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临春听雨(13)

作品:《听说她是道门逆徒

    澈远这才反应过来为何一向对身外之物不感兴趣的花满蕊为何会向易术索要这张平平无奇的手帕。


    他也不多话,立时便开始施法。


    金色灵气没入手帕之中,赤色的薄纱幕帘被微风吹动,眼前一幕慢慢和不甚清晰的记忆相重合,令她想起多年以前,她也曾见过相似的东西、也曾干过差不多的事情。


    彼时她已经在花家主家安定下来,她本家的父母或是侍从再也没有露过面。


    桑梦也是。


    她原以为在主家会经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可实际上她在主家做的事情与在本家时也并无任何不同——不过是每日按时起床,随后在书房中随意挑选一本感兴趣的古籍,读到日上三竿时宁见春便会带来花样不同的饭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用完后再退出院子去,等到晚间才会又来,用灵石一类的物件在她身边围绕一圈,最后祝她好眠。


    第二天醒来时,东西早被收走,然后又是日复一日地重演。


    这对于花满蕊来说不过是把在本家时的生活搬到了主家,所以完全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她也不关心桑梦一行人想要借她复活第一任家主的原因,她只是日复一日地做着眼前的事情。


    可是宁见春看起来却并不只是想公事公办的样子。


    起先她俩并没有什么除必做之事之外的过多交集,花满蕊也不是个话多的性子,可或许宁见春却恰好相反。


    终于在某一天,宁见春把一碟青芜翡糕放在红木桌上后,她犹豫片刻,又把碟子拿了起来,走到正在翻阅《道蒙易阴术》的花满蕊面前,低声道:“花二姑娘,用午饭了。”


    花满蕊便知道她定然是有话想要同自己说,于是抬起头来看着她。


    明明每日都见,但是花满蕊总觉得今天的宁见春看起来更加憔悴一些,就连她发丝中的赤色发带也没有第一日那样闪耀的华彩了。


    “嗯……花二姑娘,近来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来看过你吗?”顿了顿,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又道:“不不……我是想说,花二姑娘在这里呆着,没个说话的人,不会觉得很无趣吗?”


    “我的印象中,只有你拥有院门钥匙;你日常在外,也没个可说话的人吗?”低下头,手上的书又被花满蕊翻过一页,她并未去接宁见春手上的糕点。


    心思一下子被戳破,宁见春的语气也一下子急促起来:“啊?……我……我当然有……不不,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花二姑娘已在这里呆了一月有余,便不好奇自己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早在来的第一天就猜到目的的花满蕊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页:“你是来告知我原因的吗。”


    明明是个问句,但是花满蕊却没有上扬的语调。


    宁见春虽然没怎么和眼前的人真真正正地相处过,但她能感觉出来这位花二姑娘应当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也不怀疑什么,只是叹气道:“我这种外门医者,怎么可能知道呢?”


    说罢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找补道:“不是……是桑梦老师没有告诉我……哎呀,也不对,是……”


    她话语中的漏洞很明显。


    ——也就是说,想要复活花家第一任家主这个计划,在花家——或者至少在桑梦那里来说,是个秘密,这事情应当只有内门医者以及参与计划的、级别更高的人才能知晓。


    感受到宁见春抓耳挠腮起来,花满蕊这才又抬眼看她:“所以你也不知道原因。”


    宁见春伸长手将碟子放回红木桌上,“花二姑娘就不觉得好奇吗?”


    “我好奇,你会告诉我吗?”


    “我……”宁见春抬头向院外张望一番——此时洒扫的侍从们都去了别的地方,一整座四合院内只有她们两人,她把目光收回来,“我也好奇,但我告诉不了你什么重要的信息。”


    所以是要来和自己商量讨论。


    花满蕊终于合上书,“你跟我说这些,经过了桑梦的准许吗?”


    宁见春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以前就认识桑老师?”


    花满蕊摇头。


    她极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不是老师叫我来问的……是我自己想问。”


    看来并不是个听话的学生。


    “医者会和病人讨论不属于她所诊治的病人的问题吗?”


    “嗯?”宁见春一愣,“病人?不,不,花二姑娘不是病人。花二姑娘怎么会这么想?”


    “阿春,从第一天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在强调自己外门医者的身份,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宁见春连忙否认,“我……我只是……哎呀,这个问题不重要,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花满蕊把书放回书架上,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没有。”


    说罢她用右手捻起一块青芜翡糕,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将糕点放下,又用右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做完这些,她才皱着眉头改口:“不,也有。”


    宁见春忙不迭三两步跑过来,一下在她对面坐定,身子向前探出些许,眼神中满是期冀:“是哪里不舒服?头疼?还是胸口闷得慌?又或者……是腿酸走不动路?”


    花满蕊看着她充满期待的样子,不紧不慢开口:“都不是。”


    “那是什么其他的症状?”宁见春又向前探了一点,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桌上,同时声音也低了下来。


    “今日的糕点太干了些。”


    “……”宁见春泄气地坐了回去,但还是又问了一句:“没别的了?”


    “没有。”


    看着宁见春叹气的样子,又回想起第一天见到的那些其他小孩,花满蕊决定主动问一个问题。


    “这个院子原本不应只住我一个人,对吗?”


    “嗯?”宁见春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又垂眸转了一圈,这才回答:“对,原本应该是那天来花家本家所有的‘花二姑娘’一同住进来才是。”


    和自己设想得差不多。


    花满蕊抬眼看向这间布置得贵气大方的屋子,只觉若是那天所有孩子都住了进来,恐怕不出三个时辰这里便会被折腾得不成样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特别或许也给自己带来了些许便利。


    “花二姑娘是不是觉得,如果能有几个孩子和自己一起住就好了?”


    花满蕊摇头,“我自己就很好,不需要他人在侧。”


    “花二姑娘就不想家吗?”顿了顿,宁见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不住,我忘了花二姑娘好像和本家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花满蕊不知道宁见春对于“关系好”的定义是什么,但是她觉得本家不曾对她有任何苛待,所以她认为她们的关系应当是好的。


    于是她再次摇头,“关系不差,但不想家。”


    因为在这里呆着和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区别——或许也有一点,那就是在家时极少遇见人,就算遇见了也不会有人同她多说什么,但在这里,宁见春会主动找她搭话。


    宁见春撑起了头,眼中少了些光彩,“你那么小,都那么独立,看来是我的问题。”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近乎呢喃,但花满蕊还是听清了。


    她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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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明白了今天宁见春忽然找她说话的理由。


    不是在桑梦指示下的套话,而是宁见春自己想要找个人倾诉。


    所以她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自己是外门医者,在花家这个以医药起家的地方,内门与外门的区别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


    自己应该早些发觉的。


    这一月以来每日来的人都是宁见春,按理说医者不该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这上面才对,而初次见面时,她似乎是正在侍弄花草。


    想通这层,花满蕊主动开口抛出了这次对话的第一个不带任何周旋的问题:“你想家了?”


    “啊?”宁见春似乎是在发呆,是以第一时间没有马上回答,随后她反应过来,也不遮掩,眼神落寞地点了点头,“是啊,仔细算算,我已经有……近三年没回去过了。”


    宁见春的眼神又亮起来,“花二姑娘,你既是二姑娘,那家中定然是有个姐姐或者哥哥的,对不对?”


    花满蕊想说自己并没见过,所以不知道,甚至她觉得这只是个名字或是代号,而非排行,但她看着宁见春眼中跃动的光彩,便知道她定然无心听这样的解释,所以只是默不作声。


    果然,宁见春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其实我也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我上面有一个姐姐。”


    花满蕊本来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看着宁见春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兴奋模样,她只是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你的姐姐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对对!花二姑娘你真聪明!我给你讲啊,我的姐姐她和你一样聪明,还特别能干!我能来花家当医者,多亏有她!我还记得七年前她送我过来的时候,是个大雨天,她一路护着我从小路上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让我的衣服上不要沾上泥点子,但路太长了,雨势也越来越大,最后到花家门前时,我俩不仅都被淋湿了,身上也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污迹。”


    宁见春讲这话时,脸上全是止不住的笑意与柔软,花满蕊便知道结果定不会太差。


    果然,只听得宁见春继续道:“我当时慌极了,还以为自己定然会因为着装而错过花家医者的选录,但姐姐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整套干燥整洁的衣物!她厉害吧!”


    花满蕊捧场地点头,“很厉害。”


    “嘿嘿。”


    “你姐姐,是哪家道门的弟子吗?”


    “嗯?不是,我姐姐只是个普通人,就像我一样,只是在与道门有关的世家中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也对,若是为道门中人,不应该还会被大雨淋湿才对,避水诀并非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刚才花满蕊所看的《道蒙易阴术》中便有这种法术的记载。


    于是花满蕊又衷心地再夸了一次:“你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


    宁见春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她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眼睛瞥过院中日晷后,忽地露出慌张神情:“坏了!”


    她连忙转头对花满蕊道:“花二姑娘,我还有要事去做,我先离开了!”说完宁见春一忽儿站起来,拔腿便往外面跑,却在将要越过门槛时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花二姑娘,若是以后得空,我能不能常来和你说说话?”


    花满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定定看了宁见春一眼,随后点头。


    宁见春笑了:“那就说定了!”


    随后她如风般地跑了出去。


    待院子的门重新关上后,坐在屋中的花满蕊才收回目光。


    她摊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握拳的左手,手心中那枚宁见春给她的吊坠正散发着绿色的幽光。