景炫酷一点？我看你们红楼梦的演出舞台造景也有烟，是干冰吗？”


    经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梦里，不然怎么会有种这么荒诞的情节，和如此跳跃的对话？


    但是一咬舌头，又痛得他一激灵，经理露出虚弱的笑容：“地雾是用干冰的，高烟和常规烟用的是烟雾机和乙二醇烟油……”


    “原来是这样。”应真潇点头，又指了指舞台上，那里升腾起越来越浓重的、不详的白烟：“这个比起你们的舞台特效，效果如何？”


    经理不语，眼睁睁看着这幅恐怖的画面，咬着牙，直打颤，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催促着他快逃。


    就在他快要崩溃逃跑的时候，陆雁书蹲下，满脸平静地在地面上用指尖比划了一下，随即，以他为原点，一股肉眼可见的青金色光晕扩散开来。


    剧场里顿时鬼哭狼嚎，憧憧鬼影一扫而空。


    被光晕波及到的经理也突然一激灵，觉得心头的恐惧和不安突然消失了，甚至连昏沉、四肢沉重的感觉都突然消失了，整个人突然之间就变得神清气爽。


    他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刚才还极为恐怖的剧场突然变得……平静了；明亮的灯光洒满了剧场的每一个角落，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经理有点恍惚：“这就……结束了？”


    “那不然呢？我就说我们陆总可以的。”应真潇耸肩，开始浮夸地拍马屁：“这人要是行，干一行行一行。像我们陆总，三百六十行，行行是状元！”


    经理：……


    朝她走来的陆雁书：……


    陆雁书绷起脸，虽然没有证据，但他觉得应真潇在调侃他。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反应，应真潇心满意足，收了神通，朝他嘿嘿一笑：“可以啊陆总。怎么做到的？”


    刚才那股青色光芒荡开，她都诧异了一下，没想到陆雁书能借到这么强势的力量；不过娘娘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龙，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虽然有点超出预期，但是想想似乎也不过分：


    陆雁书本来就是器灵，先天有罡煞，能更好扩散龙女的威光不奇怪；陆雁书是被她选中的人，高天之上的“她自己”更青睐陆雁书也很正常；甚至陆雁书身上有龙鳞……


    总之，能解释的理由很多，并不导向什么奇怪未知原因，应真潇也就淡定了。


    陆雁书顿了顿，平静地说，他在地上写了个“潇”字。


    “哦？那陆总确实陆总，无师自通了。”应真潇夸他：“潇字云水纹本质就是龙女的花押，你这是直接取其精华了啊。”


    对于神明来说，真名就是最直接的咒语，其他无论是念咒，还是画符，本质都是在以各种方式“呼名”。


    这也就是为什么神明有讳称，就是让道士在练习或是其他不请求施法的场合，用以提及神明，避免冒犯或是神明的突然下降。


    陆雁书在舞台上直接写下了她的名字，虽然形式朴实无华，但确实直切主题。


    经理也连连向陆雁书道谢，并且询问还需不需要别的补救措施，或是提前预防保一下平安，表示愿意出钱。


    他愿意出，应真潇还懒得赚呢，直接把生意转介给崇真观。


    ……


    从剧场出来，两人直奔机场，被引入贵宾候机厅休息。


    凌晨，出差的随行人员陆续抵达，其他部门的人员都走日间的航班，只有他们坐凌晨的公务机。


    钱佳妮有点纳闷：“五张票都买不到吗？为了咱们这么几个人单独包机？所以只有咱们五个倒霉蛋需要半夜赶飞机？”


    应真潇咳了一声。


    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组长送你来的啊？”


    “哦，对。”钱佳妮的注意力被男朋友吸引了，嘿嘿一笑，说确实是这样的。


    她本来说别送了，大半夜的辛苦，赵靖江担心她一个人晚上打车不安全，还是亲自送她到机场，然后明天早上还要去她家里，说是接钱窈去上兴趣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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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给窈窈抱兴趣班了？”应真潇说：“那看来她现在精神不错。”


    钱佳妮点头，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满足：“对。她自己想学画画，我们给她报了个美术班。”


    应真潇还想说话，但陆雁书的眼神瞥了过来，钱佳妮立马正襟危坐，闭上了嘴。


    应真潇：……


    其实陆雁书只是在习惯性地看她而已，不是对她们说话有意见啦。


    但是小姐妹不想聊了，应真潇也没硬拉着她说话，聊天被迫掐断，好在很快就到了登机时间。


    公务机非常宽敞，大家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应真潇兴致勃勃地到处研究，有心和小姐妹说说话，一回头发现钱佳妮和另一个关系不错的助理，都一脸严肃的盯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应真潇：？


    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突然派工作了？


    她打开公司系统软件一看，后台又无事发生。


    应真潇打字给钱佳妮：【干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不聊聊天？】


    钱佳妮盯着笔记本电脑，一副公事公办地态度用电脑微信回复她：【陆总盯着呢。】


    钱佳妮好心劝她拿出电脑装有事，看小说或者发呆都行，免得被陆总说。


    应真潇：……？


    谁说谁？她都想说说陆雁书了。


    应真潇：【陆雁书平时不让你们说话吗？】


    她也没觉得陆雁书是这么严肃的人啊。


    【没有啊。】钱佳妮说：【你不觉得陆总很严肃吗？我觉得他肯定想要我们安静一点。再说，领导都不说话，咱们在这里呱唧呱唧，像什么样子。】


    应真潇默然，看了一眼陆雁书，陆雁书平静地和她对视，然后平静地错开视线。


    公正客观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陆雁书熟悉，知道他平时就是这种表情，并且时不时看她，她可能也会认为陆雁书在用眼神表达轻微的不满。


    即使没有表达不满，顶头上司不说话，机舱里人又少，气氛也确实安静得有点压抑，难怪钱佳妮和另外一个助理都不出声。


    应真潇啼笑皆非，然后打开手机，义正言辞地和陆雁书说：【陆总，你进去。】


    公务机里面还有个房间，有桌椅和床。


    陆雁书：？


    【我要和钱佳妮说话。】应真潇理直气壮：【你在这里影响我们聊天。】


    应真潇：【领导要有领导的自知之明，该消失的时候要自己消失。】


    陆雁书：……


    他扣上电脑，平静地起身，众人立马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以为大领导要发话了。


    陆雁书顿了顿，点了梁博的名字：“你和我进来一下。”


    陆总甚至体贴地把梁博也叫走了！


    应真潇在手机上给他发了个猫猫头点赞表情包，陆雁书回了一个平静的【嗯。】


    两个领导都走了，机舱里只剩下三个女生，钱佳妮和另一个许助理松了一口气，扣上电脑，自发凑到应真潇身边，然后掏出手机，拉了个小群开始聊天。


    应真潇：【就不能说话吗？】


    【说话被陆总听到多不好。】钱佳妮说：【他跟梁助肯定是有事要商量。】


    应真潇：……


    她猜两个人只是一脸平淡地各自坐着。


    但钱佳妮和许助理想这样聊，她也就随便了，只要飞行时间别无聊就行。


    许助理毕业于华大，京市也算她的半个主场了，率先打开话匣子：【说起来，咱们这次去智利，随行的商业代表团里还有贺文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