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曼和罗骁一走出霍家,就仿佛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似的,两人谁也没说话,沉着脸一路走到街角的胡同口,才停下来。


    “她肯定是在躲。”罗骁咬牙,狠狠地踢了下墙角的砖头,声音压得低沉,“那篇文章百分百是她写的,不然她不会是这个反应。”


    翟曼脸色也不大好看,掏出香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语气阴冷:“她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罗骁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敢这么硬气?她不是嫁过人吗?只要把她的过去翻出来,霍家还能容她?”


    翟曼比他更不理解:“谁知道呢?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把一切都藏得太干净了,我们根本找不到她过去的痕迹。”


    她说完,又狠狠吸了口气,像是在克制情绪,半晌后才低声咬牙:“不过,她终究是个乡下来的,有过去,就会留下破绽。”


    罗骁忽然冷笑:“从魏家下手,那篇文章提到了魏家父子,我们就顺着这条线查,看她是怎么从那家脱身的。”


    翟曼点头:“我可以托人打听魏家,我爸在宜城有认识的人,从报纸上看,魏家在宜城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查魏家并不是难事。”


    罗骁同意她的想法:“好,就这么办!”


    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步伐迅速,像是下定了什么狠决的计划。


    与此同时,霍衍那头也收到了宋婉的一通电话。


    “妈?”霍衍从实验室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些未散的疲惫。


    电话那头的宋婉语气很温柔:“小衍,今天翟曼和罗骁来家里找远寒了,说是赔礼道歉,看着倒挺有诚意。”


    霍衍顿住,眉头几乎在瞬间蹙起:“他们去家里找她?谁让他们进的?”


    “你看你,一遇上远寒的事就很难冷静,妈妈从来没看到过你这个样子呢,我看他们态度好,也就没多拦着。”


    宋婉在电话那头打趣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放心,你那小姑娘可精明着呢,几句话就把他们噎得没话说。”


    霍衍眉心的褶皱没有松开,语气却冷静:“妈,以后他们来,不要让他们进门,远寒不想和那两个人有什么纠缠。”


    电话那头顿了一会儿:“她跟你说过?”


    “她不用说,我也知道。”霍衍声音低哑,“妈,我带她回京,是因为我认定她了。”


    “……”宋婉一时没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衍语气坚定:“我知道你和爸对她不是太满意,但只要你们和她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的优点,她是我见过最清醒也最聪明的人,我只认定她一个。”


    哪怕她现在对他完全没有那种心思。


    他可以等。


    宋婉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了,妈不是对她不满意,就是……哎,算了,只要你开心,妈妈肯定是支持你的,你爸那边由我来说服他。”


    “谢谢妈。”


    “你这孩子呀,谢什么谢?行了,妈这两天排练太累,头有点晕,准备休息一会儿,你忙完了快点回来,远寒也在等你。”


    “好。”


    霍衍挂了电话,站在实验楼门口,望着远方的天色渐暗。


    ……


    小花园里,罗骁和翟曼刚离开后,姜远寒弯腰将书页合上,打算回房间加件外套。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是咚地一声巨响。


    像是人摔下楼梯的声音!


    姜远寒脸色一变,飞快地转头看向主卧方向,心里立刻浮出一个念头:宋婉!


    她几乎是没思考地朝那边冲了过去。


    “伯母?!”


    她喊了一声,整个人已经冲进楼道口。


    楼梯拐角处,宋婉穿着一身家常便服,斜倒在地上,额角正缓缓流着血,面色苍白,睫毛微颤,似乎还有意识,却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您先别说话!”姜远寒一把蹲下去,探了探她的脉搏和呼吸,见她还有意识,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腿,明显的骨折肿胀已经开始浮现。


    她眼神一凛,脱下自己的毛衣垫在宋婉脑后,轻声安慰道,“伯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别怕。”


    院子里没人帮忙,煮饭阿姨今天请假回家照看孩子,霍逸峰也没回来,霍衍又在研究院,她顾不上许多,咬咬牙直接把宋婉打横抱了起来。


    宋婉虽然不重,但一个成年女人的分量也不是小数目,姜远寒抱着她一路奔出霍家,额上汗水飞快地渗出,脚步却未曾停顿半秒。


    好在京市是大城市,很发达,路上的出租车都比宜城多见,她一路拦了出租车,把人安顿进后座,她跟司机沉声道:“人民医院,快!”


    司机见有人受伤,不敢怠慢,赶紧把人往医院送。


    车窗外风景飞快倒退,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姜远寒一只手扶着宋婉的后背,另一只手给她止血,动作利落冷静,像是早就习惯应对这种情况似的。


    宋婉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却能感受到怀里这个年轻女孩强有力的手臂,还有她冷静又温柔的声音。


    “别睡,伯母,再忍一会儿,马上到了。”


    “你……”宋婉艰难地睁开眼,望着姜远寒那张因奔跑而微红的脸,忽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个家世出身不太好的姑娘,似乎比想象中更可靠。


    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人民医院。


    姜远寒下车时双腿已经有些打颤,仍旧一声不吭地把宋婉抱到急诊室,直到交到医生手中才松了口气。


    “病人摔下楼,疑似腿部骨折,头部有创口,意识清醒但虚弱,请马上处理。”


    医生护士动作很快,立刻推进检查室。


    姜远寒站在门外,额上汗珠不断往下滴,她没走远,找了张椅子坐下,又接医院的电话通知霍衍。


    十分钟后,霍衍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看到坐在椅子上满身汗湿却一脸冷静的姜远寒,眼神一凛:“怎么回事?”


    姜远寒站起来简单汇报:“伯母,下楼时踩空摔了,我听到声音就抱她来医院了,已经在检查。”


    霍衍的眼神顿时复杂了些,没多说什么,只道:“我去问医生。”


    检查结果出来,腿部骨折但未移位,头部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医生说的时候,宋婉已经清醒了些,被推回病房。她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的姜远寒。


    “远寒。”她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