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莱雅的金线指引着使者前往城中各处。他能感觉到一处处被腐蚀侵染的空洞里隐藏着异种的呼吸——数段金丝绕在他的指尖，牵引他前往出现错误的位置。


    失去一条手臂确实有些不便。使者轻轻咬住手套将它摘下——自指尖起，泥水的黑取代了皮肤原始的颜色，虽然丑陋，但这样就能抵御空洞对人体造成的的腐坏。


    手套被金线接住。使者走到空洞边，伸出手，手心向上，做出了一个等待接住什么东西的姿势。


    僵化的石像从污秽里出现，将那从淤泥陋物里拔出的手搭在了使者的掌心。


    ……使者不敢相信自己感受到的。


    它也是……一种造物，和他用记忆作为质料制造的诸多械物一样。


    区别是，它的造物主对它并没有同情，更没有关爱。打造它的方式也极为残暴……他能从他身体里细微的脉络感受到这一切。他所做的，看似是在触碰受到操控的天谴卫兵，本质上还是在与它们背后制造无数可悲生命的人交流。


    那素未谋面的幕后黑手，同为制造者，你怎能这样对待自己手中的生命？


    「……你甚至没有可以让我将你重塑的灵魂可言。抱歉，我也帮不了你。」人类将脸藏在兜帽里，轻轻将额头贴在天谴卫兵的手背。「告诉你的同伴们，这里不是你们的战场，你们不该葬送于此。回归泥土吧……对了，你们带走的东西，也记得还给这里的人们。不问自取是错的。」


    它聆听教诲，发出悠长的声音，安静地退去。很快，人类在这一处不再感受到纷争的气息。


    机械鸟儿落在他的肩头。婉转的歌谣让附近的人忽视了这处杂物堆积的角落。这是阿格莱雅选择他的另一个原因。他能无声地解决问题，引起民众恐慌？不太可能。他们只会知道有人类来过这里，但布下的暗示会让他们记不清这里发生的一切。


    活得久就是好，能这——么完美地解决问题。涅斐勒都要忍不住夸夸自己了。剩下的就是别出现那天守城时的疯狂士兵，否则他就只能用这不便的身体和它战斗了；而这次，可没有人给他救场。


    “阿格莱雅，还能感觉到那些东西的存在吗？”涅斐勒对金线轻声说。探测的事他可做不到，只能拜托拥有墨涅塔权能的阿格莱雅代劳。分工协作，这很合理。


    金线安静了一会，随后用平稳的频率颤动起来——


    “看来是没有了？运气不错，这一批士兵没有太过危险的单位。”


    现在，有个小麻烦。


    涅斐勒看着自己的左手，又看着挑起手套递给他的金丝。


    嗯……好像戴不上了。


    “走吧，之后再说。”有些时候他真的会把金丝当成独立于阿格莱雅的个体。毕竟它表现得真的太过灵巧和聪明了。


    “你不能走。”


    突然有不速之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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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衣着朴素的蒙面人包围了他。身边金丝被匕首斩断，碎成千截散落在地。


    涅斐勒眯起眼看了一会，确定了来者的身份——元老院的「清洗者」，一批用黑暗手段制造跟训练的、刺杀黄金裔的刺客，有时也会将匕首指向逐火之旅的支持者。


    涅斐勒在队伍中看到了熟悉的脸。这也是他刚才仔细辨认的原因：挑衅百战百不胜的暗杀者。如果之前的家伙这次不在，那他的表演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好久不见，各位。这次又是来取我性命吗？”涅斐勒酝酿了一下情绪，勾起嘴角开口道。“你们真是坚持不懈啊，都失败那么多次了，还想要暗杀我吗？”


    清洗者不发一言，举起匕首。


    与此同时，金织的庭院内，花团锦簇的画卷里多出了一抹灰色。强行跻身其中，没能让来者沾染一些美丽；因为阿格莱雅看得清清楚楚：来者——凯妮斯的心，早就被不堪入目的欲望遮住，无论用华服亦或首饰，都没有一点将它修饰的可能。那代代喋血却只是为了追逐霸权的人，踏足这片芳草的理由不可能是寻求双方的和解。


    “凯妮斯阁下今日造访，有何贵干？”阿格莱雅睁开双目，早已感知到凯妮斯存在的她微笑道。


    “呵……阿格莱雅，这真是让人妒忌的笑容。”凯妮斯看着浪漫的半神千年未变的容貌说，“但一段时间后，你就未必能像这样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