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琈先前决定去边疆时就猜到黛玉定是要留在京内陪父亲的。


    她虽老是说自己喜散不喜聚，但心里还是同宝玉一样期盼众人长长久久在一处，日后若一个人待着，定会多思多虑。


    思来想去，贾琈决定给她建个女子书院，一来能解她忧思，二来也能救助些苦难的女孩子。


    黛玉与父亲同住，不能常出城，贾琈便让引鹤在城内找宅子改造。


    贾家刚出事，各种手续不好自己出面办，遂拜托永昌公主搭一把手。


    永昌得知他要送黛玉书院，正巧皇帝因心中愧疚，赏了她许多东西，其中就有一座三进的宅子，位置虽稍偏僻些，但离林府近，又比旁的宽敞些，遂打定主意将这宅子送予黛玉。


    贾琈知晓后，去实地看过，见没什么问题，便亲自设计了，命引鹤监督改造。


    忙碌了几个月，方修整完毕，华芝那边也已经挑好了学生，又安排学生入住，在公主帮助下去官府备了案，到昨日方万事皆备，只等着黛玉来验收。


    贾琈本想着今日告诉黛玉，过几日找机会出来看，但耐不住姐妹们对书院的热情，临时安排了参观书院的行程。


    众人从贾府出来后，行了半个多时辰方远远看见那宅子，围墙上木槿花的枝叶郁郁葱葱地挤在一起，一片生机勃勃。


    引鹤催马往前去，不多时就带着一人高马大的婆子出来。


    几人的马车也到了门前，没长辈看着，带来的都是心腹，姐妹们从小被贾琈带着野惯了，不待小厮拿来凳子，就一个接一个地跳下马车。


    那婆子随着引鹤给众人请安，贾琈忙免了她行礼，向姐妹们介绍道：“这是顾嬷嬷，暂时负责学生们的吃喝。”


    又向黛玉道：“妹妹虽教导过不少小丫鬟，但没正经管理过书院，顾嬷嬷的儿子先前在家学教学过，我特地聘了他来，妹妹要认真学。”


    “嬷嬷好。”黛玉同众人一起与顾嬷嬷见礼，又笑着给贾琈屈膝行礼道谢。


    “你这丫头，又作怪。”贾琈无奈摇头，“我已给顾先生安排了住所，只是他现在还没到京城，待到了再给你引见。”


    黛玉偷笑着挽住宝钗，点点头。


    贾琈命引鹤领小厮去停马车，自己带着姐妹们随顾嬷嬷一齐进了正门。


    “这影壁我让人重新做过，还未刻浮雕。”贾琈对黛玉道，“妹妹若有要学生谨记的，让人刻上就是。”


    说完，往左穿门进了外院，外院左边是几间打通的屋子，屋内整齐摆着桌椅。


    顾嬷嬷笑着指向墙边一长排桌子道：“学生多，都是自己拿餐盘打菜，这里便是放菜的长桌。”


    又拿了餐盘给姐妹们看，众人传看着新奇了一阵，顾嬷嬷又道：“外院小些，做成了粮油面食的库房和供帮厨的婆子歇息的地方。”


    这些没什么新奇的，姐妹们随意看了下，便从垂花门进了内院。


    内院是最宽阔的，中间是一棵巨大的木槿树，树周围用水泥硬化了，四下还有些供学生休息的石桌石椅掩映在花草里。


    两边的厢房、抱厦等都重新改了布局，扩大了窗户，用两层玻璃封上，既保证了室内采光，又不会冷到学生。


    每间屋子的门上也挂了木牌，等黛玉决定好房屋用途，便能随时刻字。


    正房也拆了隔断，重新用屏风隔出来一个个空间，添置了桌椅书架等物，充当日后书院老师临时的办公场所。


    耳房稍小些，但都做了书架，满满当当地摆上书本，不止四书五经，还有医学、农学、贾府藏书的手抄本和贾琈默出来的前世一些常识的书籍。


    姐妹们激动得不行，叽叽喳喳地说着要教什么，谁适合做老师，哪间屋子能用来做什么。


    这地方本就是贾琈亲自设计的，见她们参观得起劲，随意找了处隐蔽些的石桌坐着休息。


    宝钗先前就看到他脸上的伤，只是姐妹们都在，不好开口问，此时趁机脱离队伍，往贾琈这来。


    贾琈见她过来，笑吟吟地拿手帕垫着椅子：“姐姐不同她们一起看看？”


    宝钗摇摇头，道：“你脸怎么伤了？”


    “抓雁时不小心被翅膀扇了一下，不妨事。”


    听她问，贾琈下意识要摸伤口，宝钗忙抓住他的手：“可上了药？”


    “今早上的。”贾琈反手握住，盯着她的眼睛道，“中午还没上，姐姐要帮我吗？”


    宝钗只觉热气涌上脸，忙垂下眼帘，挣了挣手，他却抓得更紧了，只得任由他抓着：“这哪来洗漱的东西。”


    贾琈见她娇羞妩媚，不觉怦然心动，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正要说话，就传来湘云的声音：“三哥哥和宝姐姐去哪了？”


    宝钗忙起身转进旁边的游廊，贾琈失落片刻，嘟囔着在这谈个恋爱真不方便，走出树荫：“商量完了？”


    “三哥哥又躲懒。”湘云笑道，“顾嬷嬷说有三十多个学生，练武的地方安排在后院，我们正要去看呢。”


    刚说完，黛玉携着宝钗走来，贾琈见她一脸促狭，便知她猜到方才二人在一起，忙领着众人来到第三进院：“后院罩房是老师和学生起居的地方，这宅子不如普通书院宽敞，所以中间花园只留了两边的树，其余花草都铲了，不然位置不够那么多人练武。”


    又指着罩房和正院耳房之间加盖的房屋：“习武不能有半点懈怠，这是预备着阴雨天练习的，虽简陋些，但也够用。”


    “这可比我先前在家时用的好多了。”湘云欢呼一声，上前舞刀弄棒起来。


    众人被她小孩子气的模样逗得笑起来。


    “她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贾琈笑道，“学生先前已经住进来了，我在这陪她，你们先随嬷嬷去看其他的。”


    几人知晓他不便去，遂跟着顾嬷嬷进屋游览。


    老师的房间在二楼，虽隔得小了些，但床柜桌椅都是齐备的，也是按着一人一屋来设计的。


    一楼的学生住宿就拥挤多了，进门旁边是衣柜，正对的窗边有一排长桌，两边是两个奇怪的上下床，上床的梯子也做成了抽屉的模样。


    这间还没人住，黛玉想象不出这个房间怎么能住四个人，只在心里默默想父亲致仕后自己定要去个宽敞些的地方盖书院。


    随着顾嬷嬷大致游览完了，宝钗奇道：“方才并没看到洗漱如厕的地方，是都安排到一处了吗？”


    “学生多，日后还要加上老师，幸好这宅子在前院和后院各有一口井，便让人引了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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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在角落修了厕所，后院的和浴室分别修在了各层两边。”顾嬷嬷笑着回，“那地污秽，先前便没引姑娘们看。”


    边说边领着众姐妹去看了一楼的浴室。


    一进浴室，就看到突出来的台子，台子上方有一根铁管，铁管上有一个个突出来的物体。


    “这叫水龙头。”顾嬷嬷介绍道，“三爷特地叫人做的，很是神奇，打开就有水。”


    说着，拧开了水龙头，水哗哗流出来，岫烟惊叹道：“这水是从哪来的？”


    “楼边修了大铁桶，和这管子连在一起，打开就可以出水。那井已经重新挖过，若桶里没了水，便用水车将水从井里灌到桶里。”


    顾嬷嬷给她解释了，又带着几人沿着管子进了浴室里间：“这管子还连到里面洗澡的地方，那里也是拧开这水龙头就有水，只是热水麻烦些，得派人烧了灌在另一个桶里才有。”


    又回忆着说道：“三爷先前说等日后做出什么锅炉来，不仅随时有热水，屋里也不用烧碳取暖了。”


    岫烟听了，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水管，又绕去屋后看那水车和铁桶。


    “又迷了一个。”黛玉笑着同宝钗等人道。


    “何止她两个。”宝琴笑道，“我也想来了。”


    “我正要问你能不能来这做先生呢。”黛玉笑着挽住她，“宝姐姐以后肯定要和三哥哥一起去边疆，除了云丫头，也就你在京内陪我了。”


    说着，皱着鼻子哼道：“她若来了，定是整日在那练武房内，你可得来陪我。”


    宝琴也想答应下来，只是梅家已经递信来，不日就要入京，到时估计就要商量婚期，自己能自由安排的日子已经不多了，遂笑笑不说话。


    黛玉也想到她的处境，不由对成婚生了抵触的心理。


    又想到湘云，虽三哥哥先前说过卫家虽是武将之家，但开明知礼，又有公主去打招呼，应是能让湘云出来任教。


    但等三哥哥和公主都去了边疆，他们又反悔怎么办。


    这般想着，先前兴奋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这婚事是宝琴父亲生前定下的，便是薛姨妈也不能说什么。


    宝钗见两人失落，只是自己做不了什么，只得转移话题道：“不知云丫头玩好没有，若是弄得满头大汗回去，怕是要被老太太发现。”


    “我们去看看。”宝琴笑着拉黛玉，“可不能让她断了我们出来的机会。”


    几人遂放弃了参观，出门往湘云那去。


    贾琈正和湘云对练，见几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进来，几招打落湘云的剑：“这是怎么了？”


    湘云突然败落，正要谴责贾琈先前就是在让着自己，听到这话，转身问道：“是那屋子不好？”


    “都很好，琈三哥设计的很新奇。”宝琴笑道，“只是我们出来那么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被发现了，探丫头拖不了太久。”


    “还想让你们看看学生。”见她们不想说，贾琈也不再问，将剑放好，“只是今日公主让人带过去了，我派去接的人还没回来，公主府远，估计赶不上了。”


    几人虽遗憾，但也点头应道：“过些日子我们再来。”


    又去叫上沉迷研究水龙头的岫烟，几人方上了马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