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莉莉安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她的喉咙干渴不已，就像一个人穿越稀薄空气的高空。


    艾登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手背，“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身上的那些秘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很抱歉，如何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不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亚历山大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他诬陷佩里有什么好处？他是个有信仰的骑士，是正义的化身。”


    莉莉安看着艾登紫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反而倒是你，艾登，我不相信你。”


    “我很好奇，似乎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你在跟踪我?”


    “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我会等待你一一告诉我你身上的那些秘密，但现在，我想我该离开了，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莉莉安起身准备离开。


    艾登终于开口了：“莉莉安，等等。”


    “如何，你准备说了吗？”


    “还是，你还得想想，从何说起。”


    莉莉安看着眼前的艾登，她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


    艾登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就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吧……”


    “很长，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决心。”


    “我想让你接受我的帮助。”


    莉莉安似乎送了一口气，重新做到了他的对面，“说吧，艾登……”


    艾登盯着莉莉安看，岁月的洗礼让她和三年前的少女完全不同，她成熟了许多，懂得了很多。


    他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的出身是个悲剧，我的母亲是人类，而父亲是人类实验体，也就是半魔兽半人类，而我则是四分之三的人类，四分之一的魔兽族。”


    莉莉安一脸震惊地看着艾登：“什……么？”


    “很不可思议对吧，两个种族的融化体，所以这样的我无法生育，我体内的血液是肮脏的，我遗传了我父亲的金色眼睛，母亲的紫色双眼。”


    “我不被人所认可，我不是人类，可我又是人类。”


    “我第一次才知道，人类是什么。”


    “那是在我七岁那年……”


    “奥利弗！”


    “妈妈！”


    “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让我找了好半天。”艾登的母亲紧紧地拥抱着幼小的艾登，“我可爱的奥利弗……”


    艾登诉说着过去的日子。


    莉莉安静静地听着，仿佛悠长而又婉转的琴声，带着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夜晚。


    “妈……”


    房内父母正在谈话，艾登正准备离开，但他听到了母亲的哭声。


    “他活不过的，我知道的。”艾登的母亲缓缓说。


    “最多三十五，混血的孩子都是这个年龄……”


    父亲沉下了脸，他紧紧地抱着哭泣的母亲，安慰她：“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撑过去的……”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幼小的艾登依稀记得，记得第二天父亲坐上了黑罩衣服男人的马车，而那一走便是永远。


    那时的艾登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母亲始终拉着他的手不放，那是一条不归路，那是困住母亲灵魂的马车，失去了灵魂的□□脆弱不堪。


    母亲死了。


    带着对父亲的思念，留下了独自一人的艾登。


    “你父亲去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我恨他。”


    “一去便不复返，抛弃了我们。”


    艾登继续讲：“后来，我一个人流浪，走投无路时，遇到了索兰。”


    “啊，他是?”


    “是这样的，他是帮忙做事的小乞丐罢了，身上好像还有点病……”


    索兰看着艾登，靠近了这个男孩，仔细看了看，随后她点点头，说：“我要收他为我的学生，我感受到了他的独特之处呢……”


    “额，这样不太好吧，他太瘦弱了，他还不识字，都得重头再来啊……”


    索兰轻声一笑：“我正需要一张白纸来证明我的教学能力啊哈哈。”


    “要不要成为我的学生，可以学习很多有趣的东西哦，”索兰说完便变出一件小斗篷披在艾登的身上，“很冷吧，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一件小小的魔法斗篷。”


    “好。”艾登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呢，小男孩?”


    索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很多的孩子，黑色的头发以及金黄色的眼睛，是在是非常特别。


    “艾登，艾登·斯特林。”


    “是吗？”


    “真是很好听的名字呢。”


    “我是索兰。”


    “没有姓氏吗？”


    索兰又一笑，“没有。”


    “为什么没有呢？”


    “我脱离了我的家族，我只是索兰而已，索兰后面的我已经抛弃了，根本就不需要。”


    索兰继续说着，牵起了艾登的手，“看来，你先得洗个澡然后吃顿热腾腾的饭才行。”


    艾登楞楞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人：“你是伟大的魔法师吗？”


    索兰笑了：“算吧。”


    “怎么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是什么东西？”


    “我身上……”


    “魔兽的孩子是吗？”


    “我看的出来。”索兰继续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留我，我很危险啊……”艾登和索兰面对面的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人。


    索兰微微一笑，说：“你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懂得这么多事呢？好好玩耍不应该是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做的吗？”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很危险，你的心是人类的心，你是人类，即使你身体里有魔兽族的血液。你是你，你不是任何东西，也不是东西。”


    “当他们抓住了你的弱点，你就要屈服吗？”


    “你会甘心吗？”


    “对于我来说，我不会。”


    “如果你自己觉得不行，那就输了，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艾登。”


    艾登低下头，金色的眼睛中充斥着迷茫与不安：“可是，我……”


    索兰打断了他的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艾登。我会教你很多东西，魔法、知识、还有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你不需要害怕自己的出身，因为你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


    艾登抬起头，看着索兰。


    他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说：“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索兰笑着回答，“你要先认可你自己，只要你愿意努力，愿意去学习，愿意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你就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莉莉安静静地听着艾登的讲述，她错了，她不该说那些话，那只会刺伤他的心，揭开他的伤疤，她这次确信了，他只是艾登，他不是奥利弗。


    他不是那个男孩。


    他和她一样只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失去了母亲的可怜的孩子。


    “对不起，我……”


    “你不用这样莉莉安。”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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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心中泛起某些复杂的情感，这之中有对艾登的同情，也有对他坚韧不拔的敬佩，他们混合在一起，揪着她的心。


    他失去的东西比她的还要多。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后来，”艾登继续说道，“索兰当了你的老师，那是我们第二次的相遇。”


    “第一次是在舞会上吧?我没记错的话。”


    “啊……谢谢你救了我，艾登。”


    艾登轻轻点了点头。


    “我选择相信你，艾登。”


    “我接受你的帮助。”


    “但我要的是真相，你是知道的。”


    “我明白，我一直都是知道你的心的。”


    “莉莉安。”


    那天晚上，莉莉安答应和艾登一起去调查清楚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并且要证明佩里的清白。


    暗处。


    “你可真是行啊，让吾打开眼界了，艾登。”梅杰洛斯嘲讽着艾登。


    “我怎么不知道是索兰老师救的你，还有那个只能活到三十五岁的病……”


    “你的故事处处都是谎言。”


    艾登喝了口酒，说：“病是真的，亚历山大是凶手也是真的。”


    “你有什么病?”


    “血缘诅咒。”


    “禁忌的混合体，人造的怪物，才会降下神的诅咒。”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怪物，他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死掉了。”


    “呵。”


    “所以，你的那些虚弱都是骗我的，说什么是吾造成的，逼吾与你签下条约……”


    艾登看向梅杰洛斯的灵体，说：“你只答对了一半，但还有一半你说错了。”


    “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的索求。”


    “梅杰洛斯，你终究不是神，只是所谓的守护者。”


    “而你也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守护好黄金树，你杀死了另一位守护者，你的兄弟。”


    “梅杰洛斯。”


    “你身上所背负的罪孽要比我还要深重。”


    “所以，你才会找上我。”


    艾登继续说着，他观察着梅杰洛斯的表情，此时是灵体的他已经没有了剑身的华丽，他一脸疲惫，他说：“你说的对，艾登。”


    “我也在追寻我的救赎，我的罪孽至死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而已。”梅杰洛斯没有称自己为吾而是以我为自称，他站在艾登的身旁，继续说：“艾登，你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满是谎言的世界，而我也是谎言本身。”


    “如果某天真理出现在你的眼前，你或许也会失去理智，认为那是谎言，那是你下意识的反应。”


    “我从那天签订条约起，我就与你是一体的了，艾登。”


    “但你什么时候告诉莉莉安你是奥利弗，你就是她一直寻找的人。”


    “三年前也是这样，你不辞而别。”


    艾登说：“那不是那个时候我，梅杰洛斯。”


    “你还记得参观圣殿骑士团的那天的灰袍人吗？那张面具有十字的那个人。”


    “当然记得。”


    “他是我。”


    “但不是一个时空的人。”


    “什么意思？”梅杰洛斯没想明白。


    “他是来自未来的我，也就是三十五岁即将死掉的我。”


    “你看，梅杰洛斯。”


    “他来了。”


    艾登缓缓抬起头，看向正在向他缓缓走来的那个男人，那个穿着灰袍的人。


    “不愧是我。”


    “过去的我。”


    “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