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入虎穴

作品:《主角团一心想通关

    光线透过头上的麻袋照进来,眼前是橘黄一片。鼻尖亦有霉味、泥土味,以及浓重的硝石味。


    储衙内被人扔在一处亮堂的洞窟之内,背靠石壁,侧身倒地。


    此刻,身上的疼痛已尽数消失。


    这是她手里拿个「锦囊妙计」随机到的功能。


    ——身体受到伤害之后,很快便能恢复如初,且短时间内痛感也会消失。


    眼下,只要她不轻举妄动,那伙贼人定然以为她还昏迷着。


    一如她此前在女贞观受到那几下重击之后。


    彼时她短暂失去意识,不一会儿后又转醒过来,感到身体被人“唰”地一下扛在肩上。


    脑袋自然倒垂在那人身后,偷偷睁眼,看见一双草鞋和卷起的裤腿,露出长长的腿毛和铜色的腿部肌肉,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那壮汉脚下所经之处,竟然标记着一条淡蓝色的细线,而那小道姑分明跟在身后,竟未觉察出丝毫异样。


    可那壮汉一股浓烈的汗臭凑在她鼻尖,令出衙内完全来不及多想。


    前方有“吱呀”的开门声,那壮汉迈进一间柴房,接着前方传来一声“咔嗒”,一堆木柴后面,打开一道暗门。


    壮汉一脚踢开那堆木柴,躬了身子,正欲从暗门进去。


    却听身后小道姑低语:“我先过去了,亭子那边还有两个呢,你搬完这个快些过来。”


    壮汉闷闷地应了声,屈腿躬身进去。


    然而那暗门的高度只有普通木门的一半,“咚”地一声巨响,门框狠狠撞在储衙内的腰部。


    好在她此刻痛感不显,强忍住叫骂和身体的颤动,那壮汉又是个粗枝大叶的,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进了暗门后,按动机关,将暗门关上。


    沿着密道直直往下,走了莫约半炷香的功夫,逐渐有昏暗晃动的烛光映照在地面水坑之中。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那壮汉终于停在一扇铁门之前。


    守门之人正打着个哈欠,见了来人,立即收住下巴收住,一边摸出钥匙开门,一边打趣道:“宋三儿,你他娘的胆子挺大啊,当家的不是说最近不不准‘打牙祭’吗?”


    又将储衙内上下打量一番,“这羊挺肥啊。”


    壮汉气得啐了一口:“打你奶奶的牙祭,赏钱都不知道有没有。都是那几个姑子吩咐的,观里头还有两个呢……”


    说着弯下腰,像扔一袋米似的将储衙内往门内随手一扔。


    门“啪”地一声重重关上,渐渐没了人声。


    储衙内这才抱着脑袋,在地上扭成一根麻花。


    过了这么久,可怜她的痛感已经完全恢复了。


    缓了半晌,环顾四周,见他此刻正身处一个昏暗幽闭的山洞之中。四面除了一扇铁门之外,再无别的出口。


    虽不知该如何脱困,但心下却隐隐有些兴奋。


    想来,这便是那伙贼人的老巢了。


    自出了天心寺,系统要她们进入女贞观,完成“人心不可防”剧情任务时,储衙内便大致猜到之后的剧情会是怎样的走向。


    若要她们提防人心,那必然即将身临险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以身为饵,大鱼总算咬钩了。


    此次他随父亲于西南各县出巡按治,放出的消息虽是注重纠视刑狱,实则却是为肃清当地盐务。


    自盐铁官营以来,私盐便屡禁不止。渝州乃西南三大商贸中心之一,近年来一直有大量私盐销往黔州、湘州等地,然而这其中所获之暴利竟然秘密流向了北境。


    渝州的暗探传回密报,原来黎渊大将军平定北境十三年之久,那群北境逆党之余孽仍在大昭境内秘密活动着,凭借在渝州培植一个庞大的私盐团伙,以此积累军资。


    在储巡按一行到达渝州之前,黎渊将军已派了好些人手前来探查,最终将部分线索锁定在了渝州城外的天心寺。


    密报上说,天心寺监寺圆尘与城中富商顾放来往甚密,并以九莲山为据点,将私盐运往附近各州。


    然而两个多月前,圆尘却因谋害本寺首座而入狱,已行迹疯癫、神志不清,而顾放也在此案中身亡。


    至此,渝州私盐一案的线索断掉。探子在天心寺盘桓数日,查了又查,却依旧一无所获。


    储巡按亲至渝州,并有黎将军之亲信沈观澜从旁协助,护其安危。


    在渝州刺史所设之筵席上,储巡按无意间表露出对天心寺住持圆泽法师的仰慕之情,并于白石村一案了结后,在街市上演了一出好戏。


    之后将计就计,顺理成章地进入天心寺,一来,称病入寺,令那伙贼人放松警惕;二来,假借安居之名义暗中调查,并留樊姜在城中,借机查看户房卷案。


    储衙内虽因此前之事与沈观澜结怨,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探查能力。


    沈观澜于山中探查,一次深夜,竟然被他发现天心寺后山有人行迹鬼祟。


    两人均为男子,皆穿着短褐,用扁担担着竹篓,沿着山路探头探脑,缓慢前行。


    沈观澜远远跟着,往那瀑布左侧行了莫约一炷香时间,终于见那两人停下,将一人高的草木拨开,里头竟是个半人高的洞口,而洞口处亦有两名壮汉把手。


    未免打草惊蛇,沈观澜按兵不动,并将此发现回禀储巡按后,每晚于此处暗中探查。


    在摸清了洞中之人的作息规律后,他多次潜入洞中,未曾想,此处竟是那群私盐团伙的秘密盐场。


    这伙儿贼人发掘了隐匿在溶洞之中的天然盐泉,又利用天然火井煮盐,在洞中形成两百人以上、井然有序的制盐团伙。


    但令沈观澜疑惑的是,洞中制盐昼夜不歇,但那些制好的盐却堆在洞中,并不往外运输。


    眼下,直到储衙内自己被那伙人贼人抓来,她才明白其中关窍。


    储巡按一行进入渝州,这伙儿贼人得了消息,自然不敢顶风作案。虽说探查私盐一案乃暗中行事,但沈观澜潜入那秘密盐场多次,只怕早就被那伙儿贼人发现了端倪。


    风声走漏,那伙贼人自然警觉,见她们外出,又正好行至女贞观中……


    对了,女贞观!


    按照沈观澜所述,那秘密盐场便是在天心寺后山对面的山头,而这恰好便是女贞观的方向。


    她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或许圆尘的确是渝州私盐团伙的关键人物,但天心寺却是个幌子。


    没了圆尘,探子在天心寺自然什么消息也查不到。


    只因线索虽在九莲山,而那群私盐团伙的真正据点并非天心寺,而是女贞观!


    思及此处,储衙内心跳隐隐加快。


    她此次来到渝州,两次进入天心寺,除了调查渝州私盐一案,更是为了完成系统发布的支线剧情任务——


    查明当年故太后及莲华太子遇刺案的真相。


    其中一个子任务时限为4个月内,要她进入九莲山天心寺,完成“亦真亦假难为清”剧情任务。


    任务完成,即可获得50积分。


    虽不知这任务所指何意,但总归与当年的旧案有关。只是十四年过去,要唤醒涉事之人的记忆,就必须要有关键证物。


    恰逢她跟随储巡按来到西南军营,与黎渊大将军商议要事。


    一则为渝州私盐大案,二则是为圣上传召,命储巡按以在西南出巡按治为由,探查莲华太子之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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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数月前,司天监夜观星象,见流星出紫薇垣,星长竟天,而后,黯淡十数年之久的前星竟再度亮起。


    只因自故太后与莲华太子遇刺身亡后,皇后哀恸欲绝,一病不起,未几便溘然长逝。圣上与皇后伉俪情深,不仅再未立后,膝下也仅有一位公主。


    前星明,则太子安。[1]


    这说明,莲华太子尚在人世。


    探子先入渝州,传来密报,莲华太子极有可能就在天心寺中。


    储衙内先行一步,到了九莲山,然而却在天心寺附近,遇上了一群“山匪”。


    与其说是山匪,不如说是几个扮成山匪的天心寺和尚——


    大热天里竟将脑袋捂得严严实实,台词也说不利索。


    其中一人被他掷出的石子击中,摔破了头,转眼又在寺中遇上,见了他,那般惊惧又做贼心虚的模样,像是见了鬼。


    储衙内越是护着他包袱里的东西,便越是显得那里头的东西价值不菲,那群和尚明抢不成,就一定会将那包袱偷去。


    他只叹世风日下,天心寺在西南久负盛名,寺中的和尚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做了盗匪?


    难不成没了圆尘的私盐路子,寺中便揭不开锅了?


    不过他在寺中探查一番,发现寺中除了管理有些失序,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他一边留心探查着寺中的细微线索,一边隐隐期待着。


    那包袱里的东西无论是流向天心寺的长老,抑或是渝州任何一家当铺,只怕与那东西休戚相关的,自然会顺藤摸瓜找上她。


    只是不知眼下,这私盐团伙的头目将她打晕拖至此处,到底是何目的?


    罩在他头上的麻袋有一个小洞,若只用右眼看出去,恰好能朦胧地看清洞中的景象。


    当中一张石桌,配有几张石凳,除此之外,便是点满整个洞窟的蜡烛,将此间照得恍如白昼。


    正中心的石壁上,画着一幅巨大壁画。


    线条流畅,色彩艳丽。颜色多为石绿、青灰、密陀僧,所绘之内容,应当是《尸毗王割肉贸鸽》。


    然而此画之中,尸毗王竟化作怒目金刚,一手将蓝色小鸟托于掌心,其余三十三只手臂中均持有刀、剑、杵、铃等各式法器,狠狠将那手持利刃的小人踩于脚下。


    壁画右侧,另挂着两幅丹青。


    那两幅画前,一人一身玄色衣袍,负手而立,一头乌发用银朱色的发带高高竖起。


    而那刀疤脸却坐在石桌旁饮茶。


    “大当家的好雅兴,莫非是近日清闲,竟都有心思赏画了?不知从这两幅丹青中品出些什么来没有?”


    音色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轻佻,是个少年。


    刀疤脸声音不咸不淡:“公子觉得,我应当品出些什么?”


    少年不答话,转过身来,可那刀疤脸的背影恰好将他的脸遮挡住。


    少年缓步行至石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待茶水入口,却又嫌弃地“啧”了一下,将茶水“呸”地一声吐在地上:


    “大当家这是过的什么日子?住在这洞中也就罢了,竟然连口像样的茶也没有?不知道的,还当是玉雪堂抠搜,克扣了大当家的分红。”


    “公子说笑了,是我住惯了寒窑,喝惯了粗茶。”


    刀疤脸音色淡淡,顿了片刻,又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少年用指节重重敲击了石桌两下:“东家让我提醒你,捱了这么些日子,是时候动手了。”


    倏地,出衙内感到一阵凌厉的眼风扫向自己,听那少年音色彻骨:


    “人我也给你送来了,大当家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