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菠萝菠萝哒……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在上……他大概是要死了……


    ……穹感觉自己在宇宙里穿梭，头脑中的晕眩比跃迁时的失重感还要强烈。走马灯似的画面化作一片片闪耀的碎玻璃，从他身边绚丽的光流里如光阴般飞逝而过。


    别了，丹恒，帕姆，三月，还有我尚未通关的游戏存档；别了，杨叔，还有姬子老师，过去这些时间的开拓之旅真的感谢你们的照顾；别了，涅斐勒，虽然记忆里我们一直在抢休息室唯一一台游戏机的使用权，你还总是装作不懂我的幽默，但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我认可你对游戏技术的追求。所以，我的PVP游戏账号就继承给你了，请你照顾好它们。


    遥记得黑塔空间站那时候的事。穹被星核猎手塞了枚星核，在一无所知中，从黑塔那些功能千奇百怪的奇物中央醒来，睁开眼便见到了三月和正准备给自己做人工呼吸的丹恒……这其中不少信息当然是日后才知道的，但都是走马灯了，提前知道也无妨。


    路上，他和三月与丹恒兵分两路，向着首先被反物质军团袭击也首先击退敌人的主控舱段进发。他们这边倒是很顺利，球棒很顺手，砸飞敌人的手感是一级格斗游戏水准的棒，一路上最大的敌人竟是那个用不了的电梯。说真的，如果这一切某个游戏的解密关卡，那他绝对会向策划抗议解密的数量。


    但是在汇合后，丹恒身后多出了两个陌生的家伙。一个是狠狠吐槽身边银发同伴领路水平之疯狂的空间站服务生，一个是错误计算了同伴的行进速度把二人带进反物质军团包围圈的银发少年。根据目击者丹恒的证言，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这两人中的一个就要肚子开孔了。


    最后，还是三月七站出来圆场：“哎呀，都安啦，反正救一个也是救，那救两个、救三个也是救啦。你们别害怕，我们是星穹列车的人，和这座空间站经常合作。跟着我和丹恒，保证把你们安安全全地送到疏散区，你们就放一百万个心吧！”


    银发少年的耳朵有些红，看起来对自己犯下的错误十分有八分的不好意思。


    “是我没考虑过身体素质的问题。”他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涅斐勒。刚才多谢丹恒先生，我和这位临时的同伴才没有因为我的失误出现意外。”


    丹恒先生？


    率先因少年认真的称呼绷不住的是和丹恒最熟悉的三月，少女放下弓箭，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表情冷淡的黑发青年，语气和眼神都十分揶揄。


    “噗！丹恒，他居然叫你丹恒先生欸～”


    丹恒顿了顿，“……我听到了，三月。”


    穹「哦」了一声。他分明观察到丹恒的眉毛尴尬地皱了一下，居然还能那么快调整出最完美的招牌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维持自己高冷靠谱的人设，这功底实在厉害。丹恒到底是怎么学的？


    “总之，这位是三月七，他是穹。”丹恒介绍道，粉发的活泼少女「嗨～」地和涅斐勒打了声招呼，附上一个暖烘烘的微笑。灰发的少年则在涅斐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冲他比了个拇指。


    “而我的名字在这里。”服务生小哥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的工牌，这证明他是为黑塔空间站工作的一名有正规合同的正规员工！你们有吗？你们没有吧！


    “不管名字是什么，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先抵达疏散区。”丹恒打太极般将话题顺正，他看向粉发少女，问道：“要保护的人变多了，三月，弓箭还能用吗？”


    “本姑娘的弓箭当然能用啦！我说丹恒，你怎么能在这种表现自己的关键时刻指望我掉链子呢？”三月叉腰道，示威似的举起了手里沉重的长弓。


    “你弄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持明青年一向对同伴的俏皮没有办法，但他也大致感觉到，三月这些斗嘴浪费时间似的话，其实是为了放松那两人的心情。他不着痕迹地扫过灰发少年毫无阴霾和压力的眼睛，又瞥过呼吸顺不过来的服务生，和明显有些紧张的银发少年，说道：“各位，快点行动吧。”


    队伍有五人，但能充当战斗力和反物质军团战斗的只有丹恒、三月七和穹三个。


    涅斐勒张了张口，正打算说些什么，立刻被穹意识到什么似的抱着肩膀打断道：


    “啊，球棒侠挥舞球棒没有观众观看好无聊啊，要没力气战斗了，球棒侠要倒下了。”


    涅斐勒睁大眼睛，翻涌着某些情绪的蓝瞳里倒映出穹的金眸，他有些一言难尽。


    “穹先生，谢谢你鼓励我……”他别扭地说，“但也没必要用这种理由，会显得我们两个在头脑上和三月七小姐还有丹恒先生有一些不自然的差距。”


    穹回以他的是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两像素微笑——有在不善和陌生人交流的新同伴前恶意耍酷的嫌疑。


    穹在涅斐勒单独行动的念头产生之前就打消了它。随后，他们一起披荆斩棘，打倒无数怪物，成功抵达主控舱段。原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以寰宇为背景翱翔盘旋的末日兽却用一声嘶鸣破坏了这份期望。


    光束击中了他的身体，少年似乎在迷迷糊糊里看到了金色的存在。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眼前已变得一片和平。黑塔空间站的员工们清点着幸存的物资，在后勤科科员的怨声载道和保卫科科员的大声张罗里，穹第一眼看见的是留守在这里等他醒来的丹恒，第二个是拿着什么东西心事重重的银发少年。


    “涅斐勒？你也来了。”丹恒看见少年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理解了情况。他拿出手机。“正好，一起交换下号码吧，然后，姬子在找你们两个，记得去见她。”


    “手机？号码？”


    看着涅斐勒的表情，已经和穹交换号码的丹恒愣住了，“你……没有吗？”


    涅斐勒摇摇头。


    “其实，我今天刚到黑塔空间站。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号码是什么，但我肯定没有。”


    “巧了，我也是。”穹插嘴道。


    丹恒收起手机。


    “是吗，这样可有点麻烦。我想想……”持明思索了一会，很快凭着处理事务的经验找到了不错的解决方法。他看向涅斐勒。“为了防止有事联系不到你，你就暂时和穹一起行动，如何？姬子也说过，想要见你们两人一面。”


    涅斐勒没有拒绝，但也没有接受。


    “姬子是你们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吧？穹帮助你们击退了末日兽，是了不起的功臣，想见他也正常。但她为什么要见我？”


    丹恒说不知道，他负责的，只有将姬子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少年沉默着，有些沉重地点头。


    丹恒离开了。原地留下的只有穹和涅斐勒。


    “嗨？你还好吗？”穹承担起和不善言辞的陌生同伴主动搭话的重任。


    穹从涅斐勒的脸上看出了犹豫。但涅斐勒的犹豫很快消失了，变成了坚决，他的改变也许源自于某个人对他说过的话。至少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很好，谢谢你。”涅斐勒轻轻点头，“我大概能猜到姬子想对我们，而且主要是对你说什么。穹先……穹，我想问你，如果那位姬子要邀请你加入他们的开拓之旅，暂且放下现在的一切，你会怎么想？”


    穹不假思索道：“跟上去干了。”


    涅斐勒沉默着，“是我没说清楚吗？我是说，要放弃眼前的一切，加入他们的旅途，包括承担未知的风险和沉重的责任。”


    “但我什么也不记得啊。”灰发少年豁达道，尽管他的豁达除了让提出问题的伙伴猛地闭嘴后悔自己的鲁莽外没起到什么作用。


    “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是在同一天出现在了同一个地点。”少年犹豫着说，“这么看，我们还挺有缘的。”


    “有缘。”穹化身应声虫应声道，福至心灵地举起拳头。


    “什么？”


    “我们一起直面过末日兽。”穹说，期待地看着涅斐勒，“这是伙伴的庆祝仪式。”


    “庆祝……”涅斐勒喃喃道，有些生疏地握起拳头对准穹的关节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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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了一下，新奇的感觉让他勾起嘴角。


    “像是这样？”


    星核少年满意了，不再说话。


    “像是这样啊……”银发少年的指节残留着异样的温度，从没有过战斗经验的他，是第一次与什么人并肩作战……虽然他的作用只是给别人加油打气，但是三月和丹恒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黑塔空间站之变后，星穹列车多出了两位新的乘客。房间有限，这两位新乘客只好暂时挤一挤，在同一个房间里，你打地铺我睡床，你打游戏我抢网。从某些姬子能听到房间里传来吵闹声的早晨里，两位年轻人或许有一些摩擦，但是从连手机都没有的银发少年上手电子设备并和灰发少年组成超绝双排的速度来看，这点摩擦非但没有破坏他们的感情，还给他们（在游戏世界里）的革命战友情实现了不得了的升温。


    黑塔空间站后，列车的第一站是雪幕遮盖的雅利洛-Ⅵ。


    “涅斐勒没有战斗能力，让他陪你们前往这颗危险的星球不是个理智的选择。”□□轻敲拐杖，唤回神游天外的穹。


    姬子扶着少年的肩膀将他推到即将离开列车的同伴面前，她的笑容里带着鼓励。


    “但是，他有些礼物想送给你们。”


    “带上这个吧。”涅斐勒拿出一只金色玉石雕刻的飞鸟胸针，外面包裹着银色和金色的圆环。“在我的故乡翁法罗斯，我曾有过一段很奇妙的经历。这让我对气象、天气一类的东西有一些感悟。”


    他将胸针挨个发到三人手上。


    “把它们带在身边，会让你感觉到温暖。我听杨叔说雅利洛-Ⅵ是被冰雪覆盖的星球，希望这些小玩意，能在你们的开拓之旅遇到麻烦时，代替我帮上你们的忙。”


    穹收起胸针。“不是□□·杨先生吗？”


    “再拆我台就拿你的号上线掉分。”


    丹恒：“……”默默收起礼物。


    三月：“噗。”


    灰发少年捂住胸口。残酷的一击！涅斐勒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


    “然后，它还有些别的功能……我不方便说，等用到你们就会知道。”他退后到姬子和□□身后，“三月、丹恒、穹，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归来。”


    这个小东西在银鬃铁卫将他们赶到冷冰冰的下层区时起了大作用。而在大守护者可可利亚的冰锥贯穿胸口时，穹才见识到涅斐勒到所说的「别的功能」。


    胸针飞出少年的领口——金色的玉石碎裂，里面不起眼的金红液体流了出来。大守护者只为斩草除根而发动的攻击被冲天而起的热风摧毁，亘古不变的坚冰碰上少年的同伴制造的炽热火焰顷刻爆裂，满天的水汽在雅利洛-Ⅵ的天空中格格不入地散尽。


    地面上向着战场奔跑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


    三月吐槽：“这是他说的不会战斗？这东西的破坏力比得上史瓦罗的导弹了呀！”


    “因为是一次性的吧。”丹恒接话。


    在考验意志的星隙中，有一颗小小的火种在穹的身边飞舞。每当他在每一任大守护者听到的呓语声中动摇，那火种都会飞到他的背后，推动他迈出朝前行进的脚步。他慢慢接近了那把武器，慢慢感受到了复苏的心跳。


    穹睁开眼，琥珀色的火焰于手中长枪凝聚，骑枪高扬直指高处傲慢的大守护者！


    最后，他们为雅利洛-Ⅵ带来了名为「开拓」的礼物。这颗被苦难冰封的星球因他们带来的火种有了新的希望。


    回到星穹列车时，银发少年把头发扎了起来，正在和帕姆一起准备茶水和咖啡。


    “嘿！”穹突然出现在涅斐勒眼前，“我回来了。”


    “是想让我说欢迎回来？”


    少年淡淡地扫过穹又是烧焦又是擦破变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一丝笑意从嘴角流露。


    一杯热牛奶出现在穹的眼前。果然，比起其它的东西，还是这个最适合开拓者。


    “好吧，其实我也想说——穹，也是我最初的伙伴，欢迎你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