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何以【星穹列车】

作品:《【崩铁/单翁法罗斯】并非英雄传说

    为了同一个目的,人类、黄金裔、与无名客暂时分开。岁月神殿内,欧洛尼斯睁开双眼穿透墙壁,看到已经做好了排除万难准备的几位访客。侍从将具有治愈功效的金酒泼洒进浴池中,使者拆下绷带,随着冻土初融般的血肉重组声嘶嘶响起……黑色与金色就此交融在浪漫的水波中。


    星穹列车上,银发少年按了按因为熬夜刷日常而发昏的脑袋。是时候起床了。列车上还有要他做的工作等着他。指尖摸上枕头上灰色的湿痕,少年忽视着正在失去什么的感觉,换好衣服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列车上一口气少了三个能用的人,帕姆列车长手头的工作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为了不让可爱但实在不太胜任某些工作的列车长别太辛苦,涅斐勒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和帕姆确认它那里的情况。


    “帕姆列车长,久等了。”少年一袭正装板正地出现在帕姆背后,将兔子模样的列车长吓得跳了起来。


    帕姆抱住自己的耳朵。“啊!原来是涅斐勒乘客啊帕,走路要记得出声呀帕……”


    “嗯,是我,帕姆列车长。”涅斐勒平静道,他顿了顿,没理会帕姆担忧的反应,接着问道:“今天还有需要处理的事务吗?我想想,检查网络、检查电路、统计物资……计算开支、整理内务、汇总发到姬子老师和杨叔那里的信息,按照星系和发件人优先级整理成档案,清理三月的房间,给丹恒的床换水,登录穹的二十四个游戏账号完成每日任务,在星期日先生有空时接待他参观列车。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简直是如数家珍。就连帕姆自己都没感觉到列车的事情居然有这么多,可能是因为从前有好多人一起分担这些事。


    帕姆努力思考着有没有遗漏的事情,它想要回应少年的认真。


    “帕姆想想……真的没有了帕。”


    涅斐勒微微睁大眼:“真的吗?”真的没有了,还是帕姆在骗他?


    帕姆拨浪鼓摇头,两只耳朵像两片摇晃的风扇。


    “>八<真的真的没有了帕!列车长很担心你,涅斐勒乘客请休息一下吧帕!”


    涅斐勒被帕姆「赶走」了。它好像在害怕这个某方面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少年因为不满意它的答案,跟踪它来寻找能做的事。


    涅斐勒抬头看着列车的顶灯,随后他想起了什么,转身离开:“……”


    帕姆说没有未必是真的没有。他得找姬子老师和杨叔、还有星期日先生问问。


    “工作?”


    姬子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列车上没有那种东西,大家只是为了让旅程能够继续下去,各自做一些能做的分内之事而已。为什么你要寻找工作?”


    “你们肩上的重量,我想分担一些。”少年语调平静,却透着深深的坚持。


    姬子微笑。


    “这件事你已经在做了。相信我,穹和丹恒看到现在的列车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涅斐勒:“……”但那有什么意义?和他们正涉足的危险相比,这点事……什么用都没有,什么都改变不了。


    少年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下问:“姬子老师……请问,列车的能源还剩多少?”


    姬子冲泡咖啡的手一顿。“有些告急。但别担心,我相信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涅斐勒攥紧手指。


    “那如果没有办法呢?穹和丹恒还留在翁法罗斯,要怎样才能把他们——”


    安全地——带回来。


    少年久久没有等到姬子的回答。当他抬起头看向那红发的女性,却在她温柔的眼中看到了神情阴翳的自己。这让他吓了一跳。


    “你在担心我们会把穹和丹恒留在翁法罗斯吗?”姬子问道。


    涅斐勒被问得慌张。


    “啊——抱歉,我不是在质疑星穹列车的品德,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姬子给少年露出了思考自身话语的空间和时间,让他自己找出问题的答案。


    涅斐勒沉默地思考了一会。过往几颗星球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是离开翁法罗斯便真正意义上漂流寰宇的流浪客。是从星穹列车的无名客身上得到的深厚牵绊抚慰了他冰凉的心。


    他呼出口气,笑着自言自语:


    “算了,星穹列车和翁法罗斯不一样。这里的大家是不会抛弃同伴的。”


    在少年的记忆里,翁法罗斯人贯会「抛弃」。他们既善也恶,对那些深陷绝望的人来说,必要时哪怕是家人和同伴,也能被他们为了活命轻易舍弃;这种在涅斐勒看来只因为无奈和冷血而做出的残酷之举,却往往被人美其名曰为明智的「选择」。


    姬子沉吟不语,只是交换了双腿交叠的顺序。


    “涅斐勒,或许接下来,这个问题会让你感到不安,但是。”


    她抛出一段让涅斐勒感到恐惧的话。


    “你变了。”


    “没注意到吗?你的眼神,在丹恒和穹进入翁法罗斯、小三月昏迷后,就彻底变了。”


    “你在踌躇不安……你想去到他们在的地方,但你会死,所以你不能这么做。”


    “你在后悔没阻止我们选择这颗星球,你或许,还在内心深处迁怒、憎恨着引导我们选择这颗星球的忆者。”


    “如果有一个机会,要你以整个宇宙为代价,挽回之前发生的一切,你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哪怕那会让你和目之所及的一切生灵成为死敌。”


    “也许连你的梦里,都是星穹列车因你的故乡分崩离析的模样。”


    “告诉我,是这样吗?涅斐勒?”


    他……是这样吗?他是……一个潜在的太空罪犯?姬子老师原来是这么看他的吗?


    涅斐勒感到了受伤,他下意识反驳姬子的看法:“不。姬子老师……我没有变。”


    姬子微微惊讶。涅斐勒误会了她的话,他将她的话语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解读,那说明,他在对自己的存在方式感到不安。


    “涅斐勒,你害怕被星穹列车抛下吗?”


    她的话引得少年猛地屏住呼吸,犹如被鞭打的幼犬般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她……那眼神证明,他做好了随时与她、与他们分别的准备。只要她开口,说出「星穹列车不需要你了」的答案。


    “……呵。果然是这样吗?”


    姬子感慨道,摸了摸少年的头。


    “涅斐勒,我没能有幸从你口中得知你的过去,也许是因为我们的信任还不够让你对我们坦言那些过去。但记住,你已经是星穹列车的一员,你的命运已经和开拓的命途绑定在一起,你选择的路也已经和我们的所行的路重叠。无论谁试图否认这都是事实:你与我们,是同一辆列车上的同伴。”


    “来。带杯咖啡走吧,你最近好像很忙,如没时间休息,就用它打起精神。”


    一股振奋人心的气息从眼前成熟可靠的成年女性身上扑面而来。涅斐勒端着姬子亲手冲泡的咖啡晕乎乎地从她的房间走出,还没等尝上一口(但这或许是个好事),就在走廊的拐角迎面撞上了一起行动的杨叔和星期日。


    他犹豫了。现在……还要问「工作」的事吗?那两位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涅斐勒正准备一声不吭地溜走,但却被天环族青年捉到了马脚。


    星期日肉眼可见地顿了顿,那曾算计着匹诺康尼的脑子里不知考虑了什么,毅然决然地将少年的存在指给了背对少年的瓦.尔.特·杨。有点像课堂上给老师指认偷吃零食同学的叛徒。


    涅斐勒:“……”星期日先生!你这样很对不起我分给你的冰激凌!


    所幸他敬爱(吗)的杨叔转过头后,并未追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啊……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男人看他的眼神慈爱得像在看一个乖巧的晚辈。


    “没有。”涅斐勒回答。


    “没有吗?你刚才站在那里,看上去心事重重。”星期日轻声接话。


    五分钟后,过去的话将成为涅斐勒无法面对的黑历史。他真的很想对星期日说:我知道你在关心,但你先不要关心。


    他给了一个眼神过去。少年和天环族青年就此开始了一段(杨叔肯定看不懂的)绝密眼神交流。


    涅斐勒:“……”


    星期日:“?”


    涅斐勒:“……,……”


    星期日:“……、……?”


    涅斐勒:“……!……。”


    星期日:“……、”


    确定不会有意外后,涅斐勒终于能应对瓦.尔.特的话了。


    “我没有什么事,真的。只是现在,”他观察着眼前二人的穿着,有些正式,是要去哪里吗?“有点些好奇杨叔和星期日先生要去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


    褐发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少年凭借良好的信誉与拙劣的表演赢得了他的信任。


    “我正在和星期日先生商量,是否要去一趟黑塔空间站。”


    “没错。”


    天环族青年附和道,他的声音平稳如水波。


    “诸位的同伴遭遇的事,瓦.尔.特先生打算借助那位天才的智慧对它们加以解决。”


    “谢谢。”涅斐勒向星期日致意,转头便问:“杨叔,我能去吗?”


    “你?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提出出行。”这让男人有些意外,“是有什么想见的人吗?”他记得,在那座空间站里似乎有一个和眼前少年关系匪浅的神秘科长。作为全宇宙目前来说唯二的翁法罗斯人,少年搭上列车得到无名客的庇护,而那位更年长的学者则靠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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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间站的主人黑塔女士达成了好奇心与谜题的交易,身份得到了她的加密和担保。


    涅斐勒摇头。


    “不,不是这样。杨叔刚才不是说,要为了「同伴遭遇的事」去见黑塔女士吗?那也是我的事。列车上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可以和您还有星期日先生一起启程。我想做点什么,只要能起到作用,无论是哪里,我都会去的。”


    “嗯……”瓦.尔.特皱起眉思考。既然此行的目的地黑塔空间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又有他和星期日两人同行,那么少年的安全应该可以保证。


    而且,既然要解决的是来到翁法罗斯后发生的事,或许这从翁法罗斯离开的神秘少年能够为他们带来新的线索。


    “好。和我们一起吧。”他说。


    涅斐勒郑重地点头。“谢谢,杨叔,还有星期日先生。我会不给二位添麻烦的。”


    男人一手撑着手杖,一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可能是因为列车上只有他和穹是真正的年轻人,而后者的性格又太过抽象,瓦.尔.特承认,他和姬子心里无处安放的亲情有那么点投射在了涅斐勒身上。


    面见天才使他紧张。前往黑塔空间站的那夜,涅斐勒没能睡着。他碾碎指尖云霞色的六相冰残渣——那些自发产生的造物脱离造物主身边后就变得脆弱。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默默期待那位天才的黑塔女士真的能将他的同伴从翁法罗斯拯救出来。如果不能,至少也给他一点启发,告诉他哪里才是改善现状的方向。


    但听说她脾气不好。如果他的请求会被她无视,那又该怎么办?


    「在犹豫吗?」不知何处,一道悠远而冷冽的声音响起。


    少年翻身下床找寻起声音的源头。房间因为只剩他一人使用,所以寂静一片。


    「……呵。东西是这么找的吗?」那声音又响起一次。


    翻箱倒柜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他忽然犹豫,慢慢地看向窗外。


    一个人注视着他……是一个银发的人类青年。他身后是流光溢彩的星空,绚丽到和青年近乎无色的外表格格不入。


    银发的青年有着凛然纯净的表情,雪白的眼睫半掩着冬日湖泊般的水蓝眼瞳。


    他坐在车窗倒影里的浴缸边……银袍加身,将他的脊背微微压弯。那涅斐勒从未见过,但总有种熟悉感的男人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相对清瘦的体格像一截细雪下被寒夜包裹的柏枝。他看起来,纤弱得比不上久经锻炼的战士。就算如此,也是从埋葬万物的冰天雪地里活下来的人。


    他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窗中」。涅斐勒总觉得他要客气地给自己一个微笑,但那男人却冷淡到表情都没有变动。他那优雅的洁白也因此像是在为某人哀悼。


    涅斐勒问:“……你是什么东西?”


    男人没有回答,自顾自地伸出指尖拨动镜中浴缸的池水……一抹经过水晶折射的闪耀虹光从他的指尖流入水中。这景象取悦到他的兴趣,才让他微微发笑。


    「在犹豫吗?犹豫去见证你的天赋。毕竟都是『你』,你一定向往过另一个你那样的力量吧。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银色的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回音,话中的冷冽因此更甚。


    “姬子老师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姬子老师……一开始,你又是从谁那里学到这个称呼的呢?学习、适应,这又是谁传递给你的品格呢?出现意外也要保持幽默与乐观,有点像是她的风格……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样子也好、说的话也好、出场的方式也好……银色的男人看起来都像鬼一样。涅斐勒有点发怵。


    “你出现在这儿就是为了自言自语吗?”


    「……自言自语?不。回过头去,涅斐勒。」


    世界在少年的意识里发生颠倒。当他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他发现自己正深处一处存在万千星辰天象,被火彩的光填满的美丽太空。


    而他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异样……他有这么轻、有这么高吗?还有这十指。涅斐勒看向自己被白色手套包裹的双手,他没有时时刻刻戴手套的习惯。这东西对他来说有些多余了。


    他摘下手套。


    而他看到——他的手指,他的形体,被一抹消散着的彩色流光取代。


    他戴上手套。


    啊。


    他明白了。


    身体的变化似乎也影响了头脑,「涅斐勒/记忆的令使」伸出手便能触碰这寰宇里过去、未来的任何一份记忆。


    就连自己也不例外。透过窥镜,「涅斐勒/记忆的令使」在寻找解决同伴困境的过程里,先一步看到了自己的经历。


    他知晓了自己的存在。原来此时此刻的他,早已经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